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谣道:“是一个奔月环,大伙有印象吗?平时有没有见方大娘带着一个奔月环或是在家里玩过?官府丢的这个奔月环,外表看着只是普通的玩具,其实里面是用特殊的材料做的,那种材料很贵,比金子都贵。”
大部分邻居都不知道,有一个中年妇女说道:“好像方大娘确实有一个奔月环,她在家里玩的时候,我看见过。除了奔月环外,她还有九连环、鲁班锁等玩具,不知是不是都是偷来的?”
云水谣道:“其他玩具应该是她自己的,只有奔月环是偷的。”
既然方大娘手上有奔月环,那她是琼娘,也是蝮蛇帮头目的事,就概率更大了。
这时,有个衙役跑了出来,手上拿着一个奔月环,对云水谣道:“大人,刚才我们一直在搜方大娘的屋子,搜出这个奔月环。”
云水谣有些惊讶,拿在手上反复观看,觉得这就是一个普通的玩具,并非经过改造。
这就有些奇怪,如果方大娘就是琼娘,是蝮蛇帮的头目,那这个奔月环既是她的信物,也是她的武器,她不可能不带走,反而扔在家里。
云水谣又把这个奔月环使劲拧了几下,觉得里面没什么机关。
不过,也有可能这个奔月环就只是玩具,作为武器的改制奔月环已经被方大娘带走了。
也没说一个人只能拥有一个奔月环,这种玩具,只要买得起,大可买一箱来,也不在话下。
这时,围观群众纷纷说道:“哎,奔月环不是找到了吗?”“是啊,这方大娘太搞笑了,逃走忘记带上赃物,白逃了。”“大概是人老糊涂了吧。”
云水谣道:“这个奔月环只是普通的玩具,真正的赃物已经被方大娘带走,所以官府要继续通缉。但这件事要保密,还请各位高邻不要说出去。如果走漏了风声,不仅本官要被责罚,连你们也要跟着吃瓜落。”
围观群众纷纷缩起脖子:“知道了大人,我们不会泄露的。”
云水谣命人把方大娘的屋子封了起来,并派几个官兵把守。虽然方大娘不太可能回来了,但要以防万一。
她正想回家休息,忽然想起一事,要去问问吴阿婆。
于是,云水谣带着剩下的下属,重新回到吴阿婆家中。
吴阿婆母女已经睡下了,云水谣敲了许久的门,吴阿婆的女儿佩儿才开了门。
佩儿的脸色明显有些不好,但面对官员,她又不能发脾气,只能勉强压着性子问道:“大人,您怎么回来了?”
云水谣:“我还有一件事,要问问你娘。”
说着,云水谣就直接走进了吴阿婆的房间。
吴阿婆听见推门声,惊醒了,问道:“云大人,您怎么又回来了?”
“吴阿婆,本官刚才去了方大娘家,发现她已经离开两个多月了。这事你知道吗?”
“哦,知道。四月一号那天下午,她来找我,说接下来几个月麻烦我和钱三多帮她值日,她要出远门一趟。等她回来,再替我们的班。”
“这事你刚才怎么没说?”
“刚才……您只问了四月一号是谁去青瓜巷收的泔水,没问方大娘这几个月在不在啊。”
云水谣心想,这也有道理。吴阿婆年老,脑筋转得不快,回答问题一板一眼,没想起把方大娘的所有事情都告诉她,这也难怪她。
云水谣便点头道:“没事了,本官这就离开了。方大娘很有可能不是好人,如果你和你女儿再见到她,一定要来报官。”
吴阿婆有些害怕地抿了抿唇,问道:“怎么回事啊?”
“具体情形,本官不方便透露。总之,你们母女如果见到她,一定要报官。”
“是,我们记下了。”
“对了,你家只有你和你女儿两个人?”
“是。”
“你女儿看着年纪不小了,成亲没有?”
“说来也不怕大人笑话,小女长得难看,所以一直没有嫁人,跟着我过日子。母女两个,倒也清静。我身体不好,有时候就是我女儿替我出去干活。”
云水谣点点头,准备离开,但她突然感觉有哪里不对。
她仔细看了看吴阿婆的屋子,又看了几眼吴阿婆,又好像没什么问题。
于是,她就离开了。
柳依依是云水谣的小吏,平时一直住在云水谣隔壁的房间。
所以两人结伴回住所,路上边走边聊。
柳依依道:“吴阿婆长得并不难看,没想到她女儿竟是那副样子。如果不是太丑,一个普通的姑娘其实很好嫁。如果吴阿婆有女婿养老,就不用一把年纪还出去干活了。”
云水谣点头:“确实如此,不过她女儿看着膀大腰圆,力气很大的样子,其实比起男子来也不输什么,也足以给吴阿婆养老了。”
柳依依:“佩儿虽然其貌不扬,但身上香香的。”
云水谣:“是吗?我都没在意。是什么香味?”
“我也不知道,我是第一次闻到,感觉还隐隐有一种药味,不知是什么配方的香料。”
“她要帮吴阿婆干脏活,平时用点香料也正常。对了,你觉得那个逃走的方大娘是不是琼娘?”
柳依依道:“从目前的线索来看,应该就是她。要不然,为什么琼娘失踪那天,方大娘也失踪了?不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
云水谣点头:“这似乎是唯一合理的解释。只是,方大娘这个身份其实已经是很好的伪装了,她为什么要舍弃这个身份呢?”
“可能她觉得,官府迟早会猜到琼娘就是运泔水的方大娘,所以她要趁早舍弃方大娘这个身份,重新找地方躲藏。”
“也有可能。但是,方大娘已经逃走两个多月了,可半个月前,琼娘又穿上青楼女子的衣服,出现在捕快面前,在悬崖边上假死。这说明,方大娘——也就是琼娘逃走之后,其实并未离开雍州城,一直隐藏在另一个地方。她为什么不干脆远走高飞?如果她这几个月一直隐藏在雍州城,又是以什么方式隐藏的?”
柳依依道:“我觉得,她不走,可能有几个原因。第一,她觉得自己待在雍州更安全,因为官府想不到她犯案之后,还敢逗留在此。第二,可能是她的上级要求她继续潜伏在雍州。至于她这几个月用什么方式隐藏,我也猜不出来。不过,她既然这么聪明,懂得利用方大娘的身份隐藏,一定还有其他的后招。对我们来说很费解,对她来说却是信手拈来。”
云水谣点头:“不错。”
她们又讨论了一会,没讨论出更进一步的结果。正好已经走到房门口了,就各自睡觉了。
第二天,小吏来报,说是已经把方大娘的悬赏令贴出去了。
云水谣点头道:“好,本官知道了。”
她把所有的线索在脑中回想了一遍,忽然想到一种可能:琼娘不一定是假扮成运泔水的人才能逃脱。也许运泔水的人,只是她的帮手,她本人可以藏在泔水桶里面,这样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当时追捕她的那些青楼打手,肯定想不到她身为一个玉软花柔的青楼头牌,竟然会钻进泔水桶里,所以才没有往这个方向去想。
如果是这样的话,吴阿婆不是琼娘,方大娘也不是琼娘。她们两人中应该有一个,是琼娘的帮手。
青楼的一个伙计曾跟云水谣说过,四月一日他去追捕琼娘,看到小巷子里一个老太太推着泔水车离开。
那么,就可以排除钱三多这个男人。
而吴阿婆如果是琼娘的帮手,那她自然不需要戴人皮面具,因为琼娘本来就没有扮成她,吴阿婆就是一个真正的老妇人。
所以,之前发现吴阿婆脸上没有人皮面具,其实也不能洗清吴阿婆的嫌疑。也许就是她把琼娘装在泔水桶里运出去的。
想到这里,云水谣立刻叫来十来个身手不错的侍卫,对他们道:“你们去盯紧吴阿婆家,有什么异常立刻向我报告。”
“是,大人。”
侍卫们正准备离开,云水谣叫住他们:“等等——”
侍卫们道:“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你们十个去了吴阿婆家后,直接动手把她和她女儿都带到这里来,最好点住她们的穴道。”
“是。”
侍卫们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按照吩咐去做。
云水谣刚才忽然想到,吴阿婆脸上没有人皮面具,那她女儿呢?
佩儿会不会就是琼娘假扮的?
佩儿长得那么难看,寻常人都不会多看,那她若是有一些伪装,别人自然也看不出来。
云水谣觉得自己这个想法,简直妙到毫巅了,这是自己为官多时,所锻炼出来的直觉和判断力。
如果真相真的如云水谣所想,佩儿才是真正的琼娘,那云水谣也不得不佩服琼娘的智慧。
琼娘如此人才,只做诈骗犯,真是可惜了。
云水谣心中十分激动,忍不住叫来柳依依,把自己的猜测跟她说。
柳依依听得既惊讶,又佩服,道:“大人,我觉得这个猜测也十分合理。之前我们一直在怀疑吴阿婆和方大娘,谁能想到吴阿婆的女儿才是真正的琼娘呢?只是,如果是这样,尚有两点疑问。”
“哪两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