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跳起来。
“老爷?你怎么在这儿……还不点灯,我正找你呢!”
一个珠光宝气的富态妇人走进来,吴显看见是自家夫人,松了口气,重新瘫回椅子上。
吴夫人平日里大大咧咧惯了,竟也没发现吴显的异常,看见他就问:“德儿去哪里了?”
提起这个儿子,暂时把吴显从惊慌的情绪中给救了出来。
吴显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跳,皱眉道:“我怎知道?你平日里惯会纵着他,此刻不定是在哪个酒楼赌坊闯祸呢!”
吴夫人翻了个白眼,倒也没反驳。
吴正德是他们的独子,从小就宠坏了,越大越管不住,可谓五毒俱全。前一段时间才因强占良家女子闹出人命,吴夫人还火上浇油地想跑去灭口,结果人家差点直接闹到御史台去。吴显费了不少力气才把事情摁下去,这母子也消停了一段时间,但自从女儿怀上龙裔,这娘俩又开始在外横行霸道,处处以皇帝岳家人自居,吴正德很是头疼。
但现在不是头疼的时候。
吴显冷静下来,认为事情并未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即使如密信中所说一般,自己同山海会的联系被曝光,然而雍州毕竟远,消息能否传到皇帝耳朵里还另说,即使传过去,皇帝信不信又另说。无论如何,总不能坐以待毙。
吴显突然起身,扔下一句“我去一趟谯国公府中”便出了门,没理会吴夫人在身后的叫喊。
吴夫人又追又喊,没能喊住丈夫,站在原地叉腰喘气。
“老东西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谯国公府有你爹还是有你娘啊?自己儿子的婚事都不关心……”
原来吴夫人今日外出和一群贵夫人们喝茶,便有人提到,皇帝最近在着手为云阳公主选驸马了。女人多的地方永远不缺八卦与闲话,众夫人热热闹闹地猜测最后花落谁家,吴夫人却灵光一现,有了另一个主意。
自家女儿已做了皇妃,若自家儿子还能挣上个驸马,岂不是双喜临门?
那么他们吴家既是皇帝的岳家,又是公主的婆家,难道自己还愁以后在这一群老娘们中间说不上话?
于是她茶也不喝了,急急忙忙回了家,原想同丈夫商议一下,结果吴显连话都没听完就走了。
吴夫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老东西目光短浅,优柔寡断,走一步得犹豫三步,多半听了也未必同意,没来得及说或许倒是件好事。
这件事情,还得她自己来做。
——————————————————————————————
吴夫人在家等了三日,才等回来宿醉未醒,衣冠不整的儿子。
即使溺爱,吴夫人也气不打一处来,拎着吴正德的耳朵拖进家门就是一句:“你给我收拾收拾准备成亲!”
一句话把吴正德的酒意给吓跑了。
细细听完吴夫人的想法,吴正德才放松下来,四仰八叉地坐下。
“母亲,那个公主我见都没见过,若是个丑八怪怎么办?”
吴夫人骂道,“小混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过就是怕尚公主以后不方便寻花问柳罢了,我告诉你,就算是那云阳公主貌比无盐,你也得给我老老实实地娶了她!”
吴显流连花丛已成习惯,一万个不愿意,愁眉苦脸道,“娘,人家公主也未必看得上我啊!”
“怎么看不上!”吴夫人弯腰捧起儿子的脸,“我儿生就一副好相貌,多少世家女子想要嫁进来,都配不上我儿!你又是当今圣上的小舅子,放尊重了得称一声国舅爷呢!往后说不定还会成为太子爷的亲娘舅!配个公主怎么就不行了?”
这话吴正德听得很是舒坦,傻笑两声,但一想到往后恐怕没那么方便去天香楼看妙妙跳舞,也没法常去羞花阁与巧儿饮酒作乐,脸色又垮下去。
吴夫人知道儿子不愿成亲,苦口婆心劝道:“一个公主不要紧,但这位公主背后是定平王。你若能做得定平王的侄女婿,那比作皇帝妹夫还要风光!日后连玄甲军见了你都得礼让三分,多威风啊!何况,当年的景淑妃既能迷得先帝弃六宫,她女儿想必丑不到哪里去,你把心放肚子里好了。”
见吴正德还垂头丧气,也有些不忍,柔声安慰道:“再说了,任她什么公主不公主,嫁了你就是你的人。为了咱们吴家的香火,你多纳几个妾怎么了,这是咱们家的私事,就是皇帝也不好说什么。”她看着吴正德的表情,一咬牙,“等你成了亲,你的那个叫什么美美妙妙的相好,要是喜欢就纳回来!喜欢谁纳谁,娘也不拦着了!总行了吧?”
吴显心动了,一转念又嘟囔着,“人家毕竟是公主,说得好像我们想娶就能娶得上似的……娘,这事我也听几个兄弟说了,说今上着意的是杜家和林家,哦,还有那个新科状元,总之就是没有咱们吴家的份。”
“傻儿子,”吴夫人拍了一下吴显的脑门,恨铁不成钢,“生米煮成熟饭还不会吗?可比你姐姐笨多了……”
吴显瞠目结舌:“那可是公主——”
“公主怎么了?公主就没有七情六欲了?”
她往外瞥了一眼,见没人才压低嗓音,“上次替你姐姐寻的药,还剩下不少,够你用了。”
吴显还是觉得不怎么妥当,讷讷道:“可是父亲那里……”
“别提你父亲!前怕狼后怕虎,唯唯诺诺几十年,这些年要不是老娘推着他往前走,他如今还在乡下守着那芝麻粒大小的官位呢!”吴夫人见说通了儿子,顿时心情舒畅,轻轻拍了拍吴正德的脸,“别的事娘来替你解决,你呀,就乖乖的在家等着,做你的新郎官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