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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温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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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元朗给她择的这间厢房样样都拣了最好的装饰,暖香满室,热气扑人,烈香盈了一室,后调转至绵绵馨香,在温室里烘出腻人的甜。

宝儿在这时候便尤为伶俐,似乎殷离不是她主子,沈冽才是,他眸子一扫,她便麻溜地去暖香茶了。

殷离褪去了外袍,一身男子单衣,秋月白的素衣素裤,宽荡荡地罩住袅娜身姿,她尚赤着足,莹白又带着些绯色的足尖踩在绒毯上,一笼乌发松松散散,婉约玉颈将现未现,她直勾勾瞧着人,双颊笑靥,“沈将军不请自来,找下官所为何事?”

他所为能有何事?不过几月未见,睁眼是她,闭眼还是她,面上政敌的把戏他忍受得已足够久了。

方才被外头寒风吹冻的筋骨,在进内室的一瞬活络开来,暖意醺人,他走近案旁,见她正在抄经,细细看了一遭,“正因输了,才要来向许知州讨教讨教兵法。”

殷离往砚池里匀了匀笔墨,继续这未竟之业,懒洋洋说道,“不过是点小伎俩,又不是真枪实棒赢的。”

他视线低垂,“抄经需‘持戒’,虔心敬神,恭谦慎重,将大道妙音一字不误录出,方才是诚心功德,许知州想了什么,心这样不静?”

顺着人视线望去,才见所抄经文上果是有差误,殷离停顿一瞬,“倒是可惜了这玉版纸。”随手便往案上寻象牙削刀裁去,手腕却被一股温热挚住。

她心有业障,不得其法,沈冽在她身后环过人,右手抚上她持笔的手,随意地一笔朱墨划过别字,在一旁尤为神闲地添上正确的字,“便是错了,也无大碍。”

殷离看着那字,身形微滞,便觉后背靠上宽阔胸膛,整个人都被拥着,他身子还沾着外头的寒气,言语却有着暖意,“只求真实义,不执于外相。”

殷离顿下动作,笔被搁置下,沈冽揽住人腰身,将下颔埋在她颈边,偏要往她温热热颈中钻,拨过鸦发,偎依着闻她身上熏染着的甜香。

她被凉得缩肩膀,“你身上好凉。”

他抚着人不盈一握的细腰,坏心眼地将手罩在绵软的小腹上,将微温的热意笼在手中,那肤是用粉面团子捏成,任人揉搓,再尤为可怜地晕上一点绯色。

全身的骨头都酥软在她身上,连语气也带了些懒意,“他今日跑出来见你了?”

殷离琢磨了这个跑字一番,皱眉问他,“你在囚禁他?”

沈冽用了点力道,捏了捏她的腰,惹得她往外躲,他轻哼一声,“许知州的小白脸,整日里念的都是你,平日里叫他单相思也就罢了,若他敢来见你——”

他的语气带点不容拒绝的威严,“我没有那样大方。要么杀了他,要么再不见他。”

殷离叹一口气,这当真是自己惹出的风流债,她喃喃,“可我觉得,他这样追随我,似也不是对我情深至此。”

似是不满意她对那小子的在意,身后这身躯高大的人心眼很坏,这样一个莽汉,身子俯得越来越低,要将整个自己倾压在她身上,她撑着身子受着,他低声道,“那你呢?你要留他,还是赶他?”后吻上人颈侧,至耳边去衔那一抹小巧圆润的莹白。

她身子微滞,身后人倾下,她的脊背单薄得还似一跌就碎的瓷,只能以两肘紧抵着书案来承受,碰到青紫处,她嘶得一声,沈冽收了动作,“何处伤痛?”

她转过半张面,嗓音柔柔,“你干的好事。”

沈冽一愣,方才忆起日午时候比试,手下捏着的那节肘,松了力道,将人转过身子,撩起素衣袖子,便见肘弯处果然青瘀一片,与皎白的肌理相称,显得可怜。

想起那一瞬的失态,知晓自己又伤了她,心内不免涌上几分懊恼,唤宝儿拿虎骨膏来,宝儿瞧了那淤青,也心疼了一番,“何时磕碰的?也瞒着不言语,都肿成什么模样了!”

若是寻常时候,她也不过挥挥手,表示不过一点小伤,有什么打紧的?许是陷入情事的女子再如何手段通天,到了情郎怀中也要成了个小鸟依人的模样。

帛子上摊了薄薄醋煮栗米粥,掺了虎骨粉,沈冽持着细帛,小心地裹于人痛处,指尖捏着,用自己掌心热化开。

殷离记起日午间赵柔对沈冽下意识的惧怕,问道:“为何赵柔会惧你?”

沈冽轻柔地隔着纸帛揉着她的肘,“她怕我是应当的。”

“只差一点,我就要杀了她。”

殷离惊异,见他神色如常,似在谈论一件再正常不过的无谓小事,“顾福全和赵柔都是该死的人。”

都是该死的人,那时在得到庄图南与殷离的死讯后,他恨不得将这二人千刀万剐。

殷离半垂下眸子,想到那日雨幕中,赵柔哭花了的脸,“她未曾害我。”

沈冽的话轻飘飘的,“她对你居心叵测,存心险恶,只此一条,死千百回也不足惜。”

这该是沈冽,对旁人死生不屑一顾,坏到骨子里头的恶,二人间的情谊差些让她遗忘了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

也是只差一点,自己就要死在他手下。

察觉到她的视线,虽不知晓她复杂的心绪,被那幽深的眼神望着,也觉她些微情绪,他凑上去,盯着人,“在想什么?”

她伸手过去,抚了抚他的耳,岔开话题问道,“你是何时穿的耳?”

她这一触未免让人分心,“乌孙有穿耳之风,男子亦不免俗,我幼时于西北生养,老辈人有穿耳明目之说,便择了个天穿日,对着耳珠上的眼穴穿了一针。”

殷离记起随风耳珠上细嫩的小洞,忽得说道,“随风也穿了一只耳。”

沈冽眉眼间显然阴沉几分,不悦的时候,抿着唇角,墨瞳浸着冷意,言语间也渗了冷,“他未饰戴,也被你这心细的发现了。”

她一双眼俏生生地看着他,正对上他抬起的眸子,热气氤氲在室内,这一双如墨的眼,比旁人黑漆漆的瞳要淡上几分,直直望进去,似是暗夜正交接开曙时晦暗不明的天色,非是一眼望不到边的黑,而是混沌不清,冥昭瞢闇。

她知道如何让那双眸子独有她一人,染上暗沉的欲色在耳边低喘,抚上这双眼,凑上软嫩朱唇,吐气如兰,“冽哥哥。”

沈冽懒懒地应了一声,看她耍什么花样,她笑嘻嘻地,伸出白润的指节,隔着他的貂裘在人胸膛上打圈圈,她轻声道,“教教阿离,驯马时打的哨子,是如何作出来的?”

他盯着人的朱唇,咽下燥意,按住人在胸膛的指节,捻着她二指,置入口中,唇舌缠上去,轻吹了个小调来。

轻佻又下流。

这方面她是个纸老虎,片刻间缩了手,羞红了脸正要嗔人,却被擒住腰,唇渡上来,在辗转间道,“勾上来,再吹气——”

沈冽是个好夫子,循循善诱又耐心,学生对课业生疏,那就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教导,不但温习旧课,还要授以新课。

似是要将这几月未见的份都弥补回来,殷离在他唇齿间轻颤,那块青紫处也不知勾起了他怎样的心绪,手下极为轻柔,魔怔了般低低地唤她的名,一声又一声,是抚慰也是诱惑。

宝儿在外头正收拾药铫子,便听见里头有物件倾倒之声,她踱近二步,细细剥开一点貂鼠毡帘,便见花笺散了满地,砚池跌翻,朱砂红迤逦至绒毯上,铺开一层艳色,狼毫正徐徐滚落她脚下,那红木桌案上,玉白的素手拽紧了貂裘窄袖,膝裤卷下,一只足屈起,垂在直挺的腰侧,绷得紧,颤颤点在摆放凌乱的高背椅沿,爬满狰狞红疤的手在皓白的腿间流连。

宝儿掩上帘,拣起已完工的羊毡帽,喃喃道,“阿斯尔应还醒着罢。”

*

赵柔斜倚在榻上,一个婢子为她轻柔揉捏着,她半闭上眼。

那日可怖的记忆便涌上脑海,想到那渗着寒光的眼神,她微微战栗。

彼时在知晓殷离气尽后,她只觉身坠冰窖。

那样一个人,怎么会死呢?

可殷离当真过了身,她的父皇与三哥,都将她认作了杀人凶手。

她被禁足于朝阳殿,哪里也去不了。

她不是杀人凶手,殷离才该是!

可她也怕因果轮回,善恶报应,在朝阳殿寂静的夜里偷偷为殷离烧黄纸,殷离虽可恶,却也是可怜人——有谁会愿在这样的年岁凋零呢。

太子的忌辰与殷离只隔了几日,也唯有在拜祭皇陵时,她才有机会出朝阳殿,可那日她祭完陵,有心在外流连一瞬,父皇与赵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上了香车,带了帷帽,借头晕目眩的由头在邻近林甸山的避暑山庄暂歇。

可车途却生了意外,那马忽然失控,撒开蹄子厉声嘶叫,横冲直撞往断崖奔,随身侍卫跟不上这撒泼的野马,车夫被马拖拽于地,断了一条腿,那马直直冲向悬崖,她慌张大叫,求神拜佛,只望天爷饶她性命。

然而马车却未如意料之中坠崖——那车夫用了死前的最后一丝气力,割断了靷绳,又幸有一棵崖边之树作挡,托住了这驾马车,摇摇欲坠地僵持在半空。

眼下即是万丈深渊。

她害怕地大哭,小心翼翼地掀开帘栊大喊救命,却似乎见着崖上一墨色身影,他面目沉静,双手负于身后。

她绝不会看错此人的身影,这一眼另她喜从心来,“冽哥哥!快来救救柔儿!”

然而远处的人在听罢言语后,身影却分毫未动,她害怕地涌出了泪花,然而再定睛一看,哪里有什么沈冽,只有慌乱打马而来的宿卫,他们一个个搭了人梯,舍生忘死地爬上这断崖之树,来救护尊贵的长乐公主。

在获了救释的赵柔,身子还发颤,她确信自己不会看错。

分明是要陷她于死地的沈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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