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烟在第二天下午才见到她心心念念的沙漠,因这里离市区远,上午坐了几个小时的车才抵达。
一片黄土,远眺浩瀚无垠,陆烟激动的直跺脚尖叫。
“悠着点,在这地方激动的撅过去可没人能救你”,沈情说。
陆烟哪儿能听进去这些,当即拉着肆宁往沙漠里面跑,“姐姐姐姐,我们去里面玩!”
“你们以后如果成了,倒是省下了姑嫂纷争”,陆烟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肆宁,沈情转头挪揄陆蘅。
陆蘅脚踩热乎乎的细沙往里走,视线全在肆宁身上,“把如果去了。”
沈情微一挑眉,“别太盲目自信兄弟,说不定人家肆宁对你只是一时新鲜。”
陆蘅脚步暂停,转头看向沈情。
只一个眼神,沈情就投了降,“当我没说。”
…
滑沙、骑骆驼,不停歇的玩耍了一下午,到晚上陆蘅沈情在这边租了帐篷,来自天南海北的游客们聚集在这里,一起欣赏了一场热闹非凡的篝火晚会,当地村民甚至放起了烟花,将气氛燃至高峰。
“不虚此行啊”,有人发自肺腑的感叹。
篝火晚会结束后大家意犹未尽,凑在一起畅聊天地,欢笑声音不断。
肆宁不太喜欢这种人多的场合,默默起身退了场,在沙漠里慢慢悠悠的走着,夜空星罗棋布,也许是这里海拔高的缘故,她感觉一伸手就能触及到。
“那是北斗七星”,身边的陆蘅抬手指向一个地方。
肆宁只在书上见过,现实中还是头一次,她在心里描绘着形状,果然是个勺子。
两人没有再说话,安静的欣赏着这无与伦比的星空。
片刻后,陆蘅开口:“等明年高考完,我们全国旅行吧,去更多的地方,看大千世界”
他轻易就做下约定,完全没有考虑到距离高考还有漫长的九个月,这期间会发生什么变故,谁也无法预料。
也许他的心意已经变了,不再满腔热情的待她。
也许她就像之前那样,突遇事故,消失不见。
想到这里,肆宁心口一阵沉闷,静默不语。
“这一处寺庙不够,我想去所有寺庙都走一趟”,陆蘅不着调的说了这样一句。
这种程度的迷信,肆宁怀疑他是不是信佛,但他荤素不忌,看着不太虔诚。
她转头问他,“求佛祖保佑你吗?”
陆蘅低头回视,星河在他眸中闪烁,可他的眼里只容得下眼前的姑娘,“去感谢佛祖菩萨眷顾,把我心心念念的人送到了眼前,我不知道是哪位施的恩,所以只能在各个庙里点一支香火,总会有一处是本尊。”
“然后求他们保佑,我这位心心念念的姑娘,能一生平安如意”
话音落下,肆宁垂下眸,他的目光太刺眼,让她没有勇气继续看。
也许是沙漠太干了,她的眼睛变得生涩,一眨眼,眼前便有一层湿气模糊。
“哥!姐姐!快回头!”
陆烟在不远处呼唤他们,两人回身看过去,趁这间隙,肆宁用指腹抹了下眼睛。
陆烟的相机已经对准他们,在他们看过来后按下快门。
二人没有心理准备,拍出来的照片肯定不会好看。
陆蘅反应过来,对陆烟说:“重新拍一张。”
说完,他调整状态,从容自若的面对镜头,抬手搂住肆宁肩膀。
“姐姐笑一个!”陆烟像专业摄影师一样调动气氛。
肆宁身体僵硬,笑不出来。
陆蘅悄悄挠了下她腰窝。
猝不及防的痒意,肆宁有了想笑的念头。
她知道这样会如他们的意,便带着这份情绪看向陆烟那边,弯起唇角。
他们站在浩瀚的沙漠之中,头顶繁星闪烁,明明渺小,却又被一张照片打造出只属于他们二人的世界。
陆烟满意着自己的杰作,然后喊住一位路过的行人,把相机交给她,拜托帮忙拍张照。
对方痛快的答应后,陆烟拉着沈情走向陆蘅肆宁。
…
在西域玩了4天,走过大大小小的历史遗迹,经导游的讲述,他们了解到不少历史典故。这一路行程紧凑,玩的畅快却也真心劳累。
陆烟的电量已经低于百分之五,基本上是吊着一口气踏上了飞机。
机场外有司机专程来接,陆烟对肆宁说:“姐姐你家住哪里?让司机先送你。”
肆宁说:“我自己回去就好。”
“那不行”,陆烟路都快走不动了,还一心惦记着肆宁安危,“我要亲自把你送回去才放心。”
青天白日,总不能走到路上被人拐走。
肆宁失笑。
“我送她,你们回去吧”,陆蘅看了眼沈情。
之前在学校听说他俩经常出入一个小区,沈情问了陆蘅后知道他们住对门,但这件事可不能让陆烟知道,不然以她的作风,能直接把自己打包上门,去跟肆宁住一块。
那沈情有多少条命都不够陆蘅凌迟的。
在陆烟极不情愿的时候,沈情一把将她拽上车,“自己都快蔫儿了还想着当护花使者,先把你自己护好再说。”
“……”
…
肆宁剩余电量比陆烟多些,但也没多到哪里去,顶多支撑她和陆蘅去小区门口吃了点午饭,然后回家,睡了个昏天黑地。
姜琼出差回来,对于没能在假期带肆宁出去玩感到愧疚,但在知道陆蘅已经帮她解决了这个问题后,一时松了口气,为表感谢,特地带他俩出去吃了顿大餐。
肆宁发现,姜琼越来越喜欢陆蘅,也对他有种难以言说的信任,以前她总不放心肆宁自己生活,自陆蘅出现后,这种担心就越来越少了,常常很长一段时间不去肆宁那边留宿。
不过姜琼给的理由很充分,工作太忙,抽不开身。
她不在,便让陆蘅有了许多得寸进尺的空间,基本上他已经成功把肆宁困在他那边,为她腾出主卧,备好洗漱用品,原本冷清的租房,因为两个人居住,变得越来越有家的温馨味道。
…
肆无忌惮的逍遥七天,悠哉日子在开学那天遏止,统考成绩一出,整个学校基本上在哭爹喊娘。
尤其是高三生。
虽是统考,但他们已经将这次考试当做高考的前身,如果全市范围都考不好的话,那还怎么在全国之中杀出一条血路。
肆宁一下课就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全班目送她,等人走远后,班里立刻沸腾起来。
温尔凝重的皱着眉,回头问陆蘅:“蘅哥,这情况你以前知道吗?”
陆蘅若有所思的看着桌面,缓缓摇头。
“太玄乎了”,温尔不知道该怎样表达复杂的心情,担心道,“老隋不会把她叫过去批/斗吧?”
“行了,你别瞎操心了”,她同桌无奈的说她,“再怎么说人家也是全年级第二,市排名第八,老隋恨不得捧手心里。”
市第八是什么概念?
就是说如果不在一中,肆宁的成绩秒杀其他大部分学校的第一名。
温尔也知道自己的担心太多余,但她头一遭遇到这种情况,控制不住啊!
…
办公室里,肆宁低头站在老隋面前,看上去情绪低沉,老隋欲言又止着,想说什么又不敢开口,生怕哪句话不对从而打击了她。
只能叹气,叹气,再叹气。
“你别叹了,我听着闹心”,同一办公室的语文老师忍不住插嘴,看着心情也很郁闷,“我都没说什么,你在这叹来叹去干什么?”
老隋下意识想再叹一口,但在语文老师幽怨的眼神下,硬生生憋了回去,“那你倒是说点什么啊!”
“这让我怎么说?!”语文老师挠了挠空旷的头顶,看了眼肆宁,一脸为难和忧愁,“肆宁同学,是不是我平时上课讲的方式不对,让你哪些地方听不太明白啊?”
语文老师宁愿怀疑自己教学有问题,都没怀疑肆宁的智商。
如果智商有问题,怎么可能其他科目要么满分要么接近满分,唯独语文,扣了40分。
这么严重的偏科,几乎可以判定是蹊跷了。
语文老师都怀疑是不是肆宁看他不顺眼,所以故意针对他。
肆宁一直沉默着,在众多凝重目光下,缓缓摇头。
语文老师痛苦的一巴掌捂住脸,“真邪了。”
“你家长知道你语文方面弱一点吗?”老隋试探的问肆宁。
肆宁摇头。
“那我……”老隋有点犹豫,“你是自己跟他们说还是我来通知他们?你这情况必须重视,虽然你其他科很突出,但语文也非常重要,不可以忽视不管。你其他科已经稳操胜券,如果语文也提上去了,将来高考肯定大杀四方。所以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把它提上去才行!”
老隋语重心长,每一句都是在顾全大局。但语文老师听着,每一句都是在往他心窝上扎刀子。
疼啊。
思忖再三,老隋还是决定自己给肆宁家长打电话,一方面为了把情况转达清楚,另一方面是为了让家长知道老师们很重视这件事,希望家长用良好的心态配合帮助孩子。
姜琼最近忙的焦头烂额,不是应酬就是出差,让她实在腾不出时间去见肆宁一面,只能在她晚上放学时打过去电话。
没有责怪,也没有像老师们那样忧愁,姜琼担心肆宁因为这件事影响情绪,所以一直安慰她:“你之前在世临,教学重点是为了出国留学,语文相对来说不那么被重视,这是学校的问题,不是你的。”
“一个好的成绩会让你的人生锦上添花,但它不是主导你人生的唯一途径,宁宁,放宽心态,不要给自己心理压力,你已经很棒了,我都不知道该怎样骄傲才好。”
肆宁郁结一天的心情却并没有因此缓解,挂断电话后,沉闷的靠在沙发上,陆蘅热了杯牛奶端过来,坐在她旁边,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别胡思乱想了,喝完牛奶去睡觉”
肆宁须臾后才伸手接过来牛奶,抬眼看着陆蘅,作出决定:“我需要一位补课老师。”
陆蘅却没有立刻答应,“你可以通过补课提升自己,但不要抱着考出一个好成绩的心态去补,那样你是在逼自己,会适得其反。”
道理肆宁都懂,但她现在没办法释怀,这次语文拖她后腿,如果置之不理,可能会越来越严重,统考尚可不在乎,可她不愿拿高考冒险。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差一分便是千里之遥。
这次统考,她和陆蘅相差20分。
肆宁敛眉沉默,陆蘅怕她因此陷入死胡同里,无奈之下只好妥协:“先把牛奶喝了,我想想怎么帮你补。”
肆宁抬眼看他。
陆蘅叹气:“我也有压力,怕水平不够给你补不好,但如果请家教,你就只有周末才能抽出时间上课,时间太短,家教不够了解你,我担心他们会乱教,不如我每天帮你抓抓重点,查漏补缺。”
肆宁握着牛奶杯子,掌心温温热热,指腹轻轻摩挲着,她说:“谢谢”
刚说完,额头就被点了下,陆蘅语气不善道:“我都这么大压力了你还气我。”
“我哪儿气你了?”肆宁不明所以。
“我之前是不是跟你说过,如果再说谢谢,我就对你不客气了?”陆蘅说。
肆宁回想了下,想不起来他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也许他根本没说,也许他说了,但她因为不在意而忘记了。
她记得清楚的是,从一开始,他就不喜欢她对他说这两个字。
“我不记得了”,肆宁平静之中有几分理直气壮。
“那我现在重新对你说一次”,陆蘅说,“你记清楚了,如果再对我说谢谢,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他这样较真,倒是显得有些幼稚了。肆宁莫名想笑,但又觉得当下气氛不适合笑,便忍了下来,“哦”了一声。
然后就被吻了一下,毫无征兆。
肆宁微一怔,这次变成了陆蘅理直气壮,“这是惩罚。”
肆宁蹙眉,“你……”
“我什么我”,如今陆蘅做起这种事游刃有余,一点心虚都没有。
“你这属于非礼”,肆宁强硬道。
“我都说了可以帮你打110”,陆蘅把她手里还没喝的牛奶拿出来,放到茶桌上。
肆宁看着他的动作,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