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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第一百三十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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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下,两艘画舫上点亮了烛火,丝竹声起,隽永的字句,被顶好的嗓子唱了出来,随着水波飘散开来。

流水注入早就搭好的雕板上,冷盘流下,酒与茶也应声上了。此次设宴,非但百珍楼的厨家们都来了,穆阳还请了丰源阁、风闲阁两家的热、冷厨家,力求完美。

付琴、夏立妍都是头一次见识什么是流觞曲水,云熙家中不缺银钱,但也只在幼年时吃过一次。她最自在,用竹筷夹至自己的青瓷碟中,再换红木筷送入口,继而笑盈盈道:“你们快尝尝,真不赖!”

付琴心知云熙是如此教她俩,默默领了这一份温柔的照料,夹了一块玫红色的鱼,入口酥脆酸甜,很是开胃。

“这么好吃?”夏立妍倾身凑了过去,从她的碟子里夹了半块,禁不住眯了眼,道:“这是什么做法?比糖醋鱼好吃!”

“慢点,瞧瞧那头,别一时贪嘴吃不到旁的,回家了难受!”付琴笑着提醒,酒水是应景的桂花酒,花香之中甘醇尽显,显然是用了心的。

“小褚这一身吉服,真真挺拔好看。”云熙低语,在这样的场合,她也不敢太过放肆了。

“殿下这一身,素雅隽永,两人站在一处,还很……”夏立妍的话说一半,自己停了,云熙接过话来:“般配?只说看在眼里的话,是非常般配了。”

付琴用余光瞥过,叮嘱道:“噤声!这种话咱们不会误会,旁的人可未必呢。”

成为焦点的人正站在穆阳的身后,看她与永嘉手谈。这是禇良第几次见到这位南楚的长公主?她在心中遐思着,却也没准确的数字。穆阳的棋力如何,她心里是知道的,可前五十手过去,永嘉不显山不露水,却也没被穆阳压过多少,甚至是旗鼓相当。

禇良不动声色,对永嘉的看法又提了一些——她自然知晓,穆阳有几分收敛,这是试探,却也是对穆阳的尊重。

白子再落,穆阳神情如旧,永嘉却笑了,轻声道:“六妹妹的棋,在我之生平,能胜过你的没几人了。”

穆阳自然接过话,道:“怎么会?从前我是下不过二哥哥的,柴太傅也压着我。”

“棋道之上,我也是很有几分心得。”永嘉只说了这一句,将早早想好的黑子落下,抬眼间流露出几分得逞后的笑,道:“叫吃。”

禇良在旁,抬眼暗赞。穆阳虽只被吃去三枚白子,可却断了已然成势的大龙。而这一手布局,应是开局后就定下的。

“四嫂嫂这一步真妙,谋划深远蛰伏多时,竟让人措手不及!”穆阳略弯下腰,很快反应过来,眨眼间又看到几手伏笔,皆妙极,便撒了白子,欣然笑道:“我认输了。”

两人走出水榭,瞧着夕阳,连桥处升起各色灯笼,皆惟妙惟肖,逸趣横生。

“六妹妹开宴,自该拟个题目,叫大伙热闹热闹。”永嘉压着心中起伏,面上仍是素来的淡笑。

“我却觉得,何必拘束定题,若有兴致,写来便是。”穆阳笑道:“禇良,告诉大家,水榭的侧厅备了笔墨纸砚,今夜不限诗词格律,有兴致便写来。头名赐宫中古画一幅!”

“是。”禇良轻声应下,去传话之际,被拦住要劝酒,她却全然拒绝了。

这一趟是特地在最后才来到云熙几人的坐处,道:“那是一幅唐宫旧藏,仰羲斋款,你们想要,便好好写!”

“你也写!”云熙已然半酣,仰羲斋款的古书画如今在市面上,一幅也值百金,若是本人的,便难以股价。她带着醉意道:“咱四人无论谁得了,拿来卖钱,分了就是!”

“石纯果然喝多了。”付琴自问没那般本事,夏立妍却道:“我有一首,写出来应景,石纯去不去?”

“去!同去!”云熙站起身,半睁着醉眼,夏立妍忙扶住了,两人一齐去,付琴望着她俩的背影,摇头笑道:“真真是爱凑热闹!”

“付姐姐不妨一试。”禇良借机坐下,揉了揉发僵的脸,道:“此间僻静,却好观景,夜里若倦了难以归家,家令亦预备好了客房。”

“六殿下客气,咱们怎好不知礼?”付琴给她倒了温茶,道:“趁机歇一歇,忙完这阵,咱们再聚。”

“我也这般想着。”禇良的目光随着她两人走入偏厅,收回眼前,叹道:“只是预备着去一趟同州,办完差事回来,也差不多要至日了。”

“什么事?”付琴问罢便后悔,忙道:“你还是莫要说了。”

“这没甚机密的,不过是河务的事,殿下不放心,待经总督赴任,着我同去,再……祭拜下太平县的亡魂,做场法事。”禇良说罢,转而问道:“付姐姐,今岁还是留在京都么?”

“嗯,我是不走的,家里人那般待我,我又何必眷恋?但小夏离家久了,打算休沐归乡,已和衙里提过,得了允准,只待中秋后去签文书了。”付琴说来,难免带了些许怅惘,禇良自是安慰几句。

她不便多留,起身道:“咱们改日再叙。”

禇良走不久,云熙、夏立妍勾肩搭背着回来,却是在水榭又喝了两杯浓酒,连夏立妍也染上醉意。

有她俩开了头,侧厅不时就有人去。林清光瞧见了林月甲,心中生了几分鄙夷。

经檀道:“两位大学士,怎还不去?”

“我不擅此道,亦没得佳句,还是林大学士去吧。”窦彧只是一味品茶,吃得也少。

林清光搁下酒杯起身,经檀待她走远了,才道:“我着人跟了,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三姐、四姐涉险。”

“蛰伏十数年,求稳求生,却忘不了从前!”窦彧神情不改,也没看经檀,低语道:“河务要紧,先顾眼前。”

“一样成算。”经檀不再言语,径直起身,去寻穆阳。

“下官只待面奏皇上,预备中秋佳节后启程,届时与长史同行,今夜便趁机道别了。”经檀行了礼,又与永嘉问过好,接着道:“下官不善言辞,六殿下有何事,直言罢了。”

这些话,若在南楚,便极无礼。然穆阳只是往前方行走数步,避开了永嘉,道:“枉死的人太多了,本宫心中难安,已与卫刺史通过信,做场法事超度。禇良是替本宫办这件事的,如此以安亡灵。然……上次她就险些不测,此行还请总督多费些心了。”

经檀有些诧异,露出笑意来,道:“六殿下宽心,我是行伍出身,但殿下大可着叶都尉同行。”

穆阳本有此意,见她主动说出口了,自然颔首,道:“经总督莫怪,此事本宫会禀明父皇,不叫你为难。”

经檀摇摇头,道:“丹领裁撤建制,下官也要离开京都了。旧部在京寥寥无几,情面虽在,却也……”

“我理会得,总督不必忧愁。”穆阳拦住了她的话头,道:“河务之事,只管放开手脚,本宫在京都,会为你们撑着的。”

“有六殿下这句话,下官定尽全力。”经檀见她浑无提及旁事的意思,忍了好奇,道:“六殿下若无旁的话,下官先告退了。”

“总督随意些,且去。”穆阳笑着道别,心知今日后,也没法送行,而经檀身居高位,并不需要黄白之物,有些话只待禇良随行之际,带给她也就是了。

夕阳下落,灯火通明,丝竹声愈发热闹起来。永嘉不胜酒力,去了内书房暂歇。穆阳也借口酒热,拉着禇良去了深林中,暂且避了喧嚣。

“殿下这样设宴,叶都统来也白来。”禇良轻声道了一句,穆阳回眸,月尚缺,只看得清她透亮的眸子。

“旁人说便罢,你最清楚我打什么主意。”穆阳吐露心声,亦带了桂花酒的酒意。

树影憧憧,两人都没提灯盏,行了盏茶功夫,连丝竹声也难以入耳。

禇良不再言语,踩着穆阳的步子,暂且忘却了不久后的暂别。

“我后日就要入宫了,中秋后才能回来。要有什么急事,你让家令入宫带话。”穆阳停下脚步,果然被她撞上。

“对不住!”禇良边退开边扶着似是站不稳的人,然隔着衣衫,竟觉察了滚烫的热意,是自己的手心,亦或是穆阳的心热罢了。

“我们待一会儿再回去。”穆阳回身,似倦鸟投林,忍着羞怯挽住她的手臂。

微风拂耳,禇良听到了自己如雷的心跳。她怎么忍心推开呢?便当京都初见,穆阳牢牢抱住她的时候,也将她拥进怀里。

“臣去晋州,会尽快办好事的。”禇良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不想这么早告诉她自己预备去拓印当时没能拓的碑刻,想了想道:“殿下有想要的么?臣给殿下带回来。”

穆阳躲在她的怀里,娇声道:“带个面具吧。”

两人都想起来彼时夜游的快意欢乐,一起低低笑出声。热气聚在脖子上,禇良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听她念叨了许多晋州的事,又是怅惘又是高兴,手也慢慢收紧了。

穆阳渐渐红了脸,只靠得更紧些。月色如银,年轻的长史早就红了耳尖,耳畔的疤痕瞧着似一瓣花,越看越是心动。

“禇良。”穆阳倏尔停了热闹的话,轻轻叫她的名。

“臣在。”禇良果然低下头,双眸满是柔色,挺拔的鼻梁下,两瓣唇也带着笑意。

“别离开我。”百种爱意,都幻成了这四个字,穆阳语罢,又恐她会错了意。

“臣记下了,办完事,一日也不耽搁。”禇良却听到了要害,道:“殿下,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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