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名侍卫说的是:“大人,元世子吩咐我们这样做,我们的表现怎么样?”
云水谣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那两名侍卫又匆匆离开。
几名人犯已经被带着往外走,云水谣道:“等一下,先把人犯带回来。”
于是,几名人犯又被押了回来,跪在公堂上。
云水谣说道:“刚才,有两个人从京城来,给本官带来一个消息。我想,你们会愿意听的。”
三个帮主,还有琼娘、佩儿,都抬起头来,看向云水谣。
云水谣继续说道:“前阵子,有官员发现了一批被集中抚养的孩子。那些孩子都没有父母在身边,管理他们的人对他们很严厉,动辄打骂。那个官员觉得奇怪,就把管理者带回去审问,发现这些孩子竟然都是蝮蛇帮成员的孩子。
有人用这些孩子来控制蝮蛇帮成员,让他们听命于自己。只是,管理者未曾招供幕后之人是谁。皇上听闻后震怒,觉得蝮蛇帮的孩子,生来就有罪,决定处死这批孩子。”
这几名人犯都露出了惊讶、不忍、悲伤的表情。
云水谣知道自己猜对了,接着说道:“不过,太子殿下仁慈,请求皇上饶恕这批孩子。皇上听说雍州官府抓了几个蝮蛇帮的人犯,就说,可以给两个孩子活命的机会,只要他们的父母肯如实认罪。太子又请求多给几个孩子活命的机会,但皇上不同意,只给了两个活命的名额。
至于谁的孩子能活,由本官来决定。所以,你们五个人当中,谁招供的事情最多,对剿灭蝮蛇帮的帮助最大,你们的孩子就能活下来。你们五个人当中,至少会有三个人的孩子要被处死。要不要为自己的孩子争取活命的机会,你们自己决定吧。”
几个犯人都心跳如鼓,又是紧张,又是害怕,又心怀希望,同时对其他几个犯人心生防备。
刚才听了云水谣一番话,他们本能地怀疑是假的,是云水谣为了套话而编出来的。
可是云水谣若是在胡说八道,又怎么知道蝮蛇帮的主要成员都有孩子被当做人质呢?
所以,这话听起来又不像假的。
而且,蝮蛇帮成员的孩子,确实被集中在一起抚养,只是琼娘等人不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而已。
这些年,他们想了无数办法寻找孩子的下落,都没有成功,没想到被官府找到了。
为了给自己的孩子争取活命的机会,几人争先恐后地说话,一边说还一边推搡别人。
他们的手都被缚住了,只能拿身体撞旁边的人,场面很混乱。
云水谣一拍惊堂木,道:“安静!来人,先把这几个人犯拉开,让他们没法互相争斗。”
于是,几个人犯被拉开了一大段距离,谁也不挨着谁。
看见三个帮主也是一脸急切的样子,云水谣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三个帮主也是有孩子被当做人质控制起来的,他们看着在蝮蛇帮内地位更高,其实只不过是高级点的鹰犬而已,跟琼娘、佩儿没有本质不同。
云水谣道:“本官知道你们都急着招供,这样吧,谁先谁后,就抽签决定。先说的也不一定占便宜,最终活命名额的决定,跟说多说少没有关系,关键是你们说的话是否有用,在蝮蛇帮的剿灭上又出了多大的力。所以,你们想好了再说,别说废话。”
云水谣的提议,看起来是最先说话的两人能抢到名额。但是如果说出来的事情不太重要,又争取不到名额。这么看来,反而是三位帮主希望更大,因为身为帮主的他们,知道的内情一定比琼娘她们更多。
因此,堂下跪着的这五个人犯,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可以为孩子一搏。要么抽签抽到前两个,要么说出一些其他人不知道的事,都是有希望的。
云水谣命人拿来五张纸,分别写上这五个犯人的名字。然后,她让柳依依把这五张纸拿下去,让几个人犯过目。
云水谣道:“你们看好了,每张纸上都写下了一个人名,本官没有弄虚作假。一会抽签时,抽到谁就听天由命了。”
人犯们确认名字无误,且纸张大小、厚度都是一样的,也就没有异议了。
云水谣让柳依依把这五张纸折起来,折成半个巴掌大小,然后放入抽签筒中。
云水谣道:“柳依依,你摇晃一下抽签筒,接着本官来抽签。”
柳依依道:“是。”
柳依依当着众人的面,用力摇晃抽签桶,摇晃了好一会儿,确定已将纸张顺序打乱。
然后,云水谣把手伸进抽签筒中,随机抽取了一张。
底下的几个犯人,都很紧张地等着云水谣公布结果。
云水谣展开那张纸,道:“本官抽到的第一个人是——琼娘。”
说着,云水谣把纸上有名字的那一面展示给底下的人,让大家都能看见。
琼娘十分欣喜,而其他几个犯人则是又紧张,又失望,脸色发白。
几天前,琼娘绝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因为抽到了认罪的机会而如此欣喜。
云水谣对琼娘道:“琼娘,你是第一个,你先说吧。把你是如何加入蝮蛇帮的、这些年都做了什么、知道蝮蛇帮的什么秘密,都说出来。”
琼娘道:“是。我三岁那年,因家乡饥荒,被父母抛弃,后来被一个人.贩子捡到。他把我养到七岁,然后卖进了青楼。没过多久,青楼里来了一个蒙面人,他对鸨母说,要买几个漂亮的小女孩,鸨母就把我推销了出去。
我跟另外四五个小女孩,一起被这个蒙面人带走。他带我们走了很长的路,路上不断地买一些孩子过来。大概赶了一个多月的路,我们被带到一座大宅子中。
蒙面人告诉我们,他在为蝮蛇帮培养人才,以后我们这些孩子都是蝮蛇帮的成员了。我们当中只有少数人能成为头领,其他人都只能做下属。所以我们要好好表现,好好学本事,才有成为头领的希望。
我们就在那里学习认字、武功、乐器等技艺。有时候,会有三个蒙着黑袍的人过来看看,管理我们的教头们说他们三个是蝮蛇帮的帮主和副帮主,让我们要恭敬一些。于是,每次三位教主来,我们都会行礼。不过三位教主很少说话,也从来不露出真面目。
有些好奇的孩子想扯下他们身上的黑袍,会立刻被制止并责罚。时间长了,我们都不敢靠近三位教主。不过三位教主很少来我们这里,平时也不知道在哪。
就这样过了许多年,等到我十四岁的时候,我的相貌、武功、智谋、才华都在许多同龄人之上。我和佩儿,还有另外两个差不多优秀的少女,被蒙面人带到一间屋子里。当然,那时候我不叫琼娘,佩儿也不叫佩儿,我叫四喜,她叫月季。我们的名字,在这些年里变了很多次。然后……然后……”
琼娘忽然说不下去了,浑身发抖。
云水谣问道:“然后发生了什么?”
琼娘忽然流泪,紧紧抿着嘴唇。
云水谣道:“琼娘,如果你一直不说话,本官就抽下一个人说话了。”
琼娘赶紧说道:“不……我还没说完……我和佩儿她们,被带到一间屋子里。蒙面人对我们说,我们几个可以成为蝮蛇帮的头目,以后我们的待遇会比普通帮众高很多。当时,我们都很兴奋。我还问蒙面人他是什么人,为什么认识这么多年了,他从来不露出真面目。
他说这不是我该打听的,知道得太多对我没有好处,于是我就不敢问了。他给我们几个喝了茶,然后……然后我们就晕了过去……”
琼娘深吸了几口气,咬着牙说道:“等醒来的时候,我们几个已经被锁住了,动弹不得。每天都有蒙着脸的男人来侵.犯我们,而且来的都是不同的人,直到……直到我们怀有身孕为止。”
云水谣虽然早就猜到她们的孩子可能不是自愿生的,但如今亲耳听琼娘说出来,云水谣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心里既震撼,又恶心,同时也很同情琼娘、佩儿她们的遭遇。她觉得想出这种主意的人,简直禽.兽不如。
佩儿听琼娘提起以前的经历,也是默默流泪,咬着嘴唇忍耐着心中翻涌的情绪。
柳依依心软,听到这里,已经转过身去,偷偷擦泪。
云水谣递给柳依依一块手帕,示意她冷静一些,因为现在是她在记录堂上发生的事,她的情绪不能崩溃,否则容易写错。
柳依依也跟着云水谣做事很久了,知道轻重,便强忍着各种情绪,恢复平静,继续记录。
琼娘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没过多久,我们几个都被检测出怀有身孕,接下来就没有陌生男人来了。但是,我们仍旧没有自由,被锁在屋子里十个月,直到生下孩子。
孩子一生下来,就被那个蒙面人抱走了。他说要让我们母子分离,这样我们才能一心为蝮蛇帮效力,不会背叛。如果我们表现得不好,或是有背叛的想法,我们的孩子就会受罪甚至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