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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二·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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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恢复记忆也不早点告诉我,还不肯跟我们回长安,连我都瞒着,怎么想的?我还会害你不成?”

她越说越气,“一瞒瞒我两年,是不是不把我当自己人啊?”

萧岚小声道:“我已经道过歉了……”

纪寒春一眼瞪过来,萧岚乖巧表态:“我保证,以后任何事情都不瞒着春姐了。”

“这还差不多!”她消了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又笑,“不知道望溪县那些欺负过你的都是何感受,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想不到你居然是公主!要是我,我早就一个个把他们抓过来,排着队在我面前喊我姑奶奶!”

今日天阴有雨,上画扇峰的路不怎么好走,马车走得摇摇晃晃。纪寒春早就听说玄清观灵验,她本不怎么信这些,但最近两个孩子玩起来没轻重,一个接一个地着摔断腿,纪寒春揍了他们俩一顿后,便想着给两个孩子求个符回去,多少是个安慰。恰好遇上萧岚来看她,于是顺手把她也带上了。

两人也不着急,坐在马车里闲聊。

纪寒春感叹道:“说来也是巧,谁知道那天刚好就遇见定平王了呢……现在想想,那银杏簪子,就是买给你的吧?”

萧岚:“倒也未必……”

“除了你还能有谁?”纪寒春不听她否认,啧啧道,“本想着是我的一片心意,倒成了物归原主,啧啧啧,你俩要不是叔侄这层关系在,我都觉得这是天定姻缘!哎对了,那簪子怎么没见你戴过?在江州的时候不是攒了一堆银杏叶吗,这么喜欢,怎么银杏叶簪子反倒不戴了?”

萧岚浅笑,“再喜欢也不能天天戴啊。”

“怎么就不能天天戴了?那簪子虽然材质称不上名贵,但做工是真好看,不得不说,定平王一个大男人,眼光倒是不错,你小时候他没少打扮你吧?”

萧岚从纪寒春的言语里听出了些微酸味,哭笑不得。

纪寒春家中兄弟众多,就是没有姐妹。小时候她想要个妹妹没能如愿,长大嫁了人想要个女儿,却连生两个儿子,于是对家中有女孩子的无比羡慕嫉妒恨。萧岚一度怀疑,在江州时她买了一堆钗环首饰回来往她头上插就是为了完成儿时打扮布娃娃的梦想。

“听阿缓说,定平王最近又外出了,你一个人在家也无聊,没事就我们家住两天,我给你炖汤喝——”

话音刚落,马车剧烈往一旁偏过去,纪寒春连忙拉住萧岚,又抓住窗框稳住身形。

“怎么回事?”

纪寒春喊道,掀开车帘跳下去查看,萧岚也紧跟着下了车。

马夫面露难色,“夫人,路上有泥坑,瞧不出深浅,结果车轮轧进了泥坑里,车彀受不了力,被坑里的尖石给磨断了,恐怕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了。”

此处出于画屏山半山腰,离玄清观还有一段距离。若是平时,走上去倒也无妨,可今日有小雨,地面湿滑,泥水四溅。若走上去,衣裙必定会被淋湿,总归不雅观。

毕竟司徒缓在朝中也不是小人物,纪寒春不得不行事小心,若是让有心之人抓住把柄,嘲笑她不修边幅还好,但道教是大周国教,若是被扣上个不敬道祖的名声,麻烦就多了。

纪寒春不禁有些烦,“若是还在江州,哪儿来这么多顾虑,也就是长安才有这么多穷讲究!”

萧岚拉了拉她,正打算要让一直安静跟着的青盏回府再找一辆车来,却听到身后有人开口。

“司徒夫人。”

纪寒春一回头,立马喜笑颜开,“霜停!”

谢霜停正站在她们身后几步远,旁边还跟了一辆马车。

谢霜停的视线在萧岚身上停留一瞬便走,像是没看见她似的,继续对纪寒春说:“我今日受师母所托来玄清观为老师求长寿符,偶遇你……们,若不嫌弃,不妨上车同行,我在外步行便好。”

步行跟车的往往是大户人家的帮佣,纪寒春面露为难,“这……这怎么好,怎么能让你步行……”

“我不习惯坐马车,这车是师母备下的,来之时我也并未乘坐。左右也是空着,倒不如物尽其用。”

“这……”纪寒春悄悄看了萧岚一眼,见她微微点头,才说:“那麻烦你了。”

谢霜停脸上神色淡淡,让到一旁。

纪寒春拉着萧岚的手,先一步上了马车。

萧岚路过谢霜停身侧,轻声说了一句:“多谢。”

谢霜停仍旧没有看她,只是难以察觉地点了点头。

她有些想笑,跟在纪寒春身后上车。

或许是由于坐的不是自家马车,纪寒春也拘谨了不少,她不时透过被风掀起的帘子看一眼在外的谢霜停,不时又看一眼神色自若的萧岚,一脸欲言又止。

萧岚先受不了这气氛,叹了口气,“春姐,霜停很好,可我们真的不合适。”

纪寒春双肩霎时耷拉下来,“我就是想不通,你们最初不是挺好的么,怎么后来突然就闹崩了?”

“哪有闹崩啊,霜停不是告诉你了吗,他暂且无意成家……”

“骗谁呢?”纪寒春翻了个白眼,“那时他连回家找人下聘的时日都订好了,说无意成家,谁信?”

萧岚闭了嘴,纪寒春端详着她的神色,脑子一个激灵,一把拉住她,“告诉姐,你是不是还在想着——”

马车忽然停了,门外响起谢霜停的声音:“司徒夫人,玄清观到了。”

下了马车,谢霜停仍旧是那副清冷神色,与纪寒春打了个招呼,便先行进了山门。

今日虽然有雨,玄清观声名在外,来往人数依然不减。撇开玄清观不谈,画屏山本身也是长安郊外一处有名的景点,风景如画,烟雨朦胧更为青山添彩,薄雾缭绕似仙境琼楼,游人往来不绝。

萧岚陪着纪寒春进了三清殿,随她一起点了几炷香。她们俩都不是信道之人,本着来都来了的态度,做完一套并不那么标准的三礼三叩,时辰尚早。

玄清观香火鼎盛,求符之人早已排起长队。纪寒春在掉头就走和老实排队之间犹豫了片刻,选择了后者。正要过去排队,眼尖看见了外面不远处有个的算卦摊,心中一动,连忙拉来萧岚。

“念念,你那边去求个卦,问问姻缘。”

萧岚迟疑着,“不必了吧……你不是不信这些?”

“信不信是一回事,求个安心嘛……快去快去,我先去求平安符,回头咱们还是在三清殿汇合。”

萧岚拗不过她,只得出了殿门。

算卦摊在三清殿后的山坡阶梯旁边,一棵海棠树底下。

算卦的道士年龄似乎不过二三十,一身青灰色的破旧道袍,撑着额头坐在摊位后,正闭目打盹,脑袋一点一点往下滑。也是难为他,在这人来人往的路边还能睡得着,难怪生意如此冷清。

萧岚站在摊前,伸手用指节轻轻扣了扣他的摊桌,那道士没反应。

她又扣了扣,那道士在梦里砸吧了一下嘴。

睡得这么死,也不怕有人偷了他的摊子。

萧岚无奈,心想纪寒春大概还在排队,也不着急回去,随手拿了桌上的签筒摇着玩。只听一声响,那道士脑袋滑下来,重重磕在桌子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哎呦”。

那道士连忙坐直,揉了揉鼻子,一抬眼发现摊前有人,立刻清醒了,连忙笑道:“姑娘算命吗?每签十文,不灵不要钱!”

萧岚来了兴趣,“我怎么知道灵不灵?”

“若是不灵,来退钱便好!”道士眉眼弯弯,“来试试吧姑娘!”

不灵退钱,也就是说在不知道灵不灵的时候,都得把钱给了。十文不算贵,会为了十文钱来找麻烦的,估计也不多。看来这道士无非也就是本着蒙住一个是一个的心态来做生意,便宜也不占大了,心态不错。

萧岚在凳子上坐下,往桌子上放上十文,“那就来一签。”

“好嘞!”道士收了钱,搓搓手,“姑娘要求什么?”

“我求——”

道士抬手打断她,高深道:“姑娘不必说出口,心中默念便是!”

萧岚好奇:“不说出口,你能知道我求什么?”

道士一脸神秘:“姑娘也不是向贫道求的签,贫道自然无需知晓,姑娘只需对上天虔诚发问,若心诚,上天自会将答案赐予签中。”

他闭上眼,口中念念有词,摇晃签筒好一会儿,睁眼道:“请姑娘从签筒中抽出一支。”

萧岚依言而行。

道士放下签筒,接过萧岚递过去的木签,盯着签文做了个高深的表情,捋了捋不存在的胡须:“此签……此签持灯觅火之象也……”

萧岚怔了怔,蹙眉道:“何解?”

道士摇头晃到道:“石藏无价玉和珍,只管他乡外客寻。宛如持灯更觅火,不如收拾枉劳心……”

一群小孩一边笑一边跑地从山上下来,路过算卦摊时,重重地撞了萧岚一下。

萧岚的身子被撞得一偏,扶住摊桌才稳住,那小孩却摔在了地上。萧岚还没来得及去扶那小孩,小孩连忙跳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随同伴跑远了。

那道士见多了这种伎俩,连忙说:“姑娘,快看你丢什么东西了没有?”

萧岚一愣,发现身上挂着的钱袋和白玉腰坠都不见了。

钱袋是小事,但那玉是秦渊从西域带给她的,她戴了数年,许多人都认识,若是被人捡去,以后怕会有麻烦。

她顾不上与道士多言,准备下去找守在山门外的青盏,让她派人查一查。刚下了坡,就见谢霜停拽着方才那个撞了她的小孩正从人群中挤过来。

那小孩挣扎半天挣不开,苦着脸道:“大哥哥,你抓着我干嘛?我没偷东西!你看!”

他当着谢霜停的面,把肩上打了补丁的布包翻过来,里面除了几颗野果外,果然什么都没有。

谢霜停不为所动,“你的上衣右侧里面缝了个暗袋。是自己拿出来还是我帮你?”

那小孩一惊,只得苦着脸从衣服里拿出钱袋和玉佩。

谢霜停没去接,也没松开他,只说:“物归原主,然后道歉。”

小孩没办法,只能泫然欲泣地把东西碰到萧岚面前,“大姐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萧岚只从他手里拿走玉佩,没动钱袋,柔声道:“拿这些钱去买些吃的,以后不要这样了。”

小孩一看还有钱拿,高兴起来,正要走,又被谢霜停抓住,从他手里拿回钱袋。

谢霜停冷声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有手有脚,何不自食其力?做什么也比偷抢要好。”

那小孩不敢再多说,也不知听进去没有,谢霜停一松手他就跑的没影了。

谢霜停把钱袋递给萧岚,神色淡漠,“不劳而获只会助长好逸恶劳,不加甄别的善心未必就有好结果。”

萧岚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从他手中接过钱袋,指尖无意识划过他掌心。

谢霜停的手在半空中僵了一下,转身离开。

“谢霜停。”

他停住,没有回头。

萧岚不慌不忙地走过来,“我有那么难看吗?”

他的语气生硬:“没有。”

萧岚绕到他面前,抬眼看着他,“那为什么,从曲江池畔重逢开始,到现在你都没拿正眼看我我一下?”

谢霜停愣了愣,视线下意识落在她脸上。

如画的眉眼,与记忆中如出一辙。

那年江南三月莺飞草长,他在柳溪书院门口的大柳树下徘徊许久,终于见到姗姗来迟的她。

没能等他把心中忐忑的话说出来,却见她凝视着他的脸,说出那句让他如堕冰窟的话。

“抱歉,霜停。你和清然,真的很像……可你终究不是他。”

那是他第一次听见“清然”这个名字,也是唯一一次感觉自己一败涂地。

谢霜停闭了闭眼。

“听说杜大人十分器重你,恭喜。”

她的声音响在耳边,一如过去轻柔。

“上次见面仓促,没来得及问候。与你在一起的是杜家三姑娘吧?”她笑道,“听闻这位三姑娘年纪虽小,却琴棋书画俱佳,曲江池畔一见,果真靓丽可爱,对你也……”

“杜三姑娘与我无关。”谢霜停语气生硬,“曲江池边那次不过是师母命我接她回府,仅此而已。”

萧岚默然。

谢霜停移开目光,“若无他事,我先走了。”

“你在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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