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动视线看他也微微皱眉，我一时有点懵，动了动被他握着的手腕，“咋了？”
他看我的瞬间露柔和笑意，轻轻摸摸我的头，“莫得撒子，昨儿知会的车夫被同街的老板叫去了，再叫康平找别的就是。”
“他真真不守信！”康平的火气感觉很大：“师傅每回唱戏莫得找过旁人，他却因为钱多给别人驾车！”
“他给别人就给别人呗。”我捏着花枝转头过去，“不讲信用就不用。”回过身跳了一下，抬头和他眼光对视，“肖大哥挺好的，这几天还是他吧！”
他刮了下我的鼻梁，浅笑温柔：“还有几个相识的车夫，康平去叫就是，不必觉费神。”
“是嘞！莫得一刻钟，我便能叫来一顶顶好的车夫！”
眼珠对他转了转，抬手把花伸向他的耳朵，“不是……”他停了一下，随后好像配合似的我，降低身子。
我把花枝卡进他耳后，黄花不但莫得把皮肤衬的暗淡，反而显他多一抹气色。
我左右歪头地笑着欣赏，“坐那个车还能伸腿，仔细想想还不错，换人又不熟~”指尖碰了碰花瓣，“不如气气那个伯父，让他晓得这坐着和那个没差别~”
放下的手被他握上手腕，他放开刚才握着的右手，伴着呼吸吐一声轻笑，“鬼心思。”待我转身面向康平，他说：“去问问肖大哥得不得空，不得空再找车夫。”
“得”康平嘴里似乎还有点带气，硬邦邦地说：“我这便去。”
“吃完饭再去吧，马上不就开饭了？”
康平看我时眼神没那么硬了：“肖大哥家不远，我马上回来，姐姐放心。”
看康平跑远的背影，我晃了晃被他握着的手，“他真能和宴生玩到一起。”
转过头，他也朝我笑，“那改日得空叫他们耍耍。”
“好呀~”
饭菜端上桌没多长时间，康平就回来了，一屁股坐我身边，拿起筷子，“肖大哥拾掇妥贴便来。”夹一口菜，嚼嚼嚼，“大格苏他多普两次拔子……不硬到姐姐。”
听完说不硬到我，我差点把喝的汤喷出来，强行咽下去，笑道：“原来你说被子呀哈哈哈~”
他一边拿手绢擦我的嘴，一边顺背，“慢一些。”
我转头干脆地朝他笑，“放心，我没事。”
“姐姐再笑我，我想法子叫肖大哥带你绕圈圈。”听语气好像已经得逞。
我莫得康平可能猜的那种生气啥的，反而很感兴趣，“好呀，还没好好逛过呢，正好逛逛。”
吃完饭，他又带我去他房间。
和昨天一样是五包糕点，他把四包放进昨天的布包，“昨儿不晓得你要去医馆，今儿叫康平多买两包。里头我叫康平放了一罐红糖，若是那里莫得嘞，也莫得撒子。给张大夫时莫忘留心折的角……”
听他说完和昨儿相似的话，我接过他递的糕点，好笑道：“你要每天都说一遍吗？”咬一口，“我记得。”
“得，明儿不说嘞。”他将开封的糕点重新叠上封口，放进包里。侧向我坐着，摸了摸我的头发，“接你还是不到婶婶家，不然耽搁你回家歇。”
早上不清醒，忘了答应小苗今儿多陪她一会，才答应他早点回家。
不想让他自个儿待太久，我点头对他笑笑，“好~”
被他们非常非常小心地扶驴车上，转身坐下后，他踩到椅子上，俯身看着我，理了理我的头发，“乖乖坐着莫闹，万一摔嘞会痛的。”
哄人的语气听得有点想笑，我有点无奈的拉着他的袖口，顺带拉下他的手，捏捏。
“我还要和康平编戏呢，咋会闹嘛。”
他眼里流露温柔，含笑点头，“好。”
康平把他扶下椅子，拿着布包，自个儿几步跑了上来。
驴车开始行驶，我朝他挥手。
“等你接我！”
他也挥了挥手，点头：“恩。”
没人的两边随着前进看到几个人有前有后地走着，两三个穿着朴素的男女，经过驴车，朝这边瞧。
和康平的对话逐渐收音，即将和那人对视，刚好和走开的人错过。
回想昨儿下午，我慢悠悠吐槽：“还真是颜控。”
“你嘀咕撒子？”康平朝后看，回头间露出明显的疑惑，“瞧撒子嘞？”顺着他话语声，看他前倾专注看我，“孙悟空遇见老婆婆把他当作儿子，后来嘞？”
“嗯……”我眼珠一转，勾唇笑着把糕点送到嘴边，“你说的婆婆，你不晓得后来？”
还没想到该咋编，不如看看他的，就当逗逗他，嘿嘿。
他眼里的好奇当即滞住，转瞬像是鼓着气看我，持平的嘴角瞬间下沉，“当他是儿子，是你说的，我咋晓得嘛？”狠赳赳咬一口糕点，嘴真鼓了：“姐姐就是蛮！”
花香好像在嘴里扩散，我咽下混了花瓣的糕点，撇了他一眼，“前几回不还接着我编吗，”带笑逗他，“这回就不行嘞？”
“咋不行？！”他拿糕点的手压微微曲起的腿上，眼睛瞬间垂下。
好奇他能想出啥子玩意儿，我莫得干扰他。
差不多半分钟，他明亮有神的眼瞅我。
他扬起唇角，“老婆婆慈眉善目，孙悟空愿与她亲近，就跟婆婆回家嘞。过几日婆婆的真儿子回来，当他是精怪，一人一猴耍宝打斗，猴子赢了，但晓得男人容不下他，深夜同婆婆道别便走嘞。”
听得我一愣一愣。虽然这样故事能进展下去，但没想到这么悲情化，不过我也没有更好的故事。
靠着身后的挡板，我咬一口糕点，“还扣一，就酱吧。”
“这戏听着不错哦”肖大哥回了下头，笑容满面的，“你们琢磨几时搬上台哇？”
“大哥太高看嘞。”他挠了挠后脖梗，笑得有点傻，“我和姐姐只是耍耍，若要上台准不能这样容易。”
“哈哈，是嘞！”大哥朝他笑道：“讲起戏也较真，真和你师父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大哥说完话，我也嚼完了。
有一丢丢疑惑：“他较真吗？”
和他在书房，他写戏没耽误教我画画，好像每次没写多久，就看看我的画，或者问问我对戏的想法。
我说啥子他都觉得好，一点不像较真。
“妹子是说方老板？”大哥赶着驴，朝我看了一眼，“有两回，我同方老板说咋看他唱的两出戏，他虽莫得急，可送到也不下去，给我讲戏里角儿为撒子那样做，讲近两刻钟。也是我不好，不懂戏乱说。”
“……”回想我偶尔的看法，哥哥认同后就写本上，“咋和他说的两模两样？”
大概我声音太轻，大哥问了声：“撒子？”
我想法聚拢，摇了摇头，“莫得，我没想到哥哥那么认真。”
大哥爽快笑了一声。
“能唱好戏的都痴。”大哥侧颜看似露意味不明的笑，“唱不好的，各有出路。”
“chī啥子？”出路可能就像竹山那样开个店铺，我只是疑惑说的chī啥子。
“大哥说师傅戏痴嘞。”少年把布包放我腿上，“要到医馆了，姐姐先拿好，等下去就不必再拿嘞。”
从他笑着的脸上转街上，刚经过祥云园，离医馆还有一会儿，不晓得他急啥子。
“不想理我了？是不是赶……”说着话我逐渐回头，看到一个身影走出门口，提着我熟悉的木桶，转身，渐渐走过来。
突然被扯衣袖，我停滞的目光被带回。
“姐姐咋冤我嘞？”残影转换，接近的面庞当即清晰，他紧锁眉头，呼吸有点急，“我哪里不想理你？分明是你在师傅、小苗、林大姐来回转，顾不得理我。”
拉我的意图再明显不过，而眼尾无法收回的余光依旧能看清几分常顺的身影。
我没办法彻底回避，但装作没看见。
我朝着前面的少年笑，“是谁先不跟我说秘密的？”提不起高兴，可算活跃，“前几日我在家你也不着家，眼下怪我？你颠倒黑白。”
他抿嘴好像憋气，忽然松口出气，貌似无奈，“姐姐有理”同时松开我衣袖，“我不管黑白。”
他上身渐渐退了回去。
看他哑巴吃黄连的样子，我笑声越来越跳。带活跃的笑，“好了，不逗你嘞。”
驴车不平，但还算稳地行驶，我朝反方向看，人群中没有常顺。这么大的车不可能注意不到，我不晓得他是没认出，还是不想理我，但都好。
快到医馆，我为避免被听想好理由，随即说：“大哥，停车离医馆远点吧，不然有病人不方便进。”
大哥转过头，接着笑道：“得。”
即将到医馆前，我看到一点奇怪：每天都会敞开的大门，今儿却关了一半。
康平听我说完，也朝医馆侧身前倾。
随着距离拉近，差不多过几秒，听他不太确地说：“说不准叫姐姐说准嘞，真有人瞧病，不便旁人晓得？”
“……”我望过去，自问道：“不会那么巧吧？”肯定不是我一语成谶。
还在心里嘀咕，就听他说：“等等我叫一声，若是莫得应，我陪姐姐在车上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