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注视下跟别的男孩女孩牵手接吻,而是孟漪这个人从十八岁至往后的人身与命运,但话到嘴边还是变成一句扭捏的小爱:“那你跟我怎么办?我们需要分开吗?”
自由在望,事业宏图在望,孟漪当下再没有彼时蔷薇花下的小心翼翼,抬手一摆全然是魄力——“她让我绝对不要谈恋爱,不过我是不会跟你分开的,扯扯谎骗一骗她就好啦。”
方可望难以形容听到那句话时自己的感受,是灰心吧,也不太确切。后来也总想过要怪谁,可想来想去也只恨自己听信了那句“你不要怕”,或者再再往前,积雪压枝的那个夜晚,她就不应该跑出门买三明治,更不该拿着新一份折返。
方可望失眠一整夜,甚至在下个月的月测里丢失水准没做出来最后一道导数题,但还是没舍得提分手。
语数外照样要给女朋友补,小长假一来两人约定好的常去的奶茶店还是要按时按点去。
孟漪那天心比连日睡眠不足五小时的方可望还要更飘,文综卷选择题做到第九个就做不下去,方可望啧一声,用笔头点一点本上的倒计时,告诫她时日无多。
孟漪没有在看卷子,她灰白着脸,直直地望向对面。
方可望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门外的女人摘掉鼻梁上的墨镜,朝她晃一晃。
大城市年纪轻轻就混到senior的女士做事利落,是非黑海里荡过圈的人只消一眼就看得出来孟漪跟她的所谓学妹关系匪浅。
方可望坐在奶茶店里,劣质糖精跟浓郁香薰的味道直往她鼻腔里钻,她隔着玻璃橱窗看向垂头站在对方面前慌忙解释的孟漪,觉得整个世界都荒谬得可怕。
她没有办法隔着一层罩子再去细细分析孟漪脸上的焦急到底是为何,于是移开眼眸,扫了下墙上的挂钟,然后把修正好的试卷和总结了最后一遍的错题集搁在桌面上,拎着书包抬步离开。
默不作声从孟漪身后经过时,没人一个人看她,而孟漪的字句被潮湿的风吹得离她更近——“您相信我,真的只是朋友”、“不会再经常见面了”、“我怎么可能会是同性恋”...
从某种角度,方可望承认她无辜,可她没有办法不去责怪。
她们两个人,从最开始就考虑过未来只有她自己。
回家后她单方面提了分开,接着冷静地删掉了孟漪所有的联系方式,而假期还没有结束,方绮就对她说又要搬一次家,她答应得十分痛快。
去学校领取个人资料和书籍的当天,教导主任对着她的面叹了一百口气,她无暇顾盼,出了教务楼后看到孟漪站在不远处,用她不太熟悉的哀哀目光凝望着她。
方可望没有足够的胆量走过去,那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明白书里写的幸福的先决条件其实有很多是什么意思,命运的走向模糊暗昧,穷且不羁或是无拘无束她们谁都没有好好地做到。
这样故作沉重地说起来,才发现故事的结尾其实很俗套,光明远大的似锦前程与尚不知能否称之为爱情的爱情,不用掂量就知道孰轻孰重。
可明明才过去不久,方可望却像是在旁观旁人的爱恨。青春期伊始试探着交付出去的真心,不用多大的摧折就可以明悟其根本就是不值得。
眼前的女孩哭得比第一次见面还要更伤心,方可望却没有办法再递出一份真挚的善举。
她平静地说:“我那时候没能为你加上油,也就更不好意思参与你以后的人生。孟漪,我们都很软弱,所以就不要再回溯过往了。”
孟漪反应很大:“可是方可望,你是好学生,好学生大多洒脱,我学不来。”
“没人天生洒脱。”方可望凝眉答道。
“至少你是不会为谁而停留的那种人,”孟漪朝着她下定论,用词像控诉,“你一走了之,连试着等等我都不愿意。”
也许从听到“扯谎骗一骗她”的那一刻,方可望就已经经历了这段早夭感情中最大的失望。
十七岁在江边大雾偷偷接一个吻,以为这就是一辈子——天真勇敢又莽撞,一往无前到愚蠢。
她在那间奶茶店里喝掉最后一口色素饮料时,就下定决心再也不要为了发梦做蠢事。
“也没有人为我停留啊,”面不改色地,方可望说,“所以就不要勉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