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暴雪仍在不遗余力地肆虐着,狂风裹挟着雪花,重重地拍打着客栈的门窗,发出沉闷又骇人的声响,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冻结。
屋内,暖黄的灯光在这恶劣的环境下显得愈发微弱,却也愈发温暖。
谢琳在为云霁处理好伤口后,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的运动相机还亮着小红点,正忠实地记录着一切。
她轻轻取下相机,看着云霁苍白的面容,心中五味杂陈。
她迈着疲惫的步伐走出房间,看到童岚正站在窗边,眉头紧锁,眼神焦虑地望着窗外的风雪。
昏黄的灯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映在斑驳的墙壁上。
“给。”
谢琳轻声说道,将相机递到童岚面前。童岚转过头,目光落在相机上,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云霁的相机,还开着。”谢琳顿了顿,看着丈夫的眼睛,
“我知道这对你意味着什么,或许里面有你一直想要的素材,说不定能完成你一直想做的纪录片。”
童岚接过相机,手指轻轻摩挲着,心中满是感动。
他看向窗外的风雪,思绪飘远。这场灾难虽让他们经历了惊心动魄的生死考验,但也为他的梦想带来了一丝曙光。
而身边的谢琳,始终理解他、支持他,在他最焦急无助的时候,给予他最温暖的力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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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客栈被黑暗与寂静笼罩,唯有窗外呼啸的风雪声和屋内燃烧的炉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打破这份静谧。
云霁躺在床上,脸色通红,额头滚烫,发起了高烧。她的身体不安地扭动着,嘴里不时发出痛苦的呢喃。
李悦祧坐在床边,一脸焦急,手中的汤勺轻轻舀起热水,缓缓送到云霁嘴边,轻声哄道:
“云霁,喝点水,喝了水就好了。”
然而,云霁却毫无反应,只是不停地呢喃着:
“妈妈……妈妈……”
声音微弱而又无助,仿佛在向远方的母亲寻求庇护。
谢琳站在一旁,眉头紧锁,眼中满是担忧,她紧紧握着云霁的手,试图用自己的温度驱散她的痛苦。
“这可怎么办,客栈里没有退烧药,再这样烧下去,云霁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谢琳心急如焚地说道。
李悦祧咬了咬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坚毅:
“别慌,我们多给她喂些热水,先物理降温,总会有办法的。”
说着,又继续耐心地喂云霁喝水,可云霁烧得迷迷糊糊,水从嘴角不断溢出。
童岚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每一步都带着沉重与焦虑。
他不时望向窗外,希望能看到风雪停歇的迹象,好出去寻找退烧药,可映入眼帘的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与暴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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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艰难地穿过厚重的窗帘,在云霁的房间里投下几缕微光。
屋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着炭火燃烧后残留的气息。
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牛仔帽,有的崭新发亮,有的已经磨损,边缘卷起,诉说着往昔的故事;
马鞭整齐地挂在架子上,皮制的鞭身纹理清晰,仿佛还留着主人策马奔腾的力量;
马鞍则安静地放置在角落,上面的雕花精致细腻,承载着无数驰骋草原的回忆。
在这些充满草原风情的物件中间,夹杂着寒昭市著名景点的照片,繁华都市的景象与粗犷的草原风格形成奇妙的碰撞。
云霁安静地躺在床上,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已没有了昨晚的痛苦与燥热。
谢琳坐在床边,轻轻为她掖了掖被子,眼中满是欣慰。
“终于退烧了,可算把人给盼过来了。”她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夜未眠的疲惫。
站在一旁的童岚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
“我去煮点银耳汤,给云霁补补身子。”
说着,他转身准备离开房间。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扫到了房间角落的固定运动相机,镜头正对着云霁的床。童岚心中一动,走过去查看。
相机的屏幕亮起,画面里是云霁半夜高烧时的模样。
她的额头布满汗珠,头发被汗水浸湿,凌乱地贴在脸上。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喃喃喊着“妈妈”,声音虚弱又无助,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童岚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想到昨晚大家焦急的模样,又看看眼前逐渐好转的云霁,不禁感慨这场危机终于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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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霁缓缓睁开双眼,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脸上,有些刺眼。
她动了动身子,全身酸痛,脑袋也昏昏沉沉,好一会儿才彻底清醒过来。
李悦祧正坐在床边,见她醒来,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你可算醒了,都快把我们急死了!”
说着,便开始准备给云霁换药。
云霁扯出一丝虚弱的笑,“我睡了多久?感觉做了好长一个梦。”
李悦祧一边小心翼翼地揭开纱布,一边打趣道:“怎么,梦到你的前任了啊?”
云霁的笑容瞬间僵住,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沉默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
她确实梦到了林绝,梦到了那场如噩梦般的暴雨,两人被迫分手的场景,每一个细节都无比清晰,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李悦祧见她这副模样,收起了玩笑的神色,轻声问道:“你……恨她吗?”
云霁望向窗外,思绪飘远,许久才开口:“当年之事,我们彼此各有难处。
我妈她……很强势,给林绝施压。林绝为了我的前途,选择放手 。那些痛苦的过往,就别再提了,不必计较这么多了。”
说罢,她收回目光,眼神中带着一丝释然,可深处却仍藏着一抹难以抹去的怅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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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肆虐许久的暴雪终于停了,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在草原上,给这片银白世界镀上一层金色光辉。
原本被大雪覆盖的草原渐渐苏醒,嫩绿的草尖从雪层下怯生生地探出头来,像是在试探这个全新的世界。
云霁站在客栈门口,望着眼前这焕然一新的景象,心情也跟着明朗起来。
她活动了下身体,虽还有些酸痛,但自觉已无大碍,便对身旁的童岚、谢琳和李悦祧说道:“我感觉真没事了,就不用去医院了吧。”
三人却一脸坚决,童岚率先开口:“那可不行,必须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我们才放心。”
谢琳和李悦祧也在一旁附和,眼神中满是不容置疑。云霁拗不过他们,只好答应。
医院里,各项检查结束后,医生告知骨头并未受伤,三人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回去的路上,童岚特意去药房采购了许多医药品,想着以后客栈能有所备用。
回到客栈,放眼望去,草原上的积雪已大面积消融,潺潺的雪水汇聚成小溪,欢快地流淌着。
远处,几匹骏马悠然地啃食着青草,时不时扬起脑袋,发出几声嘶鸣。
湛蓝的天空中,洁白的云朵如棉花糖般飘浮着,微风拂过,带着丝丝缕缕的花香和泥土的芬芳。春天,终于毫无保留地降临在了这片广袤的草原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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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夏季的草原,像是被大自然打翻了调色盘,漫山遍野的野花肆意绽放,红的、黄的、紫的,交织成一片绚烂的花海。
微风拂过,花浪翻涌,浓郁的花香飘散在空气中,引得无数蜜蜂、蝴蝶在其间穿梭忙碌。
湛蓝如宝石般的天空下,洁白的羊群像云朵般缓缓移动,骏马嘶鸣着驰骋,远处的雪山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耀着圣洁的光芒,勾勒出一幅如梦如幻的画卷。
云霁穿梭在这如诗如画的美景中,却无暇欣赏。
她的食品公司正处于筹备的关键阶段,每天都有大量的事务需要处理,从食材的筛选、加工工艺的确定,到包装设计、市场推广方案的策划,每一个细节都倾注着她的心血。
然而,即便再忙碌,在闲暇的片刻,她总会下意识地望向客栈门口来来往往的游客。
客栈在这旅游旺季里热闹非凡,来自五湖四海的游客在这里驻足停留,分享着旅途中的故事和欢笑。
云霁看着这些陌生又充满活力的面孔,心中总会涌起一丝期待,她常常在想,在这如潮水般的游客中,会不会有一天,那个熟悉的身影也会悄然出现?
林绝,那个曾在她生命中留下深刻印记的人,会不会在某一个不经意的瞬间,穿越千山万水,来到这遥远的阿勒泰,与她再次重逢?
每当这个念头闪过,云霁的眼神便会变得柔和而又迷离,仿佛看到了一年前的她们,在校园的林荫道上漫步,在图书馆的角落并肩学习,那些美好的回忆如同这草原上的繁星,在她心中闪烁,从未黯淡。
而这份期待,也如同春天埋下的种子,在她心底悄然生根发芽,等待着破土而出的那一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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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的阳光毫不吝啬地倾洒而下,给万物都披上了一层暖金色的薄纱。
云霁站在客栈门口,一身利落的骑马装衬出她修长的身形,利落的短发在微风中轻轻飘动,深邃的眼眸犹如草原上的湖泊般清澈明亮,高挺的鼻梁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亲切的笑容。
此刻,她正被一群客人围在中间,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热闹非凡。
“云老板,听说你骑马的技术一流,今天可得让我们好好见识见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笑着说道。
云霁眨眨眼,幽默回应:“那肯定不会让大家失望,不过一会儿要是有人被颠得屁股疼,可别来找我算账。”众人听了,顿时哄堂大笑。
这时,谢琳快步走来,将缰绳递给云霁,笑着说:“又得辛苦你啦,带大家去看看咱们这儿的小湖泊,那儿的景色可美了。”
云霁接过缰绳,拍了拍谢琳的肩膀,“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
转身便利落地翻身上马,动作一气呵成,引得客人们一阵赞叹。
远远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好心情,兴奋地刨了刨蹄子,嘶鸣一声。
云霁稳稳地坐在马背上,对着客人们喊道:“大家都跟上,咱们出发咯!”
说着,轻轻夹了夹马腹,远远便迈着轻快的步伐向前奔去,客人们也纷纷骑马跟上,一时间,马蹄声哒哒作响,在草原上踏出一曲欢快的乐章。
一路上,云霁一边熟练地驾驭着远远,一边给客人们介绍着周边的景色,幽默风趣的话语逗得大家笑声不断。
有客人打趣道:
“云老板,你这么帅,要是开个直播,肯定能吸引一大波粉丝。”
云霁听了,爽朗地大笑起来:“那我可得好好考虑考虑,说不定以后还能靠颜值吃饭呢!”
到达小湖泊后,波光粼粼的湖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碎金般的光芒,湖边绿草如茵,野花肆意绽放,美得如同仙境。
云霁牵着远远,站在湖边,拿出手机,对着远处的美景按下快门。
此时,客栈那边,童岚正忙得不可开交,一会儿要给新来的客人办理入住,一会儿又要回答各种问题,真像一只忙得团团转的八爪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