谭城听了,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光武帮在红城是首屈一指的大帮派,岳钧招惹了他们,只怕后患不小,但岳钧是他的手下,这件事他也不能不管,于是温言道:“你先把刘姑娘安顿下来,以后的事,我们再从长计议。”
岳钧脸上露出喜色:“多谢堂主。”他又回头对刘芳轻声道:“我就知道堂主不会不管我们,现在你放心了吧。”
刘芳脸上红了红,向谭城福了一幅,跟着岳钧出去了,这段路途不远,但她一直紧紧跟着岳钧,仿佛一只害怕迷路的羔羊。
岳钧把刘芳安顿在了皓意堂后山的一栋小屋里,刚开始弟兄们见岳钧带了个美貌姑娘回来,对他们的关系都很好奇,时不时的打趣他们,后来见岳钧对刘芳始终以礼相待,刘芳又温柔腼腆,也就不好意思再开他们的玩笑了,刘芳和堂内的家眷们相熟之后,也不似刚开始那般拘谨,不时帮她们做些女红针线,和她们相处融洽,十分相得。
谭城找到曹兵,商量怎么解决这件事,曹兵在红城呆过一段时间,知道光武帮的少帮主南松荒淫好色,毁在他手里的黄花闺女不计其数,偏偏他父亲又非常溺爱他,若是知道儿子被打了,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曹兵沉吟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总会说得通的,我先派几个兄弟过去周旋周旋,看看光武帮那边的反应。”
谭城答应了,因为这件事,谭城又耽搁了几天,才去了康华家里。康华这些年来流落市井,早已消磨了雄心壮志,对治伤的事本来不是很热衷,但见谭城态度这么恳切,不想辜负他的好意,就答应了,两人安排了时间,两天后,谭城就带着胡大夫过来了。
康华将两人迎了进来,周芸请他们坐下,又倒上热茶,再三向他们表示感谢,谭城看得出来,她对治伤的事比康华热衷得多,胡一山问了康华一些情况,就开始给康华把脉,把完脉后,他的神色很凝重,半天才开口道:“康公子的手被利刃所伤,若是及时处理,还有治愈的可能,如今年深日久,筋脉已然萎缩,老夫无能,实在是无从下手。”
听了胡一山的话,周芸的眼圈先就红了,康华垂着头,他虽然表面上对治疗并不在意,但内心还是有几分期待的,如今希望落空,心内难免有些失落,勉强笑了笑道:“多谢胡神医直言相告,我的手伤了这么多年,它的情况我最清楚,这个结果我早就料到了。”
谭城本来是想帮康华的忙,没想到却让人家空欢喜一场,他想宽慰康华几句,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康华摇了摇头道:“谭师弟,你不用担心我,这些年来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早已没有雄心壮志去江湖上打拼了,就这么平平淡淡的和妻儿一起过日子,远离江湖纷争,对我而言也许才是最好的。”
谭城无话可答,几人闷坐了一阵,谭城就带着胡一山向康华告辞,康华再次谢了两人的好意,把他们送到了巷子口。
谁也没料到这一幕正好被南舒意尽收眼底,他最近和一个帮派的首领谈事,谈了几次都没有谈妥,这天两人约在一个酒楼上见面,正好就在康华家的附近,两人聊着聊着,南舒意不经意的往楼下看去,正好看见了谭城和康华在巷子口分别,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有多么厌恶康华,当年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他就看出了他对谭城不一样的心思,偏偏谭城还浑然不觉,老是和他呆在一起,后来康华消失了,他才松了口气,没想到现在居然又出现了,而谭城又和他搞到了一起,南舒意的心里怒意丛生,若不是顾着对方的面子,早就冲下去质问谭城了,和他谈事的人见南舒意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心里也是惴惴不安,南舒意没心情顾及对方的情绪,随便找了个理由就和他分了别,往皓意堂行来。
谁知谭城并没有回到皓意堂,南舒意没有找到人,问曹兵时,曹兵告诉他谭城已经回了破洪门,南舒意不再跟他多话,风风火火的又走了,曹兵见他脸色阴沉,心里有点担心,但又不好多问,只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了。
南舒意回到破洪门,走入他和谭城居住的宅院中,何伯正在院子里干活,见了他赶忙行礼,南舒意冷冷的问:“谭城在不在房里?”
“谭公子刚刚才回来,门主你......”
南舒意不等他说完,就走到自己的屋子门前,一脚踹开了房门。谭城正在换衣服,他和康华分别后,就送了份厚礼给胡一山,并派人送他回家,然后就回到了破洪门,现在看见南舒意满面怒容的踹门进来,不知道他又怎么了,赶紧把衣服穿上。
南舒意紧紧的盯着谭城,仿佛要在他身上戳出几个洞来:“你刚才和谁在一起?”
谭城不知道南舒意已经发现了康华的事,淡淡的道:“我今天一直在皓意堂里,怎么这么问?”
南舒意眼神变得更为狠厉:“你还想骗我,我都看见了,你刚才和康华在一起,怎么,你和他就别重逢一定高兴坏了吧,瞒着我是不是很有意思?”
谭城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有些内疚,就放缓了声音道:“我和康华是偶然遇见的,今天和他见面也是为了给他治伤的事,瞒着你是我不对,但我也是怕你误会。”
听谭城这么说,南舒意心里更怒:“你对他还挺用心的,还想着给他治伤,难怪你最近对我这么冷淡,原来是遇到了旧情人,你早就想去找他了吧?”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和康师兄之间什么也没有,我先回皓意堂,等你冷静了我再跟你谈。”谭城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
南舒意见他要走,气得额头的青筋都爆出来了,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你还想去哪儿,是不是要去找他?除非你答应我不再见他,否则我不让你走!”
谭城一把把他甩开,冷声道:“我想见谁就见谁,你没有权力限制我和朋友的正常交往,让开。”
说完,他就推开南舒意走了出去。南舒意双眼通红的看着他的背影,一脚踢过去,把面前的茶几踢个粉碎。
谭城回到皓意堂后山自己的屋子里,打算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现在南舒意正在气头上,以他的性格,跟他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的,只有等他冷静了,他们才能正常的沟通这个问题。
不过不管怎样,他这次都不会再让步,这已经到了他的底线。
曹兵夫妻二人也住在皓意堂的后山的一处院子里,和谭城住的院子隔得很近,第二天一早,曹兵从屋里一出来,就和谭城遇见了,曹兵想到昨天南舒意过来时脸上的表情,再看到谭城从他的屋子里出来,就猜到他昨天肯定和南舒意发生了不愉快,和谭城打了招呼后,他就试探的问道:“你怎么住在这里,没有回破洪门去?”
“南舒意和我起了点争执,这段时间我都会住在这里,不会回去了。”
曹兵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对这两人的关系,他其实并不看好,在他看来,一段关系要能维持长久,需要双方都处于平等的地位上。而南舒意和谭城之间,只有谭城一直在妥协,在退让,南舒意却总是享受利益的一方,这样下去,总有一天谭城会觉得累,觉得疲惫,到那时候,这段关系就走到了尽头。
谭城和曹兵一起去饭堂和兄弟们吃了早饭,就开始忙皓意堂里的事。日子平静的过了几天,这段时间谭城一直在皓意堂里,南舒意也没有来找他。
而岳钧的事却有了进展,他派去光武帮的人还没有回来,光武帮就先派了人过来,和他们谈这件事。
谭城接到通报,就让曹兵去把他们请进来,不一会儿人就被带了进来,一共有三个,为头的是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长着一双桃花眼,面孔白皙,形态俊雅,另外两个则是他的手下,谭城总觉得这个青年有点眼熟,却不记得在哪儿见过,问及名姓,那人说他叫南风,是光武帮帮主的长子,这段时间曹兵跟谭城说了些光武帮的传闻,知道光武帮的帮主南洪一共有两个儿子,这个南风虽然是他的长子,但却远远不如他的弟弟南松受宠。几人叙了礼后,分别坐下,谭城和曹兵坐在主位,南风则坐在他们的对面。
寒暄几句后,南风切入正题:“贵帮的手下众目睽睽之下将我们的少帮主打伤了,这件事该怎么解决,请谭堂主明言。”
“岳钧打伤了贵帮的少帮主,是他行事鲁莽,我代他给贵门主赔罪,在下也备了薄礼,希望两家尽弃前嫌,重归于好。”
南风微微冷笑:“你们的人把我们少帮主打成了重伤,居然想送点礼就了事?”
谭城听岳钧讲过事情的经过,知道南松只是被踢打了几下,伤的并不重,当下皱了皱眉:“岳钧虽然鲁莽,但也不是毫无分寸,绝没有可能把贵少主打成重伤。”
“你的意思是,我在故意诈你?光武帮上上下下都知道,这几天我弟弟一直都下不了床,一丝两气的,眼看着活不了几天了。”
谭城面上现出怒意,曹兵咳嗽了一声,抢着道:“那依你的意思,我们应该怎么做?”
“只要贵帮把岳钧和那个小姑娘交出来,让我们处置,这件事我们就不追究了。”
谭城冷声道:“不可能。”
“那就没办法了,我们本来想和平解决的,是你们不配合,那我们只好用我们的办法来讨回公道了。光武帮和皓意堂虽然隔得不近,但要想给你们制造点麻烦,还是很容易的。”
说完他就站了起来,笑盈盈的和谭城,曹兵拱了拱手,带着人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