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说他是受帝下之命前来的?”
“不错。”
言朗偷偷把视线投到璃有玉的身上,璃有玉注意到,便回应着他的视线,冲他微笑,挥了挥手,言朗见罢,也尴尬的冲他挥了挥手。
“你说他就是给你玉佩的人?” 言朗道,忽地觉得后背一凉,又偷偷看了璃有玉一眼,发现他正在与别人交谈,才安心转回头接着对琉无说:“我怎么看着他觉得奇奇怪怪的呢,公子,要不要我传鸽给城内探一探他的底细。”
“不必这么麻烦,他要是有动作,昨夜就是最好的时机,并且令牌不假。不过,提防着总是对的。” 琉无回。
客栈外车使呦吼:“公子们,时辰到了,我们该启程了。”
琉无:“走吧。”
他反身走到屋内,拿起行囊,正准备离开。一块墨玉色的玉牌从行囊中掉了下来。
琉无居高俯视,直勾勾的盯着这枚玉佩,手上化出玄力,扫视了一番,并无任何咒附。
手指一挥,将地上的玉佩拾起,佩在了身上。
出了客栈,发现只待他一人。
“让各位久等了。”
“一刻钟都未到,谈什么等,琉公子言重了。”璃有玉拱手,笑对琉无道。
“油嘴滑舌,我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陈佐冷哼,在一旁低声说。
马车车内四人,璃有玉,琉无,章愈走,陈佐。
面面相觑,两人无表情,一人和笑,一人回应。
“此次来途匆匆,都未有机会认识各位友官,面前这位就是是章官吧,都未备薄礼,让先辈见笑了。” 璃有玉道。
“哪里来的话,相逢既是友,也请..........” 章愈走回,发现还未探得名字。
“失敬,未报家门,在下家姓璃,缀字有玉。”
“有玉,” 章愈走喃喃片刻,道:“是个好名字啊,卓雅高洁,那此程便也请璃官多多担待了。”
陈佐在旁闻言,冷哼一声,道:“怎么多了个人,气氛都怪起来了。”
“有你在,三个人的气氛也不见的好到哪去。” 琉无跟上。
璃有玉侧头,看着还未来得及打招呼的陈佐:“那这位就是陈官吧,失敬失敬,久闻您大名了,这句十九稳中状元官,二八仍作三甲郎,说的就是您吧?”话音刚落,马车中的空气陡然间犀利,火药味直线窜上。
陈佐:?
“你一个新上的官,再怎么说我也算是你先辈,你这话什么意思?”
璃有玉继续:“那前辈可真是辛勤耕耘啊,在朝上想必定是一表人才,才华横溢吧?在下要多向前辈学习学习啊。”
“你.......这么说我倒是好奇了,新官新官,你这新官怎么当上的?”
“不像前辈,在下才疏学浅,不知前辈们记不记得帝下新修的温池店,还有南宫的花围圃,都是在下的杰作,帝下喜爱它们,便给了在下一些职位便利。” 璃有玉回,依旧笑容满面,如春风拂柳,却又暗生尖刺。
陈佐挑眉:“哦,原来是用金银买下来的职位啊,还以为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呢。”
璃有玉:“金两银两都是通行货币,在下也只是把他们发挥到他们的用处罢了,那用的好还是用不好就是看个人的本事了,陈状元,您说是不是?”
陈佐语塞,翻了个白眼。
琉无:“各位,此次路途未知风险,四散开来的时候也要尽量保持联络。” 他从行囊中拿出三个玉石,道:“此石为通字石,只要不是千万里,想说的话都可以从里面浮现出来。”
章愈走陈佐接过。
“我把此石给你们,以便分开的时候传递重要消息。” 又对璃有玉道:“实在是抱歉,璃官来路匆匆,此石珍贵,并未来得及准备,这次行动我们和为一组,这样如何?”
“在下没有异议。” 璃有玉从容一笑。
“吁————” 车外马夫把马驾停,说道:“公子们,御洲城到了,外面雨大,老夫先给各位寻一个落脚的地方。”
陈佐伸了一个大懒腰,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总算是快到了,我屁股都坐酸了。”
璃有玉抬手撑起车帘,目光向外撇。瓢泼大雨如冰锥般霹雳砸下,灰霾的雾气似有若无的充斥着每一个角落。这里的云不高,全都簇成一团堆在上空,似浓烟滚滚。一股浓郁的阴气向所有人逼来,带着一股强烈诡谲的压迫感,罩的人如鲠在喉,外面店铺鲜少敞着门,全都闭的严丝合缝。本该热闹的大街在阴雨的加持下活生生成了一座鬼城。
璃有玉:“这御洲果是像最近的传闻一样,阴雨连绵,能跑的都跑了。”
琉无:“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找到开着门的客宿了。”
刚说完,车夫在外开口:“公子们,这里一大条长街都没有人开门,今日客栈怕是难找了。”
琉无:“刘老您再仔细找找,才过午时,今日还早不急于这一刻。”
车夫:“得令嘞。”
“公子,我们运气太好了,这里还有一家客栈没有闭馆。”
好巧不巧,道的尽头,一家客栈偏僻的落在巷子里面。
车使把马车拴住,虽是午时,但阳光透不过厚堆的黑云,道路模糊不清。马车被定在道口,众人一致的缄默。
客栈门前的灯笼随着劣风飘刮,雨水拍打着稀薄的油纸,笼里的灯芯忽明忽灭。在这诡谲的氛围里,这灯不像是照明引领的温暖烛光,更像是诱导着摄人魂魄的魑魅魍魉。
“嘶。。。”不知道是阴雨的天气还是这诧异的氛围,章愈走打了个寒颤。
琉无:“我们进去吧。”
跨过门槛,客栈内的光线更暗了,只留下三根蜡烛立在帐台上,幽幽燃。
“刘老,把行囊放下您就去歇息吧,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也辛苦您了。”琉无开口。
“有劳国师挂心了,那老头子我就去客栈楼上休息了,有任何需要国师都可以叫我。”刘老双手作揖,诚恳道,转身去了楼上。
“章官陈官璃官。”琉无叫住这三人,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了他身上。
“现在,我们就去探一探这御城河。”
章愈走:“听国师吩咐。”
璃有玉:“谨尊国师之命。”
陈佐:“行吧。”
“那各位现在先去客屋放个行囊,一刻钟后见。”
人们转身上楼。
“言朗,把我的佩剑取来。”
琉无撑起伞,走出客栈,细细观摩这偏僻小巷。在他没有察觉到的地方,一双小眼睛,在斜对面窗口斜缝处探出。
“喂,你,走过来一些。”那双小眼睛的主人用极低的音量说话,却又声嘶力竭,“再过来一点,对,再靠近一些。”
琉无被这小友的举动逗乐,转而又化作好奇,便由着她的意,凑近了去。
“怎么了这位小友,把我叫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那个客栈你们最好别住,你们小心.........”小女孩刚想继续说下去,身后一双女人的手突然焦急的把她的嘴捂住,声音尖锐却又刻意压低。
“你在干什么,我让你不要开窗的。”说着就把小女孩拖走,又把窗仅剩的一点隙缝给闭了回去,琉无无意间撇到了那个女人。骨瘦如柴,面黄肌瘦。
“公子,你的佩剑。”言朗在后面走来,将佩剑递给了琉无。“公子你在看什么呢,那里有什么东西吗?”言朗看着琉无一直盯着那窗的窗檐,疑惑道。
“无事,我在赏雨呢。”
走回客栈内,大家坐在了桌椅上,陈佐不知道在哪里找了根稻草,叼在了嘴上。
“大家都准备好了,那我们就出发吧。”琉无道。
一行人分成了三派,去往御洲城河。
“琉公子是带的佩剑?习的可是剑修?好生气派。”璃有玉一边走,看到了琉无身后佩戴的腱鞘,一边问。
“可不是,我们家公子可是年少有为。”言朗在一旁接了话。
琉无:“璃公子抬高我了,大部分人都是剑修,不足为奇。”
璃有玉:“可是年方二一,剑修紫胆,还当上国师的人可是不多啊,我与国师就算是才相识几日,我都要像城都里那些芳龄女子一样对国师情根深种了。”
琉无听的笑了起来,调侃道:“是吗,多一个人喜欢自是不在意的,这种好事还是越多越好。”
言朗在后面盯着璃有玉空空旷旷的后背,甚至似乎全身都没有带任何东西,好奇问:“那敢问璃公子既然习的不是剑,那是什么。”
璃有玉回:“鄙人在毒修上有点造诣。”
言朗:“毒修?少是听人习毒呢。”
琉无听后,眼神流转扫视了他一眼,道:“觉得,很适合你。”
璃有玉刹那间愣住,怔在原地,神色忽地顿了一下。
琉无见他面色不对,忙问:“怎么了璃公子,是哪里不适吗。”
璃有玉敛了敛神色,开口:“未曾,只是觉得这御城河古怪,你们看这周围的屋舍,越往城河走,损失的越惨重。”
言朗:“这不是很正常?涨水的话,越靠近水岸,冲毁的不就更严重?”
璃有玉继续道:“但是这屋内的器物,除了粮食,全部都完好无损。”
言朗顺着璃有玉的目光,看到了那些被乱洪冲刷却仍然崭新的器物,疑惑道:“哎?确实哎,公子你看,这瓷瓶和瓷碗,全都好好的摆在地上。按理来说,这些东西应该都碎了。”
琉无缄默片刻:“应当是,有人在水里面下了咒。”
璃有玉:“不错。”
两人对视一眼:“河水有问题。”
御城河岸,黄水倒灌,还在一波一波吹着临近未倒塌的房屋。
岸堤上,三人撑伞而立。
璃有玉手里化出一股玄力,将护城河中的水舀了起来,细细看了一会,并无任何异样。
璃有玉:“水没有问题。”
琉无:“那真是奇怪了,这水没有问题的话,那街道上这股怪异的玄力是什么。”
“总不可能是这雨的问题吧?”
璃有玉:“琉公子,你知道涨水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吗。”
琉无回:“估摸着时间,应当正好是年庆前一个月。”
璃有玉没再说话,低着头看着河水。
嗡--嗡--
言朗从怀中拿出通字石。
章愈走:琉国师,我已和陈官聚和,共同发现了些疑点,如果国师已经探查完毕,恳请回来与我们一起商讨。
琉无:“也好,没有其他的迹可以寻了,正好天也暗了,我们先回去吧。”
客栈内。
三人收起伞走进,里面二官已在等待。
章愈走盯着眼前的东西沉思,没有察觉到人已经来了。
陈佐:“你们回来了。”
听到声音,章愈走才回过神来,抬起头看向从门口进来的人:“公子们都回来了。”
琉无侧身坐下:“看到通字石我们马上就赶过来了,有什么线索吗?”
章愈走面色凝重,长叹一口气:“唉。公子,你看这个东西。”
琉无这才注意到陈旧的木桌上放着一个形状怪异的东西。
“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