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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日子啊,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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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离跪禀:

手书如晤。月来琐事颇多,不暇拈笔作信,课业未曾落下。唯上月廿二日少感风寒,幸女精神尚健,一夜眠宿,便如常矣,却惹父心绪不宁,是女之过也,始知为人子第一要任,即为自爱。薛家姻事,阖第光临,女亦欢喜,喜跃抃舞外又兼忧思,有一同伴远去矣。沈某近来偶作兄长之范,然可恶非常,伪善作态,罢也,佯为无事,免滋口舌为好。阖家平安,喜乐无忧,母勿挂念。

女谨禀。

永嘉二十九年九月初八。”

庄图南南下还未回府,这些时日都是老徐来看顾府上事务,她每日也只是去学堂或是呆府内头乐得清闲,日子过得倒也舒畅。

这段时日汉南都有来信,前段时间她见了信中言辞不禁胆战心惊,那汉南的盐枭头子异常猖狂,都是些和土匪勾结的盐商,具备械斗装备与船只,单是走私贩卖也就罢了,还敢截官家盐船,好在这几日来信中有喜讯,说是已截获这些兴风作浪的盐枭,不日即可归家。

只是不知谁向他打了小报告,说是近日她都未去学堂,在信中还狠狠地斥责了她一顿。

更是再三嘱咐,别跟陆家那小子走得太近,那厮没安什么好心!

好嘛,这告状的人是把日来这些事儿全禀上去了。不是那匹小心眼的豺狼还会有谁?

王二这日吩咐着洒扫了庭院,待沈冽练拳归来后,准备热水盥洗,主君不在,府上仅有老徐一个,这几日又去了田庄上收地租,郎君也未去校场练兵,都待在府上处理闲杂事务。

平日里郎君与娘子自然是在自个儿院落里用膳,近日里都是这样吃的,他也自然和张厨子这样吩咐,只是今日郎君擦了一把汗湿的面,只道让厨房不必送去春醪居吃食了,叫娘子日午来白堕居用膳。

王二唯唯诺诺,心里头寻思道,这几日天天差他打听春醪居的伙食如何,估计也是嫌麻烦,干脆一块儿吃了得了。

他去了春醪居一趟,宝儿才刚服侍娘子晨起,二人站在外边庭院里闲扯了一堆,他回来回话:“娘子日午要往薛府上去,便不在府上用膳了。”

这引得那已捧起县志的人动作一滞,王二察言观色:“等晚间回来了,倒可以一并用晚膳。”

沈冽那声音不温不喜:“晚间不必给她备饭了,她爱吃不吃。”

她前几日才受了寒,师父也千叮咛万嘱咐要看顾好她吃食,若不时时拘管着,又整日里吃那些冰凉果子,还有什么所谓的雪泡梅花酒,简直恨不得生吞冰块。

这几日更是是一刻也不停地往薛府跑,生怕薛家那丫头明日就嫁去了。

快快嫁去也好,省得一天到晚不着家。

王二见他这样说,心里头腹诽道,虽现在嘴硬说着晚间不必供饭食,可真到了那时候,还不是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

再过几日是薛府上的大喜之日,薛家三姑娘要出嫁了。

薛鹤仪依着仆妇的服侍开了脸,这几日皆是香汤沐浴,几个嬷嬷将她身上搓得红彤彤一片,甚至还专程赶去几十里远的林甸山去洗温泉水,据说那一处的温泉有凝脂滑肤之功效,又是香发散抿头细细洗涤,各色衣物皆香薰蒸笼,十指还裹着凤仙花泥浸透的蔻丹,全身上下细至头发丝儿都被精心打理过。

她这日尚在厢房内刺绣,她技法好,这盖头上绣了一对交颈鸳鸯,绵密的针穿过绣画撑子,一针一线勾勒出栩栩如生的图形来。

那日内侍来宣旨,她跪地接旨,捧着上好蚕丝的绫锦,却只觉一片冰凉,重至千钧,压得她心头喘不过气。

她是个赌鬼,要赌上自己的一生来谋她与娘亲的大好前程,为摆脱那个男人造就的炼狱,把自己的一生交至另一个仅见过一面的男人手中,她不知道,往前的这一步,是万丈深渊还是平阔大道。

彼时张鸿笑着扶起她,“薛娘子,真是好福气,这足见五殿下对薛娘子情深意重,可算是了了陛下一桩心事。”

薛绍钟和杨夫人面上带了谄媚的笑,唤她三三,亲昵地问道,可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只管吩咐去办。

薛府上堆置了满堂的箱笼梳柜,一时间,薛家成了缃阳世家登门拜贺的大家,薛绍钟平日在翰林院里的同僚,薛夫人的母家杨府,平日里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与仅有过一面之缘也不知是哪一家的女郎,也来贺一声,尽是与她无关的热闹。

也有与她相关的,她与五皇子的婚事全城皆晓后,庄府上送来了好几担贺礼,尽是庄图南一手购置,既是庄府娘子的好友,要另她有这个排面。

另她没想到的是,将军府上也送来了十担贺礼,鹿皮,彩帛,珠翠,帐幔,看的薛绍钟都直了眼睛,当即对这将军府武夫轻慢的偏见有所改善,道鹤仪真是广结良友。

都是弘毅亲手操持的,他要她的姑娘风风光光出嫁。即便迎娶她的人不是他。

杨夫人前些时日也试探着同她商议,说是要抬她生母一个姨娘的位分,日后份例和米粮也一并供给,只是她生母形象稍粗鄙了些,倒不宜示面于人,人前只需道是重病在家。

官家未嫌她为庶出,亲赐指婚,这已是天大的恩典,缃阳城里的各世家嫡小姐,见着她都咬碎了银牙,无奈她有这样一副好皮囊,能嫁给五皇子作侧妃,也是她的福分。

鹤仪回了房,见她娘亲今日置换了一身新衣,是她能找到的最为体面的衣服,鹤仪记得的,是薛贵妃赏来的宫里头的料子,她转手给了娘亲,娘亲不敢穿,锁在箱笼底下。

她娘亲原都被唤作春桃,可她娘不叫春桃,不过是给一个侍婢随手取的名字,她娘亲名唤江兰,比春桃要好听的多。

她着了水碧嵌金线的长衫,那碧太亮眼,衬的她肤黑,右眼的伤已养好,可半闭着眼,增生的疤痕已另她撑不起眼皮来,左眼仍是一片白雾似的笼罩于黑眼球上。

与方才的杨夫人差了那样多。

全然是仆妇的模样,哪里像个姨娘的样子?

江兰见她在门口伫立,喜不自禁,“三娘,怎么单站在外边,来看老奴给你纳的绣鞋,这一双,你婚仪时穿,这一双给姑爷纳的,只是没有稀罕料子了,也不知他们宫里穿不穿得惯……”

自然是穿不惯的,宫里头的都是绸布帛或是生皮制成的皮甲履,她听着江兰的絮絮叨叨,笑道:“穿的,都是踏在足底上的,还能金贵到哪里去。”

江兰听她这样讲,放下心来,笑道:“这样就好,三娘与姑爷,要和和美美,同德同心,宜室宜家,百年偕老……”

鹤仪面上带笑,她不要薛府上的随嫁妆奁,她要带走四个随嫁丫鬟,把娘亲一并带走。

此时坠儿笑着进了门,来禀道:“三娘,庄娘子来了!”

殷离笑着踏入门内,“好热闹,让我来看看,是哪家姑娘这样大阵仗?咦,原来是这样一个倾国倾城色,闭月羞花貌的薛家小娘子!”

鹤仪红了脸,嗔道:“你单爱拿我寻开心,也老大不小了,还总是这样不正经。”

殷离入了座,看着鹤仪便说道:“当真是人逢喜事精神好,我瞧着你这些日子,面色也变了,倒是,更滋润了。”

鹤仪红了脸,满面娇嗔姿态,那温柔杏眼此时含了些春光,反多了女儿家的媚态,殷离都不自觉看得痴了。

她见眼前的老嬷嬷置换了一身新装,夸赞道:“嬷嬷今日这一身真是好看!”

江兰红了脸,殷离才瞧见她另一只眼受了伤,于是问道:“谁欺负你了么?怎么又受伤了?”

她面色不自然,支吾着说道是不小心摔的,便往外头走着去厨下要些果子来,殷离见着她的背影,是粗妇的样态,心内感叹眼前的正是个可怜人。

鹤仪心内还笼着一层感伤,殷离却凑近了她,往她脖颈间嗅嗅:“鹤仪,你好香……”

鹤仪抿了笑,“是我姑母供的药澡方,宫里头独有的,你若想要,待会儿我抄了方子给你带回去。”

殷离闻了又闻:“我若是那赵拓就好了,可想整夜里抱着你睡,他真是前世千年修来的福分,竟能与你同衾枕。”

鹤仪想起这几日来几个教导嬷嬷教的人事,红了面色:“说什么胡话!你哪里懂得这些……”

此时外头昏暗下来,夜色渐降,鹤仪拆了发,阖了门,下了帘,房内只余她俩个,两人凑在矮塌上,喁喁私语,面上都红得要滴了血,殷离抚着她那如缎如瀑的长发,面色绯红,听着她讲那点点滴滴的女儿私房。

直到鹤仪又被催着去香汤沐浴,庄府上小厮来催了三次后,殷离才依依不舍得别了鹤仪回庄府。

她央着肚子饿,宝儿却道,这月里张厨子未休沐,今日下午准他归家去了。

她嚷着定是沈冽那恶人的阴谋诡计,又道让老徐来评评理,宝儿又道:“近日主君不在,老徐去田庄上收地租了,把府内事宜全权交给了郎君,娘子要哭嚷,找郎君去吧。”

她捶胸顿足,真是瓮中之鳖,俎上鱼肉,任人宰割。连身边的这个丫头,也胳膊肘往外拐。

虽壮士扼腕,头可断,血可流,可壮士怎么也得先吃饱饭呐,在她搜刮一遍厨房,仅发现几片串在绳上熏的咸肉后,终是引颈就戮地来到了白堕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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