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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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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姬放下长剑,走上前,把人头拎了起来,端端正正的放在父亲的坟前,然后恭恭敬敬的三跪九叩,又给几个哥哥磕了头,才慢慢的起身,定定的看着厅堂。

那里面还有几十个仇人!

云舒走上前,说:“那些杂碎便由我了结吧。”

琼姬说:“若是一剑了结了他们,倒是太痛快了。”

云舒默默无语,琼姬笑道:“有劳你再等等吧。”

她往厅堂去了。

云舒微微一怔,随即了然了,琼姬一人走进厅堂,厅堂的火还在烧着,借着火光,她看见地上都是横七竖八的喽啰,昏睡不醒。

琼姬的目光掠过厅堂的墙壁,墙壁上蒙着装饰的木板,雕刻着春夏秋冬,四时美景,她曾在此处和家人一起,度过无数个欢快而温情的时光。

她浅浅的笑了,眼角的热泪却滚滚落下。她的目光也随着热泪落下,落在地上众喽啰的身上,她的目光越发的灼热了,仿佛要在众喽啰身上剐下一层皮肉来!

这时,她的身后传来一点动静,她回过头,看见云舒扛着一个酒坛子走了进来,她不紧不慢的与她擦肩而过,走到墙边,将坛子里的酒泼在墙上的雕花木板上。

酒香四溢。

琼姬陶醉的吸了一口酒香,然后狠狠的擦掉眼角的泪珠,大步走到火边,抽出一根烧着的木棍,用尽全身的力气扔在墙上!

火也砸在了墙上。

烈酒见了火,一下子窜起一层火苗,火苗如金色的藤蔓一般,沿着木板攀上了房梁,吞吐着热辣和恨意。

琼姬痴迷的看着这些火苗,一动不动,突然感觉一阵拉扯,原来是云舒拽着她往外走,她的脚步跟着她走了,却是不住的回头,她看见仇人们无知无觉,躺在火光里,她真的好想留下来,看看他们垂死的挣扎。

那该是多么美的画面啊!她这样想,脚步就想放慢一些,再放慢一些。

“小姐,你父兄在外头等你。”云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琼姬一个激灵,回过神,云舒拽着她,加快了脚步,从厅堂里冲了出来。

热浪鼓动着气流,很快把残破的门扉掩上,遮住了一室的火热,琼姬惋惜的看了一眼门扉,目光又落在了院落中。

云舒松开了手,站在一旁。

琼姬环顾了一圈,发现此时“三郎”不知去了何处,驴车也不见了,坟茔映着火光,仿佛连绵的小山峦,琼姬低头在袖子里翻了翻,翻出一块干净的丝帕,她露出了笑意,走到父亲的坟前,轻轻的擦拭着木碑上的浮土尘埃,她擦完了父亲的,又去擦哥哥们的,还有那些无名的木碑,她一个不落,来来回回的跑着,仔仔细细的擦着。

就在她忙忙碌碌的同时,厅堂里的火已是越烧越旺,浓烟滚滚,沿着天井散发出去,而所有的梁柱都裹上了一层灿烂的金色。

木梁上的装饰先掉落下来,砸在疤脸的头上,滚落在他的袖子上,他说不清是被烫醒还是被痛醒,睁开眼,看见这个昏暗的厅堂前所未有的光亮。

他睁大了眼睛,想跑,可动弹不得,大叫,所有人都沉睡着,当然不会有人来救他,落在他袖子上的那烧着的装饰很快把火苗送给了他,他感觉自己的手臂在燃烧,他歇斯底里的惨叫,却是动弹不得,他并不孤单,因为很快,更多的人被火焰缠住,醒了过来,和他一样,他们都叫的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屋子外头,琼姬擦着木碑,听着这样的惨叫,嘴角的笑越发的灿烂,她觉得,就是叫自己现在去死,她也是愿意的。

风越发的大了,火借着风势,几乎照亮了一片天空。

终于,厅堂里支撑屋顶的榫卯在这样的大火中崩裂破碎,沉重的屋顶砸了下来,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惨叫声随着这样的坍塌戛然而止,唯有烈火焚烧的断裂声如同尾声一般,跳跃回荡着。

此时,最后一块木碑也擦拭干净了,琼姬站起身,盯着那堆灿烂的废墟,一动不动。

突然,一个身影遮住了她的视线,是云舒。

琼姬皱眉,说:“你挡着我了。”

云舒道:“小姐大仇得报,该走了。”

琼姬脸上浮现出茫然之色:“走?去哪?”

“公子封地曲池。”

琼姬还没来得及回答,“三郎”驾着一架马车从外头走了进来,那马车颇豪华,车檐还挂着两个硕大明亮的灯笼,这马车是他们在九皋买酒肉的时候一起买的,就藏在娲皇宫里,他方才赶着驴车出去拿马车,又赶着回来。

“三郎”下了车,自报家门:“小姐,属下凌霄,护送小姐去曲池,公子重情重义,必荣养一生。”说罢,摆出一个十分有诚意的笑容,就要伸手搀扶琼姬上车。

琼姬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凌霄愣住了

云舒把他拨到一旁,说:“这厮也是主公亲卫,我与他情同姐妹,小姐只当他是个妇道人家吧。”

凌霄:“.......”凌霄简直恨不得咬云舒一口肉下来。

琼姬没有理会云舒,而是低着头,轻轻的说:“多谢二位壮士相助,我哪里也不去了。”

凌霄奇道:“这兵荒马乱的,又没屋没舍,小姐一人如何留的?”

琼姬别过脸,说:“时辰不早了,二位且去吧,见了兄长,只说我留下守孝了。”

凌霄高声道:“哪有这么守孝......”

话未说完,云舒已是接过话头,道:“小姐莫非有心随父兄而去么?”

琼姬心中的念头被说中,眼底一阵酸涩,嘴里只说:“原是小女尽孝而已。”

云舒笑道:“虽则如此,只怕我等离去,此处强人劫道猛兽下山,小姐在劫难逃。”

琼姬有些不耐烦,说:“生死有命,小女不敢强求。”

云舒道:“此言有理,只是小姐与令尊泉下相聚,问起死生之事,小姐如何作答?”

琼姬一愣,抬起头,怔怔的看着她。

云舒与她四目相对,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的笑,说出的话却如刀子一般剜着琼姬的心:“小姐只好说:大仇得报,又遭横死,可见天意如此,祭祀浆水,唯有指望公子见怜,尤甚于无。”

琼姬浑身颤抖了起来,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

那凌霄见状,颇不忍心,拉扯云舒的衣袖,云舒不为所动,接着说:“至于那铜簪主人,死无全尸,而财宝珠玉为人所夺,泉下买路也难,小姐两手空空与故人重逢,何不带上此物,聊胜于无?”

云舒抬起手,掌心卧着那枚铜簪,依旧是鱼龙在顶,而另一头已是被她磨的锋锐非常。

她哆嗦着唇,不知该说什么。

云舒平静的问她:“小姐愿归曲池否?”

琼姬眼底再一次涌出泪水,她伸手把铜簪拿起,簪在发间,然后对着云舒,端端正正的行了个大礼,便起身往马车走去。

凌霄忙不迭的给她掀帘子,琼姬上了车,云舒也坐了进去,然后敲了敲门板,示意他赶紧走。

凌霄没话说,坐上车,一边挥鞭吆喝马,一边想:“什么话都叫她说了,就欺负我不是女的......”想到这里,他又抽了马儿一鞭子,马儿吃痛,一路狂奔而去。

远处,星垂平野,晨光初现。

天快要亮了。

就在琼姬等人离开后没多久,一个身影鬼鬼祟祟的来到了宅子的外墙边,这个人就是缮。

缮偷了那香主的包袱,冲到了外头,本想赶紧离开,奈何月黑风高,看不清路也不知道怎么走,竟是鬼打墙一般的在外头绕圈圈,最后他也怕了,索性爬到一棵大树上,想着等天亮再说。

结果刚爬上去,他就看见一处火光,隐约还有惨叫声传来。

他登时一惊,越发的不敢乱动,到了天快亮的时候,一架马车风驰电掣一般的从树底下过去,他揣摩了一会,还是决定回去看看。

走到那院子时,只见大门紧闭,里头的火还在烧,他不敢冒然闯进去,见外头还有树,于是爬上去看,不看不知道,一看真真是唬了一跳,只见那宅子整个儿塌了下来,烈火熊熊,浓烟滚滚,火光映照下,香主脑袋搬了家,放在一个坟前,尸首又摆在另外两个坟前。

他打了个哆嗦,喃喃自语:“天耶,官家来报仇了,这岂能有活口......”想到这里,他心里贪念又起来了,暗想:“我且看看尸首上有钱没有。”

于是他溜下树,推开门,进了院子。

迎面就看见几十个坟头,他咽了一口口水,心里也有些害怕,跪下来磕了几个头,口里说:“冤有头债有主,各位官老爷在上,小的就是个跑腿的,我可没害你们......”磕了头,他心里有了底气,先走到香主那半截子尸首旁,仔细一搜,搜出几块金饼,顿时眉开眼笑,他啐了一口死尸:“狗东西!算你积德啦!”

此时,那屋子的火也熄灭的差不多了,天也亮了,缮又走到废墟上,只见横七竖八的焦黑尸首,连人脸都分辨不得,十分恐怖的模样,他也有些害怕,那些贪念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哪里还敢翻找钱财,于是扭头就走,还没走两步,突然瞧见不远处的地上有什么东西亮晶晶的,他心中一动,连忙走上前细看,只见一块鸦青色的宝石躺在灰烬里,晶莹剔透,宝光流转,他高兴坏了,连忙捡起来,贴肉放着,一阵风似的走了。

这块宝石正是那香主从骷髅嘴里抠出来贴身揣着的,当时缮偷包袱,带出来掉在地上,他如惊弓之鸟,哪里敢细看,故而没发现,而琼姬云舒等人一心报仇,也没注意,如今阴差阳错,又到了缮的手中,可见珠光宝气,终要得见天日,一饮一啄,自有结果,后话不消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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