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唱会结束后，我和初初沿着后海散步。夜晚的后海非常醉人，水边灯光半明不暗的，空气中沉浮着音乐和啤酒香。

我们慢慢踱步，走到一处比较安静的地方，两个人一起靠在石头栏杆上看着水面。

看了一会，初初说：“我小时候一直以为北京是个水很多的地方。到处都是海：北海，什刹海...”

我接上：“XX海。”

初初扑哧一声笑起来。她的侧脸在灯光下看起来很迷人，眼睛里好像藏着两颗星星，一闪一闪的。

我看着看着，脑海里陆陆续续闪过我和她恋爱的片段。

这些片段虽然谈不上惊心动魄，但是每一段都是那么温馨，让我忍不住一再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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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初初是在我回国的第三年认识的。其实我从英国回来后，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否极泰来的缘故，我的桃花运比以前突然好了不少。

有好几个女孩子向我表白，说想让我当他们的男朋友，更别说那些拐弯抹角对我释放好感信号的女孩儿。

这些女孩子人都很不错，有的长得还很漂亮，但是我回国的头两年完全对谈恋爱失去了兴趣。

也不仅是恋爱，只要是深一点的人际关系我都没兴趣经营，一心只扑在工作上。

到第三年，我才渐渐开始打开心扉，尝试认识很多的人。也正是这一年，一个老师给我介绍了初初。

我见她的第一次是在前门的一家炸酱面馆。当时她才刚毕业，留着一个锅盖头，穿衣打扮也土土的。她给我的感觉，和一开始蒙晓雪给我的感觉差不多，甚至还要更单纯一点。

那次见面，初初告诉我，她是南通人，家里父母很早就去世了，从小是舅舅把她带大的。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看着桌面，有一点点自卑的感觉。我几乎是立刻决定，初初就是我想要的女孩，我想保护她，给她一个真正的家。

我们的恋爱经历也很顺利。初初是个简单的女孩，生活中也经常顺着我。和她在一起，我时时能体会到那种安心，温暖的感觉————正是我一向渴求却从来没得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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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初，”我挽着她的手说：“下个礼拜有空吗？跟我回一趟老家。”

“啊？为什么啊？”

“我爸一直催我带你回去，说他想你了。”

初初又傻傻笑几声。我说：“我明天去跟领导请年假。你能请吗？”

初初犹豫一会说：“我明天试试看吧。”

我刚要说话，初初的手机忽然响了。她一看手机屏幕，立刻兴奋地拿起手机，说：“亲爱哒...”

我一听这三个字就头大，因为初初口中的亲爱的，除了我之外只有一个，那就是她的好闺蜜陈思涵同学。

陈思涵和初初性格完全相反，特别霸气有主见。我当时追初初的时候，最大的难题就是过她闺蜜这一关。陈思涵给我设了各种考验，到最后我都快放弃了，她才总算放过我。

说实话，我对这位闺蜜同学心有余悸，要不是初初经常站在我这边，我还真的不敢招惹她们。

初初捧着手机聊了好久，才依依不舍地和电话那头的人拜拜。按掉手机后，她有点不好意思地对我吐吐舌头，说：“我打了好久。”

我有点不高兴，问她：“是陈思涵？”

她“嗯”一声。

我轻声抱怨：“你们怎么有这么多话。”

初初拉着我的手臂说：“她和男朋友分手了，心情不太好。”

“哦。”

初初仰着脸，带点央求的口气说：“她想让我去陪她...”

我听完心情更不好了。我本来就不喜欢陈思涵，现在她受了情伤，指不定又要让初初陪她疗伤。

初初本来就傻傻的，和她在一起很容易受到影响。我实在不希望初初变成陈思涵那种精明的性格。

不过一看到初初那张可爱的小脸，我的心又软了。转念一想，重视朋友也没什么不对，这说明初初是个重情义的好女孩。

“好吧，你去吧，”我说。

初初没放开我，反而用额头在我手臂上蹭蹭。我忍不住笑出来。

“快点去吧，”我柔声说：“早去早回，别太晚睡觉。”

我帮初初打了一辆出租车，看着初初坐进车里。坐进去之前，她回头对我说：“明天我一上班就问领导，要是假请下来我给你发微信。”

“好，”我帮她关好车门：“到家给我发个信。”

她在车窗后面给我做个抱抱的动作，我这才想起来刚才应该抱她一下。

我刚准备也回她一个动作，车子已经开走了，我只好对着车尾的方向看了一会，才意犹未尽地走了。

第二天我和初初分别请了一个礼拜的年假。我两商量一下，前四天她陪我回南京，后面三天她回南通舅舅家。

商量好以后我就通知老爸，顺便做些准备工作，比如订票什么的。

我爸之前已经见过初初几次，对初初的印象非常好。这次为了招待初初，他把家里重新大扫除一遍，又往冰箱里添了很多菜。

初初对我爸也很上心，给他买了一大堆礼物。他两和谐的关系让我心里特别舒服，越发觉得自己选对了人。

我们回南京那天，我爸在家里做了一桌子菜，还开了一瓶啤酒，初初也陪他喝了一点。

吃完饭我陪初初回宾馆。本来初初可以住在我家里，但我和初初没有同居，住一个房间总是不太方便。再加上我爸也在家，商量过后还是给她订了宾馆。

幸好宾馆离我家很近，只有十分钟路程，而且是个四星级。我陪初初在房间里待了一会，然后一个人走回家。

我爸还在客厅里等我。我一回去他就问我：“初初休息了？”

我“嗯”一声。我爸说：“她给我带的东西太多了，以后你跟她说，别买那么多东西，一路扛过来太累了。”

我哭笑不得：“还不都是我扛的。”

我爸也乐了。过一会他问我：“你和初初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这个问题问得我一时答不上来。我想了想，只好敷衍说：“还没完全想好。”

“是你没想好还是她没想好？”

“...都没想好吧。”

我说这话其实大部分是真的。我和初初几年相处下来，我对她的感觉一直很好。如果我要结婚，她就是我唯一想结婚的对象。但是要我真正走这步路，我心里还是有点犹豫。

怎么说呢，自从在英国经历了那档子事以后，我总是有些胆战心惊，既害怕别人伤害自己，也怕自己给不了别人幸福。

不过如果初初真的很想结婚，我也会为了她勇敢一次。只是我几次旁敲侧击地打探她的意愿，从她的反应来看，似乎她结婚的意愿也不是很强烈。一来二去的，我也觉得不妨再磨合一下。

“张羽，”我爸皱了皱眉头，认真地说：“女孩子的青春是拖不起的。这个事儿你不能糊里糊涂的。初初不好意思拿主意，那你就得主动一点把事情定下来。别到时候拖着拖着，把正事都给耽误了。”

内心深处我知道我爸说得有道理，但是他这么催我，我心里有点逆反。

“知道了知道了，你不要总是催我，烦死了。”

我爸笑着敲我一记：“我是提醒你，不是催你。你老是糊里糊涂的。”

我懒得理他。我爸问我：“你明天带初初去哪儿玩？”

“就玄武湖啊，夫子庙什么的。她以前也去过，就随便玩玩。”

我爸“嗯”一声：“那你早点睡觉，明天早点去接人家。”

“哎知道啦，”我怕他再教育我，赶紧和他老人家晚安。

我爸笑笑，捧个保温杯回他房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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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我去酒店接初初。我两去南京几个知名景点转了一圈。

在玄武湖公园里，初初想骑脚踏车。我就租了一辆陪她玩。结果我俩力道没控制好，差点把车翻进湖里，把我吓得要死，吓完又两个人哈哈大笑。

玩到晚上，我和初初随便找家商场，挑了一家日料店吃晚饭。

吃到一半陈思涵又给她打电话。初初叽叽咕咕在电话里说个不停，我只好给她打手势，让她快点结束通话。

等她好不容易放下手机，菜都快凉了。我问她：“陈思涵怎么三头两头找你？”

初初说：“她刚刚失恋，心情不太好。”

我往嘴里夹一颗寿司：“陈思涵为什么要和她男朋友分手？”

“他男朋友出轨了。”

“哦。”

初初看了看我，有点嗔怪地说：“你们男的真的很讨厌。”

我哭笑不得：“不是所有男的都是那样的。”

初初笑着哼唧一声，低下头去吃饭。我看她的样子实在可爱，忍不住问她：“要是我和陈思涵一起掉进海里，你会救谁？”

初初一口寿司差点没笑喷出来。我也觉得这问题问得脑残，和她一起捂着嘴乐。

吃完饭我和初初在商场里瞎逛。虽然不是过年过节，商场里还是布置得很喜庆，到处都张灯结彩的。

我们走着走着，看到有个地方挂着很多五颜六色的风铃，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初初有点好奇，走到风铃下面用手拨弄。

她的手指刚一碰风铃，天上突然掉下来一串亮晶晶的纸屑。她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朝我的眼睛看过来。

我也愣住了。我两还没反应过来，周围音响里传来一个甜美的女声：

“我能想到的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从我的角度看，初初的脸上突然升起醉人的红晕，亮晶晶的眼睛里交织着幸福和羞涩的神情，就好像一朵突然盛开的玫瑰，那种艳丽和生动，让我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这个状态她持续了大概十秒钟。然后很突然的，她的表情僵住了。

紧接着，周围响起一片欢呼和鼓掌声。我回头一看，在我们旁边几米处，一个男孩单膝跪在地上，手里举着一枚戒指盒。在他面前，一个女孩儿捂着嘴，满脸都是泪痕。

原来我们不小心误入了别人的求婚现场...

那一刻我心里砰砰乱跳。因为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

初初是很想和我结婚的。

这点心事虽然平时被她藏得很好，但刚才当她误以为是我要和她求婚时，她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不是不渴望婚姻，而是在等我的安排，其实她内心早已经做好准备了。

那一刻我的脑子很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感动，自责，迷惘，兴奋，或许还有一点小慌张。

初初的神情很快恢复正常，把我轻轻拉到一边。我们两看着那对紧紧相拥的情侣，彼此都不知道说什么。

过一会，初初碰碰我的手，小声问我：“我们走吧？”

我迷迷糊糊地嗯一声。初初抿一抿唇，伸手勾住我的小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