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平静,那时候我才发觉……”
“不是好奇,也不是其他什么东西……是喜欢,是心疼。”
尽管在心里告诉自己不管她说什么自己都不会犹豫,只管拒绝便是,却没料到芳然竟说了这样一番话,他难以遏制心底的滚烫和惊讶,“什么……”
芳然:“为什么你不肯放过自己,你可知道这样对我有多残忍,我真心实意,却换不来你的正眼相看吗?”
他从来逃避,生怕被芳然明媚的目光灼伤,许道寒只摇摇头,真正的有气无力,“……我许家世代染孽,当不起姑娘垂爱。”
芳然立马笑出了声,声音曼曼,“世代染孽?”手指挪到桌面慢慢敲着,她逼自己冷硬了心,就当最后再搏一把,“许家世代刽子手,男丁从没有娶妻生子的资格,婴孩都是从善堂义庄抱回来将养接班,千种血脉万种姓氏,算的了什么世代?”
许道寒嗤笑出声,心里翻江倒海,他平素虽待人和蔼,但多少秉性孤僻,从来隐晦不愿提起的事,从她嘴里就这么磊落说出来还真是犹如刀子剐一般。
他也冷硬了声音,“正因如此,道寒没有资格多看姑娘一眼。”
芳然红唇锐利,许道寒却看不见她眼眸脉脉,“许大,你生来便没有名字,从你接手刽子手的活路以后便给自己改名许道寒,给你弟弟改名许道英。”
再次听到许大这一草草之名,许道寒笑,三分苦意七分讥讽。
“你分明不甘,这也不是你该走的路,什么世代染孽?苦苦挣扎的人多了去了,你何必怨天尤人?”
怨天尤人?
许道寒“腾”地站起身,将手一指,声音压抑愠怒,“你请自便吧,许某稍后还有事要办。”
芳然好似看不来脸色,“你最好给我记住,我说不是孽就不是孽!”
她也气愤不已,本已经转身走了,却又停下来,“许公子若真对芳然无意,又为何屡屡在大牢内偷看我?”
许道寒没了声音,无从反驳。
许道英垂头丧气地回来。
自家哥哥正沉默坐在烛灯下,他也挨过去,习惯吹小了烛火后,不发一言坐在许道寒身边。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饭热在炉子上。”
听出哥哥声音有异,许道英笑着摊手,“哥,我好久都没有吃糖了,今天还想着分给二胖他们……”
他想着给小孩儿吃糖,以后他们长大了要是还记得就会与许家和睦相处。
总之,别惹他们家就行。
弟弟粗糙的手掌上躺着几块沾了泥的糖块。
“二胖爹娘看见了就给扔地上了,二胖哭的脸都红了。”
左邻右舍都称不上善邻,都觉得他许家晦气。
许道寒好似早就习惯,替弟弟将糖果擦干净,小心放在了桌上,平静问,“哪儿来的钱?”
他就知道哥哥肯定会问,他不允许自己小偷小摸,不允许自己接受旁人的施舍,许道英低声道:“是今日一个美貌娘子给我的,就是上次还手帕的那个……”许道英越说声音越低,“银子还剩了一大半,下次有机会我还给她……”
许道寒几不可闻叹了口气,拍了拍弟弟的瘦弱肩膀,“先去把饭吃了。”
一直坐到现在许道寒才发觉下午时候的柴火还没劈完,他从善如流扎起衣袍下摆,抄起斧头一直劈到月上中天。
是夜,先去瞧了瞧睡得正香的许道英,他这才回自己房间,待洗净了手才犹豫地掏出一片水红色的残纱。
是芳然今日离开时被桌角钉子勾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