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你拿什么换？小子，你知道一块完整的芯元值多少吗？几个肾啊说这话？”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哄堂大笑，还有人把抽完的烟头扔向他。

“哈哈哈哈！”

“滚吧，小子，这里可不是乖宝宝该来的地方。”

“小心你妈妈找过来！”

“啊哈哈哈，他妈妈！哈哈哈哈！”

有人回应他，但显然都是嘲笑。

沈雀叹口气，把砸在身上的烟灰打掉，知道这里的人不会搭理他，只好采用龙序之的planB。

他从衬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薄膜袋，朝着在场的众人亮了亮。

“18型紫轴H-06款芯元，目前市价19万，谁换？”

芯元一出，许多人的眼睛立马就抓了过来，还有临时想抢的，得亏沈雀手快，右手倒左手给攥在了手心。

“你要什么芯元？”这时终于有人把他当回事了问道。

“24型白轴J款任意号。”他说。

“别的不行？”

“别的不行。”

此话出口，又是一阵嘘声。

不过这次不是嘘沈雀，而是嘘他们自己。

他们买卖的芯元大多是脑控员死亡后从他们大脑中回收来的芯元，型号都偏早，而24型是今年的新款芯元，基本都还没有使用过，很少有人会有新芯元。除非是从厂商那里偷的。

一块芯元的使用时间至少是100年，而脑控员的平均寿命不足63岁，所以在他们死后，其大脑中的芯元还在正常运行。

而只要能从这些尸体中拿出芯元，清除一下原先数据，就能重新植入使用。

黑市里的大部分芯元就是这么来的。

不过最近政府在宣传搞什么芯元回收系统，他们这些倒腾芯元的也不好过了。

“小子，你那货保真吗？拿过来给我检查一下。”一个皮夹克烟男朝着他说道，一口黄牙很是亮眼。

“你有货吗？”沈雀问。

“有，但是你得先让我验验货，我得保证是真的才能给你看我的。”他伸出长长的舌头舔着自己的牙笑道。

“没诚意。”沈雀瞅他一眼然后转身就走，完全不带留恋的。

一直到快走出芯元这一片的摊子，后面的人终于忍不住叫住了他。

“嘿！开玩笑还不行？真是没趣。”

烟男看沈雀是真的要走，从喉咙里咳出一口陈年老痰，拍拍旁边在木箱上躺着的长发男，低声耳语了几句，一屁股坐上木箱继续待客。

那长发男揉着眼睛从木箱上坐起来，身上是油腻的衣服，不知道多久没洗的头都打绺了，胡子拉碴，看着跟流浪汉没什么差别。露出来的手腕细得看得清骨头，似乎一掰就折了。

“谁要24的货？”他还没睡醒呢，迷糊着眼睛问。

“我。你有吗？”

“有货，你有钱吗？”长发男把眼角浊黄色芝麻糊扒拉开问。

“18型紫轴H-06，不够我再补。”沈雀说道。

长发男这才把眼睛给拾掇好，抬头瞅了沈雀一眼。

“未成年我们可不干啊，招过来警察可就麻烦了。”

“成年了。”说着，沈雀就要从书包里掏自己身份证。

“诶诶诶得了，别拿了，跟我走吧。”

长发男打着哈欠，从木箱上跳下来直接就往巷道深处走，沈雀把背包拉上拉链，然后快跑两步跟上他。

两人快步走过巷道，沈雀路过那些刚才朝他起哄的摊贩，朝他扔烟头的也在其中，脸上有道十字疤，正摸索着打火机抽第二根烟呢。

沈雀路过他时测了下头，他也刚好抬头，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这男人朝沈雀咧嘴坏笑。

但沈雀非但没有恶寒，反而冲着他也是微微一笑。

离开时，他清清楚楚的听到那男人嘴里的三个字。

“小骚货。”

长发男虽说人长的瘦弱，走起来那脚下却跟生了风一样，沈雀得全力才能撵上他。

两人路上一句话没有，绕过街街巷巷，上楼又下楼，穿过狭长小道，翻过几个废弃的破仓库，走位跟街头探险一样。

沈雀怕后面的龙序之跟丢了，敲敲自己的通讯器就准备跟他汇报方位。

“不用担心，我跟着你们呢，跟着他走就行。”

通讯器里传来龙序之沉稳的声音，沈雀下意识低头往楼下看，果然，一堆卖毛片的地方正有个戴帽子的修理工穿梭在人群里。

沈雀不做声了，继续跟着长发男走。

估计走了得有小二十分钟，两人终于在一家算命的小铺子前停住了脚。

“诶，小子，我可提醒你，有什么监听设备之类的趁早在这里赶紧摘了。不然被里面的人发现了，我可管不了你死活。”长发男扭过来面对沈雀说道。

“噢。”

沈雀应着，然后居然真的乖乖把耳机给摘了下来。

“耳机要检查吗？”

“摘了放这儿。”长发男指指算命桌上的一个铁盒子说。

沈雀把耳机摘了下来扔进去，然后煞有介事地抬起头问，“那个，放这儿不会丢了吧？”

长发男不耐烦地挥挥手，让他赶紧放完拉倒，于是沈雀还专门拿了个盖子把铁盒盖住，防止有人偷走他的耳机。

“好了没？”长发男看沈雀磨磨蹭蹭地，最后直接一把揪住他的胳膊让房间里面塞。

“诶诶诶，我耳机！”

沈雀被连推带搡地攮进算命的铺子里面，扒开脸上的布帘，他踉跄着在站稳脚跟，再抬起头，已经另外一副光景。

一个巨型玻璃橱柜，彩色灯条下一排排展示着各式各类的芯元，柜台里有三个人店员，柜台外是正在挑选芯元的顾客，而在入口的两边，分别站着两个凶相壮汉。

倒卖芯元的窝点原来就藏在这种地方。沈雀心想道，站好后跟着长发男一起往柜台处走。

算命铺子外，龙序之正惊讶着沈雀怎么把通讯器摘下了。结果下一秒，裤兜里手机一震，打开居然是实时记录的监控，视频里是一个百十来平的房间，当中放着个大玻璃橱柜，里面全是芯元。还有五六个正在挑货的。

【沈雀：队长，这就是铺子里面。】

消息框上弹出了沈雀的信息，龙序之吓了一跳，连忙拿起手机询问。

【龙序之：你怎么把通讯器摘了？还有，这实时监控是怎么回事？】

【沈雀：他们里面有设备能查到通讯器所以就先摘了。至于监控，我连上了他们这个窝点的所有设备，现在刚好能发给你看。】

龙序之通过手机里的监控看到了沈雀和那个长发男，两个人正在柜台上跟里面的人交流。

但他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龙序之：你没拿手机怎么给我发的消息？】

【沈雀：脑控操作。我的手机是固定设备之一，可以不接触使用。】

【龙序之：那也就是说你可以在不拿手机的情况下玩手机？】

【沈雀：嗯…对。但是我保证在开会的时候没有玩。】

【龙序之：……谁问你开会玩手机了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