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谣听到这里,十分惊喜,竖起了耳朵接着听。
只听前一只翠鸟道:“打死了人?什么时候的事?”
后一只翠鸟道:“几个月之前吧。不过那个死者很凶猛,他一个人打好几个,也没落下风,把其他人都吓坏了!可惜最后他还是死了,双拳难敌四手啊。”
“唉,真吓人。”
“我还见到,那个死者活着的时候,有人朝他发射了一根针。那根针就这样直直地扎到他的脑门里,然后他就疯了!”
“天哪,太夸张了吧?针怎么扎进脑门里?”
“我亲眼看见的。总之那个人就用手指这么一弹,那根针‘嗖’的一声,就进了对方的脑袋。”
“我只见过拿石头砸别人脑袋的,没见过能把针扎到别人脑袋里的。”
“唉,我形容不出来当时的那一瞬间,真的很震撼,如果你也在场,就会相信了。”
云水谣听得很紧张,她很希望翠鸟继续说,发射银针的是什么人。
前一只翠鸟问道:“那你有没有看清楚发射银针的是什么人啊?”
“应该是个女人,我闻到了她头上的桂花头油味。不过她蒙着脸,我没看清她长什么样子,就记得她的手很漂亮。还有,她的头皮有一块是发红的。”
两只翠鸟又聊了一会,接下来的话没有涉及案情,然后它们就飞走了。
云水谣默默记下了翠鸟的话:一个蒙面女人,抹着桂花头油,手很漂亮,头皮有一块发红……
这些线索都太大众化了,很难根据这些去找人。
桂花头油是大部分女孩都会用的,云水谣自己也在用。
头皮发红可能是有炎症,有一阵子云水谣用了一款洗发膏,洗完之后头皮也会发红,她就不用了。
但是天下的女人这么多,她总不能一个一个去看人家的头皮。
而且,凶手前几个月头皮发红,说不定现在已经治好了,这个线索聊胜于无。
云水谣只能先把这些线索记下来,而且不能告诉别人,因为她没法解释这些线索是从哪来的。
如果让别人知道她能听懂动物说话,说不定别人会认为她失心疯了,那她说不定连官都不能继续做。
云水谣回了衙门,叫来几个捕快,让他们去传唤捞到黄四牛尸体的渔夫。
几个时辰后,渔夫被带来了。
这渔夫是个中年汉子,身材干瘦,面色黧黑,脸上有许多被太阳晒出来的斑,黑一块红一块的,十分难看,让人不想多看。
渔夫向云水谣行礼:“小人曾有财,拜见司马大人。”
云水谣问道:“曾有财,就是你打捞到黄四牛的尸体的?”
“对,那是两个多月前的事了。”
“平时你会把渔网撒到多深的地方?”
“大概撒到水面下三四尺,再深就提不动了。”
“那天也是吗?”
“对。”
“你的渔网既未沉底,如何能打捞到最底下的尸体?”
“这……小人不知。”
“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有人把尸体塞进了你的渔网中。你可有察觉?”
渔夫有些害怕:“这……怎么会这样……小人当时毫无察觉……”
“你当时除了捞上来一具尸体,还有其他可疑的东西吗?”
“除了尸体之外,就是一些小鱼小虾,没有其他的物件。”
“你可有看到可疑人等在河里出没?”
“没有……据大人所言,难道当时河底是有人的?这太可怕了……”
“你不用害怕,对方是想借你的手,让黄四牛的尸体浮出水面而已。”
这个渔夫显然什么也不知道,云水谣便让他回去了。
接着,云水谣提审那几个杀人的村民。
云水谣问了一些跟案情有关的问题,他们的回答也跟卷宗上所写的一致。
云水谣接着问道:“当时你们跟黄四牛打了个照面后,他就什么也没说?”
“对,他当时疯了一样,直接就攻击我们。如果我们不还手的话,可能会被打成重伤或打死。”
“根据卷宗记录,你们几个人打他一个,也才打了个平手,很费劲才将他杀死?”
“是的大人,他也不知哪来那么大力气,我们当时都挺害怕的……”
“他以前练过武吗?”
“没有。”
“平时他的力气跟你们比如何?”
“他也就是个普通人,平时我们随便一个人就能跟他打个平手,那天我们合起伙来才勉强将他压制住。”
“他的脑袋里有一根针,你们可曾看到针是如何被打入他头部的?”
“不知道……”
“银针在空气中也会有破风声,你们没听见声音吗?”
“没有,当天风挺大的,而且银针又小,就算有破风声,也不明显。”
村民所言也有道理。
云水谣接着问道:“你们可曾看到一个躲在暗处的蒙面女人?”
“没有。”
“确定没有?她可能是破案的关键。如果她落网了,对于这起案子,她要负主要责任,你们未必会被判死罪。”
几个村民互相看了一眼,眼中燃起了希望,但很快又有些绝望,纷纷说道:“大人,我们真没看见什么蒙面女人。”“是啊,要是看见就好了。”“是不是那个蒙面女人发射的银针啊?”
“是的。你们既然没看见,那就没法子了。黄四牛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
“黄四牛是个光棍,有点懒,爱偷奸耍滑,都没人愿意给他说亲。”
“你们去赌钱,是谁带你们去的?”
“这……好像是大家相约着一起去的……”
“没有外人鼓动你们?”
“有一些相熟的亲戚朋友提了一嘴,说我们有钱了,可以去赌坊玩玩,如果输了随时可以收手,如果赢了,就可以有更多钱,下半辈子都不用努力了。我们就去了。”
“你们都是受亲朋好友和身边人的鼓动?没有陌生人?”
“好像没有。”
云水谣猜测,可能是蝮蛇帮的人买通了这些村民的亲朋好友,让他们教唆这些村民去赌钱。
当然,也许蝮蛇帮不需要买通谁,这些村民暴富之后,自然会有看不下去的亲朋好友鼓动他们去挥霍钱财的,这就是人性。而蝮蛇帮只需要在这些人沉迷赌钱之后,再去设局就可以了。
云水谣接着问道:“你们可曾见到有人教黄四牛赌钱?”
“没有。我们也怀疑过,黄四牛这小子怎么运气这么好,每把都赢。我们也想问他,但还没问出口,就发生了那件命案。”
这些村民也是一问三不知,云水谣便派人将他们押回了大牢。
他们纷纷求饶:
“大人,我们不是故意杀人的!”
“是啊,如果不是黄四牛先攻击的话,我们最多是恐吓他一下,把他打伤而已。杀了他,我们也要偿命,得不偿失啊。”
云水谣道:“本官知道,你们稍安勿躁。本官会尽快查明真相。”
村民哀求道:“大人,可否先放我们回家?我们家里的地没人耕种,都长杂草了。”
“你们是案犯,不能回家。现在惦记着种田,之前干什么去了?你们明明得到了一大笔钱,却不知道妥善使用,反而去赌钱,最后还闹出了人命案,这该怪谁?”
那几个犯人垂头丧气的,都不再叫屈了,默默回了牢房。
云水谣重新看了看这个案子的卷宗,觉得找不到什么突破口了。
柳依依上前询问:“大人,您的案子查得如何了?”
“有几条线索,但都没什么用。先看看第二个案子吧。”
今年雍州城有关蝮蛇帮的案子一共有两起,第一起就是黄四牛被杀案,第二起是杨小官人吊死案。
雍州城内有个姓杨的少年,叫杨之庭。他今年才十六岁,就已经继承了父母和几个亲戚的财产,非常有钱。他是杨家的独生子,且他的一些近亲都没有孩子,所以近亲去世后,家产都归了他。
他虽豪富,却不仗势欺人,日常只是读书访友、弹琴观花,认识他的人都尊称他一声杨小官人。
几个月前,他在万花楼结识了一个名叫琼娘的名妓。
琼娘气质出众,才情过人,平时也是一副淡泊名利的样子,有别于一般的青楼女子。因此杨小官人与琼娘一见如故,经常去跟她吟诗作对,前前后后花了约一万两银子。
琼娘对杨小官人也是情深义重,说自己只倾心于他一个人,对别人都是逢场作戏。
杨小官人越陷越深,几乎已经把琼娘当成了未来的妻子。
可是一次偶然的机会,杨小官人发现,琼娘对几个别的男子也说类似的话,说自己倾心于他们,对其他人都是虚情假意而已。
杨小官人这才发现,琼娘待自己并无不同。他很生气,去质问琼娘,琼娘痛哭流涕,说自己在其他男人面前,是逼不得已才这样说的,不是真心的。
她只对杨小官人真心。可自己身在青楼,很多时候身不由己。如果杨小官人能拿出二十万两银子替她赎身,她就能离开青楼,嫁给杨小官人。
二十万两银子,是杨小官人大部分的身家。但他为了救琼娘,还是同意了。
他回家筹钱,把二十万两银子兑换成银票,来到万花楼找琼娘。
琼娘十分惊喜,帮他数了数钱,确定数额正确之后,就让他去找鸨母,谈赎身的事。
杨小官人很高兴,带着银票去找了鸨母。可鸨母看了他的银票后,说他的银票是伪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