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
“闪开。”
“夜阑更深,你带着她是要去哪儿?这么看来,倒是有似曾相识的感觉,难不成胜唐关一遭真的是你夜挟刘钰出逃?”
“随你怎么想……”他已没了耐心,一想到方才牵机的话,他心髓俱碎,恨不能立马将人送走好立马回去三七身边。
持炼考量地盯着他,李近雪知道他又在盘算着取自己性命,“我再说最后一次,滚开!”
罗唯青身死后便堆积在心中的恨意喷薄而出。
寒光猛然一闪,宁香吟原本小心翼翼揪着的他的衣角,此时也不见了踪影。
持炼越战越惊,李近雪的刀法又得进益,假以时日,不容小觑。
余下鬼面早已惊醒,但他们得了牵机的命令,放李近雪带人离开,于是也不好出手。
两柄莲魄刀双双脱手飞出,持炼来不及咽下惊讶,与李近雪对了一掌下来,虎口痛麻。
他今夜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呃嗯——”宁香吟扑上来挡去他避不开的一掌,卧倒在李近雪怀里。
眼看持炼杀心不减,李近雪足尖微动,挑起旁边鬼面一把莲魄刀握在手中,挑刀长刺过去,竟是让人避无可避的蓬勃杀意。
一只银镖破空而来,击伤李近雪拿刀的手,持炼有机可乘正想下杀手——
“住手!”
红衣牵机下了马车,盯了持炼一眼。
他扶起宁香吟,“姑娘你没事吧?”
宁香吟动了动左肩,有些脱力,倒是很疼,但好在李近雪没事。
“无事。”
牵机又责备地看了一眼持炼,“姑娘许是在盼都有急事,我就让人先行将她送去,你以为是为什么?”
持炼从善如流让步。
李近雪目色忧虑,看了看宁香吟的脸色,又大概查看了脉搏这才松了口气。
二话不说就将她扶上了马,李近雪这时也顾不得男女之防,翻身坐在她身后,头也不回奔马离开。
宁香吟难得不顾闺秀礼仪,扬声道:“三七小哥,有缘再见,谢谢你的银子——”
背靠马车的三七闭着眼轻轻扬了嘴角。
一路上李近雪都没有出声,宁香吟从开打的时候就感觉出来了他周身冷肃的气息,也不好询问。
待他将她安稳放下地,她还略有不舍他温热的胸膛,这才小声说道:“李公子,不要皱眉,”想了想大着胆子伸出指尖碰他的眉心,想要替他抚平,“我想告诉你,我也不会回头。”
李近雪温和地拿下她的手,终于笑了笑。
宁香吟给他展示了一袋银两,笑着说:“诺,我有钱了,到时候找个营生怎么都能过活,你放心吧李公子,我会好好过日子。”
她郑重道:“你也要好好的。”
李近雪果真舒展了眉头,朝前方扬了扬下巴。
从没想过还能见到一个又一个的故人,可喜的是,他们都会在各自的人生路上坚定走下去。
一直到宁香吟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李近雪才垂下眼,他在原地站了很久,唯恐有人跟去。
夤夜里,浏水街面上不闻人声,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天快要亮了。
心里的焦躁始终没有平息,他翻身上马,只想立马回去。
街道上阒无人声,宁香吟缓步走着。
一口猩红喷洒在地面。
她终于撑不住,扶着墙边堆积的沙袋缓缓蜷起身子,脱力的呛咳声中带出星星点点的内腑碎片。
原来一掌真的能要人命。
被她扶上马时她就意识到死亡往往来得猝不及防。
就和希望一样。
他救了她一命还了又何妨。
她可以为他而死,但不能让他知道她为他而死。
我不会回头,即便我还想见你一面。
唇边猩红的血迹终于也失去温热,只待天明,路人会决定她的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