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你还有何话说?”
秦渊冷眼看着那人伏地哭泣,眼前黑了一瞬,暗自再度运气。
“你既然如此言之凿凿,那我问你,你是几时几刻到的醉千山门口,又是几时几刻跟着我出的城门?”
“……那时小的们一心想着完成任务,并未注意时刻。”
“好,那你们总该注意,当时醉千山门口是否热闹非凡,是否客似云来?”
那人仍伏地,“醉千山是长安城中最大的酒楼,自然客似云来……不知王爷问这些所谓何意?”
“何意?”秦渊暗自咽下弥漫到喉咙的刺痛与腥甜,“因为我去的根本就不是醉千山,而是醉香楼,这两处地方一南一北,生意千差万别,这都能记错,喝多的怕不是我。”
那人身子一僵,“小的路上内急,晚到了片刻……”
“这么说,当时酒楼门口的禁军中没有你?那你想象力挺丰富啊,人都不在,还能把场景描绘得如此绘声绘色,不去写话本可惜了。”
那人似是意识到说多错多,不再开口,只用力磕头,哭喊道:“陛下!兄弟们殉职是真,求陛下为兄弟们做主啊!”
萧允被吵的心烦,“闭嘴!”
他踱步而下,思忖良久。
“既然争执不下,来人,暂且收回定平王虎符,押往诏狱候审。”
争执不下……这有什么好争执不下的?证人证词满是漏洞,一查便知。
在旁边跪着当背景板的禁军统领滕子翔忍不住开口,“陛下,此事确有蹊跷……”
萧允冷声道:“滕子翔,死的可是你的人!”
秦渊忽然笑了笑,闭上已什么都看不清的眼睛,缓了缓发疼的额头,面向萧允声音传来的方向,“既如此,还望陛下在狱中能多赏臣一床棉被,天冷了,冻得慌。”
他弯腰俯首,行了一个君臣大礼。
“臣,叩谢陛下圣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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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的事,于秦渊而言,是诏狱之中潮湿的空气,冰冷的锁链声,和眼睛无休无止的刺痛以及日复一日不知昼夜的无尽黑暗。
他知道陆辞肯定会想法捞他,可他身陷于此是萧允的意思,陆辞又能如何?
死多半是不会死,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萧允顺水推舟,给他扣个罪名,又念在多年功劳的份上革职流放。他其实觉得无所谓,鸿嘉之乱余祸已平,南疆六诏隐患已清,除了北燕人还在见缝插针搞事情以外,江山社稷大体无虞。只要陆辞不受他牵连,就算北燕真的借机犯乱,大周不至于无人可用,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就是平白被扣上个帽子,心里着实不痛快。
至于萧岚……
他的脑子停了停。
毕竟是先帝骨血,今上的亲妹妹,日后即便无法活得恣意,也应当不会过得艰难才是。
只是不知后来人中,会不会有一个人将她捧在手心细心呵护,而她又会不会如对着他那般,为另一个人的一举一动牵肠挂肚,一颦一笑再也与他无关。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