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附身佣兵版):“回忆碎片剩余数量3”
眼看自己的血量即将告罄,唐子澄正火急火燎操纵着佣兵在集装箱旁的板区专心走位,企图躲掉邦邦的炸弹,一时间也无暇去思考“小女孩”发出的信号是什么意思。
三个护腕早已在她一遛时稀里糊涂全给用掉了,邦邦的弹药却铺天盖地,好像总也挥霍不完似的。
Beep—boom—
炸弹接连在耳边嘭嘭炸响。洁白无暇的雪地上,弹道红红黄黄铺就了一张令她眼花缭乱的地毯。唐子澄顿时晕头转向,脑子乱成一锅糨糊,连自己该不该转点、该往哪儿转点都毫无头绪了。
爆炸就是艺术,炸弹则是搅拌机,能将她颅腔里那团东西日的一声打成糊糊。
待她回过神来,佣兵在先前已经炸伤的情况下,又被抽到一记过板刀,伤害直接溢出,小搏命无法生效即倒地,被邦邦美滋滋挂上了狂欢之椅。
后来佣兵在还剩两台机的情况下被挂飞,邦邦转而盯上了辅助记者二救的“小女孩”——为了保住佣兵,她挨了一记实体刀和一枚炸弹,只剩下1/4的血量,岌岌可危。
唐子澄转为观战模式,一边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一边旋开一罐油香四溢的脂渣,用臼齿嘎吱嘎吱地嚼得津津有味。
片刻后,在小木屋补密码机的“小女孩”不幸被找到,一出门就被炸倒在地。
其余二人已经补好状态,先知来救人,还没贴近椅子就吃了两炸,遗憾退场;记者见“小女孩”血线过半,先知又无法再救人,赶紧贴过来,趁邦邦的注意力被先知吸引之际捞下“小女孩”,却仍被邦邦杀了个回马枪,一刀击中。
早先在救援佣兵上,求生者方已经消耗了太多资源。现在三人状态都残,却还剩两台机没修,“小女孩”又成了上挂飞。
记者虽然手里还有道具,也想保一保“小女孩”,但奥菲一放出来就自顾自跑远了,根本指望不上。
而且邦邦在记者救下“小女孩”之前已铺好了遥控|炸弹,“小女孩”刚下椅就被炸掉1/4血量。
接下来,邦邦甚至都无需近身拿实体刀,只要让“小女孩”再挨一颗炸弹,就可以美美再挂飞一个人。
开门战又有一刀斩,求生者方最多只能跑一个人。
看样子己方大势已去啊。
倒是这邦邦怪好玩的,还请自己看小熊。
晚饭后喝进肚子的满满一大杯奶茶此刻发挥了关键作用。唐子澄起身伸了伸懒腰,顺势去解了个手。
三分钟后,她重新坐回书桌前,右下角正好反馈结算。
漫不经心点开一瞧,却发现这一把竟然打平了!
什么情况?这怎么能平的?看自己太菜了所以佛平?
“啊?”唐子澄瞠目结舌,慌慌张张打开战绩界面保存录像。
“这要不是佛我吃——”
录像播放到5分12秒,“小女孩”被记者救下,两人仓皇逃向大房。
5分29秒,“小女孩”听见邦邦扔炸弹,收回从后门出去的步伐,转身逃上楼梯,成功躲掉两枚十字形炸弹。
5分36秒,系统播报「先知CPdd-已牵制监管者60秒」。
6分18秒,零道具白板“小女孩”终于在两板一窗挨了一炸,光荣倒地。
也就是说,她用仅剩1/4的血量,硬生生拖了整整一分钟,甚至拖到了队友把机子压好,整个过程中没有挨任何一颗炸弹。
本以为胜利唾手可得,谁知竟被一颗小豆丁遛了这么久。怒火攻心之下,邦邦甚至没有马上牵人,而是迫不及待地对着倒在地上的“小女孩”疯狂出刀,暴跳如雷地连连鞭尸。
而这恰好给了先知点亮密码机的机会。
嘟——
大门警报声突兀响起,邦邦明显愣了一下,慌里慌张地又出一棍。“小女孩”虽然也有瞬间的迟滞,但到底比它反应更快,借着大心脏加速的同时,又扔出一张刚刚续上的书页,及时拉开二者之间的距离。
6分41秒,「闪现」一出,邦邦在工厂后门一刀击倒“小女孩”。与此同时,系统再次播报「先知CPdd-已牵制监管者120秒」。
虽然先知和记者一个开大门一个开小门,但辅助技能已交,不管带没带「底牌」,邦邦都决计不可能再赶过去拦人。
队友出门,“小女孩”坐着的狂欢之椅螺旋升天。邦邦犹不解恨,疯了一样还在对椅子不停鞭尸。
鞭三下不是它的极限,是对局结束倒计时的极限。
叮咚一声,唐子澄看完录像,又见大功臣在群里发了两条消息。
【lingling】:先别开@一颗橙子糖
【lingling】:帮我给那个邦邦发“鞭尸鞭爽了吗?菜就多练,输不起就别玩”@晚晚_
【lingling】:给牢橙看小熊,对我就鞭尸是吧,真双标
【晚晚_】:OK,估计是被你遛破防了
【晚晚_】:敢鞭我们大王?看我不给它点颜色瞧瞧
这家伙,自认识之初起,的确从不赛后——因为她干脆利落地把赛后默认关闭了,眼不见心不烦。
但偶尔也有特别生气的时候。
正回想着,头像突然被戳了两下,是林青樾私发来三条语音。
她说:“在集装箱那里你应该马上转点的。别老想着跟它在一个点博弈,停留得太久,等它道具回复上来,你只有死路一条。”
“邦邦的牵制思路就是尽量去消耗它的炸弹。我发手持物道具剩余,就是想告诉你,我手里有书页,可以帮你拉点。”
“它移速一般,你要做的就是跟它保持身距,逼它用炸弹架你的走位。我有三张书页,还能帮你再扛一刀,你只管大胆往前走就是了。”
嗓音不辨喜怒,然而又凉又脆,像在月光下品尝一杯精心调配的蜂蜜冰水。
丝丝缕缕的蜜糖在澄澈的冷水中慢慢化开,搅一搅,冰块跟着搅拌棒转,丁零当啷,一头碰上雾濛濛的玻璃杯壁,擦不净的冷凝水顺着冻手的杯壁直往下淌。
唐子澄有些恍惚。
这分明不是她第一次听林青樾的声音。
“模仿者”模式上线以来,一向沉迷匹配和排位的林青樾也玩过几次。
她从来没关过观战,唐子澄也得以偷偷观察过几次她的对局。
彼时林青樾抽到了“千面人”这一狼人身份,并且非常不幸地首刀哨兵,直接拉响了会议警报。
唐子澄刚点进去就目击了这一幕,不由幸灾乐祸地期待她会如何应对。
然而林青樾非常冷静,毫不犹疑地和当时也在场的“神偷”队友绑定,“我和3号一到娱乐室,见死者躺在地上,就赶紧拉铃了。”
而后略有磕巴却又不失清晰地叙述了一遍自己的动线,说自己在哪里出生,一路上都在哪里停留、做了哪些任务。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叫人想怀疑也怀疑不起来,就这么举重若轻地洗脱了自己身上的嫌疑。
然而更吸引人的是她的声音。
唐子澄不得不承认,自己被迷得晕头转向了——若非如此,为什么她明明看完了全程,却连林青樾是怎么获胜的都没弄明白。
更恐怖的是,林青樾还主动招认,这是她第一次玩这个模式当狼人——这家伙看着不像喜欢张扬炫耀的,却出乎意料地常常在群里分享战绩。
那时她因为不喜欢冲突,玩模仿者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第一次当狼人却堂堂获胜了。该说不说,真是游戏天才呢。
不过玩模仿者,不是怼别人就是被别人怼,难怪这个连赛后都要她们代发的家伙不大乐意碰。
【晚晚_】:发完了,开吧@一颗橙子糖
【晚晚_】:睡着了吗?@一颗橙子糖
【十十】:@一颗橙子糖
【lingling】:要不歇了?快两点了
这次唐子澄倒是回得很快。
室友都睡了,再发语音不合适。她先在对话框里输入“好”,然后接着往下打:
“我以为你——”
以为什么呢?
自己其实想说什么呢?
她又听了一遍林青樾发来的语音。背景似乎有些空旷,珠子似的一颗颗字,清脆地脱口,却低低弹在壁上,又反射回她的耳机里。
再细听,好像还能听见毛绒拖鞋踩在地上的哒哒声,轻轻回荡在走廊里,被刻意压得极其细微,不仔细听压根儿捕捉不到。
这么晚,她的室友应该也已经睡下了——她说过自己有一个习惯早睡的室友,因此大家很和谐地约定好11点就关灯。
她几乎能想象出,林青樾裹着鲨鱼睡袍、趿拉着棉拖,为了不惊动室友,小心翼翼、蹑手蹑脚,慢吞吞穿过走廊,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后长舒一口气,倚在栏杆上,一边被萧萧夜风冻得瑟瑟发抖,一边还要稳住颤抖的声线,给自己认认真真发复盘语音的画面。
好像……还挺萌的。
所以唐子澄仅仅迟疑片刻,就干脆地删掉了不知所云的开头。在群里如法炮制地回了一个“好”,然后利落地解散队伍,退出游戏,翻身上床,一气呵成。
向晚又在群里疯狂艾特她,“不开归宿了?”
自己和林青樾怎么认识的来着?好像就是在归宿吧。
她是归宿玩家,平时就喜欢蹲典藏家具,并且不辞辛劳地把归宿等级升满了,打完匹配的贤者时间也会开放精心装修好的归宿,慷慨地让大家来参观。
而林青樾的出场极具喜感。
那晚唐子澄照常在归宿大厅里挂机刷短视频,正乐不可支呢,抬眼一看——
面前怎么有个“囚徒”在对自己不停飞吻?
出于礼貌,唐子澄操控着先知从躺椅上起来,敷衍地回了几个飞吻,非常自来熟地招呼道:“怎么这么热情?”
“刚才被先知给了个秒鸟,直接给我保活了,太高兴了,本来赛后想狠狠奖励他,但是人家秒退了。”
所以这家伙一腔热血无处释放,三下五除二把ID改了不说,还随便进了个归宿找了个先知疯狂飞吻?
这算什么,替身文学?
更奇葩的是,这家伙的招笑ID后面,还跟着一枚亮闪闪的徽章——
A65th“囚徒”。
唐子澄登时风中凌乱了:这些大佬们,都这么狂放不羁的么?
鬼使神差地,她接过话茬,问道:“怎么奖励?”
接下来的事就十分顺理成章了。
加上好友后,第二天晚上,林青樾又来了,这次她们更是聊得热火朝天,直到凌晨四点才终于睡下,次日起来眼皮子都肿得睁不开。第三天、第四天……她几乎每晚都会准时叫唐子澄拉她进归宿玩。
她就这样,和这个一脑袋奇思妙想的家伙结识了,不仅经常约着打打匹配,后来还一起组建了名为CPdd的协会。
想想都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不开了,太晚了,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