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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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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吵起来了。

百灵叹口气,坐在饭厅一角,对着泥炉煎药。电视里正播报着蓝琴和世纪d坊的抓捕行动,细狗倚在门边,手上漫不经心的摆弄着东西,看着新闻。她那天虽然亲身经历了一遍新闻中的行动,但也还是时不时的抬头看两眼电视。兄妹两人一样的愁眉不展。坤猜在外屋坐着,手机响个不停,焦头烂额的应付着各种找他要说法的利益相关者,态度时而强硬,时而被动,整个人都充满了烦躁。

他面前还坐着个讨债的,理直气壮地让他们还夏文镜欠的钱。话没说两句,就敢冲着姐夫大喊了起来。

达班的猜叔还没沦落到随便一个人都能冲着他趾高气昂的地步。要债的还没叫唤两声,坤猜已经变了脸色,一掌拍在桌子上,震的茶壶茶碗都跳起来。细狗立刻蓄势待发,不做声响的走到闹事人身后,等着猜叔指令一下,立刻和小柴刀一起把人拖到了门外。

百灵在里屋沉默的看着,看到闹剧结束,又静静地转回了头。泥炉上煨的药开了,咕嘟嘟的冒着泡。姐夫的手机终于静下来片刻了,他刚得以喘口气,门外但拓和油灯风风火火的又跑了进来。

“小磨弄的口岸都断了,所有的货都进不来了。”

“而且好像还不是缺货,我怀疑是他们联合起来,对抗达班不出货。”

两个人一人一嘴,但拓一屁股坐在猜叔对面,接过油灯的话说着。

坤猜手扶膝,眉头紧皱:

“那两个金石开和坎瑞档呢?”

“他们两边直接找不到人了。”但拓答道。

“打了一路的电话也打不通噶!”油灯插嘴又接上但拓的话,他一路跑进来,气都还没喘匀,急得直摊手:

“咋个整啊猜叔!”

眼见猜叔只是皱着眉的应了几声,他又忍不住絮絮叨叨抱怨着:

“艾梭下个月苦修,牛肉也要停。这烟酒再一停,山里要的东西都送不成了噶!”

这是必然的。

百灵盯着沸腾的药炉,发着呆,苦笑一声。

一切后果,都是蓝琴被点的连锁反应。无论蓝琴出事是何原因,是不是沈星走漏的风声,道上的人只看结果,不管缘由。大家只会认为达班坏了规矩,那么达班就必须吃吃苦头,付出代价。

何况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三边坡就这么大点,来来回回打交道的都是那些人。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一传十十传百,蓝琴怎么被点的,人人心知肚明。

他们最近不会有好日子了。

百灵叹口气,心里已经有了大概。大大小小的供应商批发商,手上有渠道的人,短期内都不会搭理他们的。这是对达班的惩罚。更何况,家里现在不如从前。打从銮巴颂和逻央开战起,就有人敏锐察觉到达班的立场微妙。蓝琴出事,更是对外释放了一个信号,内忧外患,不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少人虎视眈眈,跃跃欲试的想要上来试探,等着把他们瓜分殆尽,取而代之。

坤猜凝眉,冷哼了一声,看向了一旁唯唯诺诺的沈星,伸手招他过来。

“好玩吗?”他见沈星犹豫着不敢动作,不耐的上手一把将他扯坐下来。

“睇到咩后果咩?”坤猜冷笑着,语气咄咄:

“你明知这个后果,都选择报警。”

“哪样?!”

一旁愁的蹲下了的油灯立刻站了起来,怒火中烧的掐住沈星脖子就把他拎了起来:

“蓝琴是你点的噶!”

“你搞哪样?油灯!搞哪样——”

但拓忙不迭拉开油灯,让他冷静点。百灵听到动静,忍不住也站起身来,走到门边,欲言又止的看着。

油灯不可置信的看着但拓,不敢相信他竟然拦着自己,选择向着一个背叛他们的外来人。

“......不可能是阿星。”但拓把油灯拦在身后,看着沈星,环视了一圈,坚定的给他开脱:

“报警的那个不是.......那个,世纪d坊那个叠码仔噶。这个事情我晓得噶。”

但拓似乎是因为情绪激动,所以说话时意外的有些吞吐,听上去倒有些底气不足,像是借口。说到最后他的气势也弱了下来,扭开目光,感觉自己这话欠缺几分说服力。未曾想,一旁的百灵突然插了嘴:

“确实不是他报的警。”

她把药罐端下了火,站在门边,悠悠的看了一圈屋子里急头白脸的几个男人,缓缓地开口。

焦灼的气氛有所缓和。油灯和但拓意外的看她一眼,没想到她会替沈星说话,连姐夫也看了过来。他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但她没能捕捉到。她犹疑一瞬,只当那是自己多心。药罐烫手,她皱了皱眉,但拓立刻跨过来接过了汤药,放在了桌上。

站在桌子那头的沈星看着为他解围的百灵,满眼感激。他嗫嚅嘴唇,扣着手,低着头,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小声的嘟囔着:

“我确实……也想报警。”

但拓动作顿在那,猛的抬头望过去。百灵和他同频,同样直直的望向沈星,无语又心累的深深吸了口气。

他不挺机灵的吗?这会儿死心眼儿什么啊!

她下意识的瞟向但拓,不出意外的看到但拓咬紧了牙关,捏紧了拳头。他站在屋子中央,呆住几秒,半天才艰难的理解沈星刚刚说了些什么。

“你不是准备,你是已经联络好你那个警察朋友觉辛吞了。”

坤猜抱臂,在背后冷冷的看着,一针见血道破真相。

但拓还是在那站着,不发一言,眼睁睁的看着沈星默认了猜叔的话,连呼吸都顿了顿。他只是缓缓的看着沈星,眼神从错愕到痛心,像是不敢相信沈星真的会如此辜负他。

最终情况还是变成这样了。百灵把头撇到一边,不想去看但拓的表情。她一早就提醒过但拓,可他认死理一根筋,就是不愿意听。现在难免是要伤心一场了。

这他妈的有点太怪了,眼下这场景,她感觉自己像什么苦口婆心劝丈夫不要被外面野路子迷住的贤惠大婆一样。虽然说她费尽心机又劝又瞒的也没拦住他心碎这一遭......但他妈的这太怪了,这么严肃的场合她干嘛要把自己代入到这么奇妙诡异的情境里。

屋里的几个男人吵个不停。沈星交代自己点蓝琴的理由交代的头头是道,较之方才的畏畏缩缩,此时说着说着也觉得自己有理有据起来。即便如此,但拓依旧没有指责他点了蓝琴,他只是痛心疾首沈星没拎清轻重,得罪了銮巴颂。反倒是油灯一直火冒三丈,大骂沈星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好烦。

百灵坐在一旁,守着汤药罐子,无精打采的扶着额,闭紧了双眼。她这几天一直低烧不断,脑袋昏昏沉沉,没什么精神。大概是那剂破伤风引的她身体免疫过度,雨季又要来临,气候潮热难耐,带的热毒攻身。她去抓了两剂降火退烧的草药,但兴许是例假也快来了,喝完药她就小腹坠胀的痛。总之是脑袋和肚子里,必然有一个要不好受,有的时候甚至两者都不好受。

沈星他们几个还在激烈的对峙。他们聒噪吵闹的声音让她的头更加痛,她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跟不上节奏,无法分辨他们在说些什么。正值晌午,日头最毒辣的时候,饭厅的门半掩着,栏杆边的竹帘也全卷了下来,厅里闷闷的,昏昏暗暗,透不进来什么光。这样的氛围更让人感觉晕晕乎乎。

但拓他们的声音已经彻底变模糊了,甚至连眼前的景象都有些模糊了。百灵恍惚间甚至有点分不清这究竟是梦还是现实,她只感觉耳边一阵轰鸣,她听不真切,也看不真切。她只好下意识的往离她最近的那一袭白衣看去,可惜她看不清姐夫的神情。外面吹进一丝凉风,吹的她清醒了一些,远远的听到了院子里的白孔雀在嘶鸣。

最终姐夫站了起来,制止住了眼下一番乱局。他三言两语,问的沈星哑口无言。他们终于不再吵了。百灵感觉自己终于松了口气。隐隐约约的,她只听到姐夫又在说“事缓则圆”。

她想,好吧,他说的对,反正蓝琴已经完蛋了,他们也被迫插进逻央和銮巴颂之间的烂事里了,而且两边都得罪的不清。能怎么办呢,硬着头皮过呗。反正发生的事是无可挽回了,只能朝前看。

是福是祸,自求多福吧。

“乖乖?乖乖!”

迷迷糊糊间,她好像听到但拓在叫她。他声音好急切,百灵张了张嘴,想告诉他,别吵,我好难受。结果她发现自己没有发出声音,反倒是张嘴的一瞬间,涌起一股恶心感,她呕一下,差点儿吐出来。

好了,这下子,一屋子男人彻底没心思吵了。

“拿药油,油灯!”但拓眼疾手快扶住差点儿倒个的百灵,他摸了摸她额头,小声喊她名字,让她别昏过去。

“咋个中暑了嘛.......”

愣着的沈星被油灯猛拍了一巴掌,指挥他去倒杯盐水。他这才反应过来,从百灵不知何时已经煞白的脸上挪开视线,慌慌张张跑去厨房。

其实她感觉还好…….百灵想。她现在没那么难受了,她最恶心的那阵劲儿已经随着刚刚的干呕过去了。窝在但拓怀里还挺舒服的,胸口没有那么闷了,她也能喘过气了,脑袋也没那么晕了,紧绷的肌肉也放松了下来。只是她出了太多汗,微微一阵风吹过,她就冷的打颤。她只好拼命往但拓怀里钻,寻求他身上的暖意。

她感觉自己像被人闷进了一个黑布袋子里一样,声音都从很远的地方模糊地传来,听不真切。但她还算能清楚的感知到屋里这几个人的手忙脚乱。但拓好像在掐她人中,好痛,像隔着一层被子在掐她那种钝痛。她想告诉他别掐了,疼,她又没晕倒,她还有意识呢,结果却发现,自己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她不确定自己到底晕过去没,她好像知道都发生了些什么,可是却做不出任何反应。好像有那么几秒,她确实什么都不知道。最后她感觉到谁似乎来到了她面前,她闻到了一股药油的凉味,紧接着胳膊上传来一股直通天灵盖的酸胀。

百灵抽动一下,差点跳了起来,终于睁开了眼。

姐夫坐在她身前,皱着眉,拉着她的胳膊,掐着她的肘弯。

“醒咗?”

坤猜见她转醒,终于松口气。他松开了她的胳膊,摆摆手,示意但拓可以继续给她按揉:

“佢系中暑,掐人中不如掐这里管用嘛,这里系尺泽穴,治中暑嘅。就这样,擦点药油给她两条胳膊来回搓嘛。”

坤猜看着略有了些精神,但还是面色惨白,嘴唇无血色的百灵,往旁边让了些空,方便沈星递水,嘴里不住的念叨着:

“点啊你,嗯?近日身体咁脆弱,不系跌伤就系中暑。无剌剌点会中暑喔?中午冇食嘢咩?又贪凉?”

“她这两天哪里吃饭。”但拓一边给她擦着药油一边向猜叔告状:

“这两天光守着她那个药罐子喝起,喝完药就哪样都不乐意吃,一到雨季不是拿冰淇淋当饭就是拿冰可乐当水。都快长在冰淇淋机旁边咯,巴不得抱回她屋头,门都不消得出。”

百灵半躺在但拓怀里,抬眼给他一记眼刀。

“喂,你瞪佢也冇用啊靓女,一寒一热最易受湿邪,不应过度贪凉。”

猜叔念叨着她,搅了搅药炉里的药,皱着眉辨别着:

“仲有,是药三分毒,有火气就多食些降火食物茶水,医食同源,食疗是最好的喇。边个叫你去开寒性咁大嘅药?伤脾又伤肝啊,难怪你这几日冇胃口,也睡不安。”

他伸手,揪住百灵的脸:“睇嘛睇嘛,一脸蜡黄。小小年纪要做黄脸婆?”

百灵被他说半天,早就皱起眉眼,满是不服。遭他上手教育小孩儿一样捏了脸,更是气哼哼的转过身子缩起一团,脸往但拓怀里一埋,漏个后脑勺给他,似乎是想用憋死自己的方式以示抗议。

她这么一耍赖,逗的屋子里几个人都忍不住乐了起来,方才的紧张气氛仿佛不复存在。猜叔哑然失笑,半嫌半哄的推推她:

“喂,要闷死咯。”

百灵环紧但拓,脸还是埋他胸口不愿意出来,像只小鸵鸟。她嫌弃的扭了扭身子,抖开姐夫的手,不让他碰。

“哎,咁大只女还耍细路女脾气?”猜叔笑着,看了眼但拓,调侃道:“也就除咗但拓忍得了你,你仲能揾到边个咁伺候你喔?”

但拓不语,只是搂着百灵,脸上流露出抑制不住的笑意。他轻轻晃晃她,劝哄她起来,当心闷着难受。百灵却是故意较劲一般,咕涌着又往他怀里拱了拱,把自己埋得更深。

这好像不过是个平和炎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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