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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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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主一听琼姬这话,一愣,随即大喜,暗道:“又是一注好香!”于是话又软了:“乖乖儿!这死鬼的外家在何处?”

琼姬心想,“我告诉你名儿叫你卸磨杀驴么?”于是小声的说:“我只认得地方,却不知名儿,有些远,总要走半天呢!”

香主越发的欢喜,心知离都城远的集镇极有可能没受刀兵的影响,心里就决意要“烧一处高香”,说:“你带我去!我给你买绫罗绸缎,衣裳首饰!还如以往一样!”

琼姬转过脸,看着他,泪珠子一颗一颗的落下,哽咽的说:“你这负心汉!花言巧语的哄骗了我的心,这会子又打我!”

她脸上的泥和血已经被擦干净了,露出了白皙的肌肤底色,一双剪水秋瞳,泪盈盈的,那一身的狼狈反而衬出她的楚楚可怜来了。

香主看呆了眼,色迷心窍,也跳下坟坑,搂着她亲了两口:“乖乖儿,都是旁人嚼舌头激的我!你也知道我这脾气!我疼你还来不及,以后再不打你了!你快带我去!”

琼姬靠着他,娇声说:“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说的话,我敢不依?你开开恩,我收拾收拾姐姐的风水,再将我父兄的尸骨入土了,也是你的功德。”

香主心里想她带路,也就顺着她了,说:“你麻利些,这起子畜牲与我有怨气!莫要给人家递刀把儿!”

说完,他就走开了。

琼姬颤抖着手去捡骨,过了一会,她终于把所有的骨殖都收拢进了棺材,然后将头骨摆正,拿过破破烂烂的寿被给尸骨盖上。

动作间,寿被里滑落出一根筷子粗的鱼龙簪。

那簪子是铜做的,本是用来固定珠冠的,香主扯珠冠的时候散落在了棺材里,因它是铜的,故而喽啰们都看不上,随意一扔,裹进寿被里头。她方才一抖,就抖了出来。

琼姬的眼神在铜簪上定格了一瞬,过往的记忆如电光火石一般在脑海里闪过,是了,这簪子是她自己的!

那年,这棺中人缠绵病榻,她去探病,将这铜簪子做礼,送给了她!

那时,她笑嘻嘻的说:“紫烟姐姐,这簪子是我表哥给我的,听说是内宫里的姑母用过的,我姑母是宫里的贵人,你沾沾她的贵气,很快就要好了。”

那时,紫烟还是个苍白美丽的少女,她是怎么回答的呢,是了,她含笑簪在发间:“那可真是好东西,好妹妹,下回我戴着这簪子去见你!”

她满心欢喜,约好社日同游。

社日那日,报丧的麻纸送到了虞官府,她哭的死去活来,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还能再见到这铜簪与她。

琼姬睁大了眼睛,盯着骷髅空洞洞的眼眶,心里一字一句的说:“好姐姐,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是活不得了,到了阴司,我再给你赔罪!”

她从棺椁里爬出来,抬起那破破烂烂的棺盖儿盖好,然后手脚并用的把挖出的土堆回去,香主和喽啰叉着手站在不远处瞧。

几个喽啰说风凉话,一个说:“四娘在里头扒拉半天,想来扒拉出了宝贝私藏呢。”

另一个说:“罢了哟,那死鬼被香主扒拉了一遍,精光精光的,耗子都摇头,藏什么?”

又有人说:“四娘还不如抱着香主扒拉一遍,只怕还能摸点好处。”

疤脸嬉笑:“岂是一点好处,好处多着呢!”

香主听众人奚落,脸上挂不住,又想起自己老爹那句“女人就是贱”的“名言”,登时又翻了脸,对着琼姬怒吼:“混账老婆!有完没完!再磨蹭,老子一脚把你肠子踢出来!”

此时,琼姬勉强用土盖住了棺椁,低眉顺眼的走到香主身旁,香主故意骂了两句,然后对众人说:“随我去她家里埋人!”

众喽啰都不愿,疤脸笑对旁人说:“你们瞧瞧,大哥莫不是被鬼迷了?当年大娘的爹他的亲舅舅被做官的吊死了,他还嫌晦气不肯收尸,还是我和矮陀螺跑了一趟,如今怎的做起这便宜岳丈的孝子贤孙来了?”

香主冷笑:“你不去便不去,我埋人自然有我埋人的道理,到时候莫说我有好香不叫你!”

这话一出,一堆喽啰都愣住了,

他们纷纷来了精神,疤脸立刻化作笑脸:“我知道大哥满心疼我,哪里舍得撇下我呢?”

香主哼了一声,指着琼姬说:“你们四娘还知道一处好香,就是方才那死鬼的外家,家财万贯,有钱的很!待埋了你们四娘家的死鬼,就去!”

众喽啰就齐声夸赞香主会找老婆,于是一群人边互相奉承,边往琼姬家走去。

他们去过一回,熟门熟路,很快就到了。

所有人都以为会看见一地的腐尸,到了地方推开门,却是愣住了。

只见宽敞的前院里整整齐齐的排着几十个坟包,每个坟包上都插着一个光秃秃的木板,算是个碑了。

疤脸跑进院子里游荡,嬉笑:“奇怪奇怪真奇怪!哪个大善人埋了这许多死鬼?”

香主心里却是咯噔一下,暗道:“莫非有官家来埋人?若是官家追究起来,那我可要倒霉了!”说罢,他阴恻恻的看着琼姬,想从她脸上看出破绽,琼姬见有人安葬了父兄,心中十分惊喜,神情就带了一些出来,这样的神情恰巧触及了那香主的神经,他一把抓住琼姬的头发,骂道:“娼妇!埋人的是谁?你百般勾引老子来,莫非有诈?”

琼姬莫名其妙的被他抓着,只觉头皮生疼,连连喊冤。

香主如惊弓之鸟,东张西望,哪里听她喊冤?手上越发的用力,嘴里恶狠狠的威胁:“你敢耍心眼子,你看看你有几条命!再不说实话,老子活剐了你!”

琼姬心里叫苦不迭,暗想“早知爹爹哥哥入了土,就该在山上动手!”

这时,疤脸大叫:“大哥!这儿几个木头刻了字儿呢!你快来看!”

香主哪里肯进去,骂道:“蠢材料!拔了来我瞧!”

疤脸真的就把那几个有字儿的木板拔了起来,琼姬见周遭的木板无字,心里猜着那有字的多半就是自己的爹爹哥哥,真真是心如刀绞,却又不敢开口,只好眼睁睁的看着疤脸抱着四块木板子过来。

木板子扔到香主面前,那香主不识字,看着如同天书,却是使了个心眼,提起琼姬,捏着她的脸,恶狠狠说:“你说!这是什么字儿!?”

琼姬低头去瞧,只见上面写了墓主的名儿,果然是自己的爹爹和哥哥,爹爹那块的落款是:“甥男泣立”,三个哥哥的木板儿上写的是“外兄泣立”。

她心里便知是自己那贵人表哥来过,但不肯据实说,只念了一遍字,然后说:“这是我表哥收敛的。”

香主又问一个喽啰名叫缮的,“她说的可有假?”

缮以前是吏家出来的不肖子弟,认得几个字,低头仔细瞧了一番,说:“没得说,是亲戚收敛的!”

香主就放了心,松了手,琼姬滑落在地上,香主低头看她,笑着说:“你家倒是有好亲戚,能埋这许多人,排场不小啊。”

琼姬听出意思,心里就想好了应对,她赔笑着起身,说:“我这个哥哥是贩丝棉的游商,前儿带着老娘逃出都城回老家,在我家歇脚,还送了我家几包好丝棉呢,上回你带回寨子了,贴着红纸封儿的,你忘了?”

香主想起上回确实有这回事,心里就信了,笑道:“那丝棉虽不上等,却也不差,这年头,你表哥出手这般大方,大概生意不小吧。”

琼姬顺着说:“我原先去过一回,他家有三间大房子,二十几个纺绵的住一间,他家人口住一间,还有一间堆货。”

香主登时心动,搂着她在怀里,问:“乖乖儿,我这舅子在何处?咱们走走亲戚去!”

琼姬笑嘻嘻的说:“我表哥家和紫烟姐姐那外家不远呢。”

这话一出,缮立刻接话:“那正好!一齐烧香,倒是省事!”

琼姬低下头去,香主笑了笑,捏着她的脸:“乖乖儿,你心里怕不是在骂我!”

琼姬做出惶恐模样:“我,我哪里敢呢?只求香主到时候留表哥一条性命就是了。”

香主哈哈笑:“看他识相不识相了!”

琼姬忙道:“我表哥做了几年的商,见了太岁哪有不拜的?放心!放心!”众喽啰也都不住的奉承。

香主越发得意了,琼姬趁着空儿,抱起父兄的木板儿-------好在那些木板是临时砍的,宽度并不相同,故而也就没有插错。

琼姬插好了木板,就跪在亲人的坟前一一磕头,香主抬头看了看天色,见已是暗了下来,就决定明儿再出发去烧香。

他就命人去找能住的地方,喽啰们散了出去,都找不到一处大宅,若说要分开住,香主又怕半夜有事不方便,故而命众人就在虞官后院的宅子里歇息。

疤脸嫌晦气,说:“院子里杵着几十个死人窝儿,岂不忌讳?”

香主冷笑:“你要走就走,我不拦你!”说罢,故意把怀里的包袱抽出来,拍打不存在的灰尘,包袱里头的宝石发出悦耳而含蓄的声响,众人都听的痴了。

香主很满意这个效果,许诺众人:“明儿一早,先去九皋耍,再让四娘领着咱们烧香去!”

众喽啰见钱眼开,纷纷欢呼,疤脸撇了撇嘴,也就不说话儿了。

于是众人都往后院走,后院依旧凌乱------公子沸走的匆忙,并没有洒扫,琼姬看着一地的狼藉,墙上的血迹,真真是悲从中来,恨从胆生,只是不敢表露,低着头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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