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十郎找了个带洗漱的网吧,他在里面窝了三天。正好他现在的状态也不需要吃饭,所以他每天下围棋下到醉生梦死。
在他在网上和塔矢亮的账号接连下了三盘并且两胜一负后,他才终于想起来扒拉了一下手机。
看到水谷雫把他拉进了一个四人小群,标题是学习互帮互助小组,充满了她的风格。
他又往上翻了一下手机,发现水谷上午给他发了信息,不过自己现在才看见。
短信上面写着,她要给自己考试不及格的朋友补习,如果他有兴趣的话可以一起来看看高一的知识。
风十郎想着自己要腐烂在电脑前的网瘾少年生活,也无所谓去不去。
他在群里面跟着别人一起发了个表情包,然后打了个哈欠,又将脑袋埋了下去。
第二天,他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了补习的地点,这是一家棒球店。
他们是来补习的还是来玩的,风十郎揉了揉脑袋迈了进去,看到里面已经开始热火朝天的讨论起来了。
这家棒球店生意还蛮好,风十郎大概扫了一眼,发现另一边的隔间是满的,并罕见的将屏风拉了起来。
他压下了心底的异样,走向了补习中的高中生们。
“你来了,黑川。”佐佐原宗平率先发现了来人,他爽朗的举起手打了个招呼,“夏目已经要哭了,因为她怎么都学不会。”
水谷雫抱着胳膊一脸不爽的坐在一边,她看着自己精心出的试卷上漏洞百出的答案:“你留级吧,夏目。”
她不顾朋友泪流满面地抱着自己“求求小水你不要放弃我”的哭诉,也看向了风十郎。
她甩开了笨蛋朋友,将一沓试卷递了过去,“不知道你的水平,所以我都给你留了一份。如果对自己有自信的话,可以和春一起做这份,难度蛮大的。”
“做完这份卷子可以去玩吗?打棒球也行啊雫。”
摊在一遍轻松地在试卷上写写画画的吉田春无聊的喊着。
“随便你。”
风十郎接过了好心学姐手上的试卷,他找了个座位把自己塞了进去。在把所有试卷都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后,他选择做和吉田春一样的那份。
“好快啊。”成绩平平的佐佐原看着对方基本不思考就落笔的速度,“可怕的学弟,四月的新生讲话不会就是你吧?”
“唔,不会。”风十郎甩了甩天冷写字怎么也不得劲的手。
“为什么?有比你还厉害的吗?”
“那应该没有,但我四月份要去治病,要休学一年然后直接上高二。”
“咦??”
围坐在桌子上的另外几个人都转过了头。
风十郎一脸莫名其妙:“我没说吗?”
“你没有。”
“哦。”风十郎便补充道,“四月份我哥陪我去看病。”
“你也有兄弟啊。”写完了试卷的吉田春把笔一扔,他提到兄弟就想起自己那个让人只想逃避的哥哥,“可怕。”
“还好吧。”风十郎边答题边说着,“高中的知识比国中难好多,我得赶快把脑袋治好,不然就不能一边下围棋一边应付学业了。”
“还要考大学呢。”
“为什么要下围棋?”水谷雫无法理解,“好好学习才是正道。”
她接过了风十郎迅速解决的试卷,扫了一眼便知道这是张满分答卷:“好好学习,你这个成绩可以上东大。然后当律师或者检察官,到时候校友墙上挂的就是你的名字。”
“哈哈。”
风十郎克制不住的笑出了声,他在对面四双不解的眼神中摆了摆手。
“相信我,前辈。”
“我上校友墙的时间绝对比你早。”
“哈?”
被学弟质疑的人满脸不爽:“你想清楚再说话,黑川。”
“真的。”风十郎的心情变好了,他将手中的笔转了个花抛起又接住,“大概早个十二年吧。”
他这话一出,大家都笑了。
别开玩笑了,黑川。他们这么说着。
风十郎也不想解释,他耸了耸肩站起了身。做完了高一的试卷他便对无法参与的高一生活没什么期待了,他向一边的棒球机走去。
“我去玩会棒球。”
不会被运动拖累的身体,让他想尽可能的去尝试那些在醒着的时候绝对不会去做的事情。
“我也要去!等我啊黑川!”吉田春也瞬间站了起来。
两个完全不需要学习的人都挤进了棒球场地的拦网里。
“我先来的,吉田。”
被抢了第一个发球的人很不爽,他在第二个发球来临的时候挤到了吉田春的前面,球棍轻松的挥出,这是一记本垒打。
“不赖啊你。”吉田春看着球的落点很兴奋,他兴致勃勃的把脑袋转了回来,“叫我春吧,朋友都叫我春,我也叫你万次郎。”
“啊。”
被叫黑川还没什么感觉,但是万次郎这个名字让风十郎浑身难受。
他尴尬的抓了抓头发:“还是叫我Venti吧,万次郎让我觉得很奇怪。”
“而且叫你春啊——”
“?”
“我有个超级难搞的发小,被他知道了估计会爆炸。”风十郎咧了咧嘴,他又击飞了袭来的棒球,“不过反正他不会知道,所以好吧,春。”
在铁网外被夏目的零分试卷弄得头昏脑涨的水谷雫左耳听着朋友的哀嚎,右耳听着春和黑川的对话。在听到风十郎对他名字的奇怪反应后,她想到了昨天让她在意的事情。
“黑川!”她喊着那个还在打棒球的人。
“?”
被喊了的人将下一球让给了吉田春,靠在铁网上发来问号。
“你刚才说的陪你去医院的哥哥,和你是双胞胎吗?”
“不是啊,比我大三岁。”风十郎歪了歪头,对这个问题感到奇怪。
他看着松了口气的前辈接着说道:“不过我确实有个双胞胎哥哥,你怎么知道的?”
然后他看到了水谷雫天崩地裂的脸。
从踏进这个棒球店就一直萦绕在心头的微妙感就这么炸裂开来。
“有什么事吗?”
Mikey打量着面前穿着校服的高中女生,他早就不是那个看到弟弟和自己穿不同校服却只会说难道职业棋士的校服是特制的笨蛋了。
他看着那个校徽,松杨高中四个字明显的浮于其上。
松杨。
Mikey的手指弹动了一下。
“我早上给你发的信息,你现在还没回。”水谷雫一脸疑惑地扫视着面前的人,但是她的疑惑在看到一样的耳坠和胸前的白子后还是消散了。
也许是前几天的升学考压力太大了吧,她这么想。
“我还没有看手机,前几天是升学考。”
站在后面对自家首领的性格非常了解的四个人安静异常,面前站着的仿佛不是Mikey,而是那个十二年前的亡灵。
他究竟在脑子里回想了多少遍弟弟的语气和表情,才能这么熟练地切换了自己的行动模式。
“也对。”水谷雫晃了晃手机,“明天我们决定给夏目补习,正好你可以来看看高一的知识,地址我发给你了,就是阿三哥的棒球店。”
“会去的。”Mikey颔首,他对着高中生疑惑的脸歪了歪头,“怎么了。”
黑眼圈好重。
水谷雫腹诽道,但是她和风十郎本来就不是太过亲密的关系,便也不想多事。
“原来你两边都打了耳洞吗?我还以为你只打了左边。”
“换着带。”
“也对。”水谷雫看了看Mikey身后恭敬站着的四个人,只觉得违和感更重。
但是最终她没多想,水谷雫摇了摇头,将这异样甩出后,对着Mikey道:“明天下午两点,别忘了。”
“嗯。”
Mikey点头,目送着女子高中生远去。
那些少年的柔软和清澈从他的身上逐渐散去,血腥和暴力从骨头深处浮了上来。
现在站在这里的又变成了杀人如麻的极恶组织首领了。
“晚上八点前把地址给我。”
“是。”
“所以我昨天看见的果然的不是你啊!我就说怎么感觉奇奇怪怪的,而且耳坠的位置也不对!”
水谷雫崩溃的声音响起。
“???!!!!”
风十郎痛苦面具。
“哪里一样了啊!”他指着自己的脸难得提高了嗓音,“那家伙今年都多大了!他跟我这个未成年哪里一样了!”
“这我怎么知道!除了春我又不会仔细看别人的脸!”被学弟指责的水谷雫丝毫不内耗,她直白的说着自己的少女心思并且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再说你为什么这么怕被发现,你这小子果然是离家出走的吧!”
女孩子尖锐的吼声和隔间屏风被拉开的声音撞在了一起。
风十郎立刻反应了过来,他扔下手中的棒球棍,一把推开了铁网的大门就要逃跑。
然后被人捏着脖子狠狠按在了铁网上,铁丝间互相碰撞的声音在整个突然安静下来的棒球店里窸窣作响。
“黑川万次郎。”
“嗯?伊佐那和我的名字这么好用吗,风十郎。”
“......”
我恨这个世界!
风十郎在感到脖子上瞬间被收紧的力道后咬牙。
我就该在网吧呆到天荒地老!
现在就连胡编乱造的名字都被发现了!
神啊,风十郎祈祷,让我现在就从梦里醒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