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几层？”
“地下，到，三层。”
云致点了点头，开始爬楼。
变异人不少，云致一边杀，一边收集晶核。
四层到六层都是服装，有明显被翻动的痕迹，不过云致还是找到了不少舒适的衣服，现在他都是大小尺码拿两份，也帮玉雪生准备着。
七楼是原本的美食城，被翻得乱糟糟的，可以找到的食物也都已经腐烂，气味很难闻，云致逛了逛，就准备下楼。
在三楼遇到了玉雪生。对方正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倒了一地的变异人。
玉雪生没有取这些变异人的晶核。
知道剧情的云致很能理解对方的情绪，毕竟玉雪生就是被活活用石头砸碎了脑袋，现在一定十分抵触。
云致没有说话，开始取晶核。
玉雪生看着云致的背影，眼前又浮现出了他死前看到的最后一幕。他不后悔救过玉景禾，但他这辈子一定要杀了对方。
没想到那么长时间，玉雪生都站在三楼发呆，于是云致又跟着对方下到了地下一层。
运气不错的是，地下一层的仓库因为有极为厚重的防盗门阻拦，竟然没人打开过，玉雪生用火焰融化了整个金属门，里面的东西十分充足。
“我想跟你做个交易。”
云致与玉雪生并肩站在仓库门口，看着里面成箱的食物和日用品。
“我有空间异能。”
“可以装走这里所有的东西。”
“如果你愿意帮我保守这个秘密。”
“我们平分。”
“怎么样？”
异能者出来寻找物资，默认的就是他们先进行挑选，只要自己拿的了，东西都可以自留，不过携带太多东西不方便，异能者们一般都会精选自留的东西，其他东西还是和大家的放在一起，或者放在自己常开的汽车上。
目前，小队还没因为物资分配产生过矛盾，不过随着物资愈发紧缺，异能者与普通人的冲突也会越来越严重。
玉雪生没有说话，率先进入仓库挑选了起来，不久，云致就看到对方用拖车拉着几个箱子出去了。
云致知道，这是默许了的意思。
除了玉雪生刚刚从仓库搬出来的箱子，还有之前零零碎碎找到的东西，云致大概扫了一下，留下他们需要的，这才关上后备箱，上了车，刚坐稳，一个小袋子就扔到了自己怀里。
豆沙小面包。
“我很喜欢，谢谢。”
回程玉雪生主动开了车，云致坐在副驾驶上吃小面包。
“你还没成年吧？就会开车？”
“……”
“一会儿还是我来开吧。”
玉雪生看着毫无秩序的街道，投给了云致一个无语又嫌弃的眼神。
“前面路口向左转，有变异植物。”
“我看你对变异人不感兴趣，如果需要变异植物的晶核，可以去看看。”
“你，接近，我，为什么。”
汽车在路口向左开去，玉雪生沙哑的声音回荡在车内，一时间仅剩下云致拨弄小面包包装袋的沙沙声。
“一个原因是我想抱大腿，我那天看见了，你的异能肯定比你说的要强。”
“另一个原因，你很合我眼缘，我想跟你做朋友。”
玉雪生即便背负仇恨重生，但他还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骨子里的善良单纯和表面上流露出的阴郁防备，这种矛盾感，让云致很心软。
与其说这个任务是降低崩坏值，云致更想让玉雪生做回那个善良的孩子。
想到这里，云致自己都忍不住嘲笑自己的天真，每次看到玉雪生，都能让他回忆起自己遥远的十七岁。
云致曾经是一个人，后来是一只鬼。
他记不清自己的过去，很久很久前，家族遭遇困境，有方士说，他们家族有一个大气运者，能够庇佑整个家族，但需要将他与家族捆绑在一起。
云致在十七岁那年被骗回了家族墓地，四肢被镇压在大阵的四个方位，头颅和躯干被封印在一个特殊的容器中，埋在阵眼所在的位置。
大阵启动之时，他的身体似乎也发生了改变，他身处黑暗之中，却可以看到天地间气运的流转，随着他的死亡，气运慢慢分散到家族的族人身上。
云致就这样成了一个被困在家族墓地中的鬼，他冷眼看着族人的跪拜，看着族人越来越丰厚的供奉，这么一看就是百年。
阵法终究压不住这只大鬼，他挣脱束缚，屠杀了当时在世的所有云家血脉，杀孽过重，天雷滚滚，最终草草结束了他短暂而又漫长的一生。
他也曾问过自己，为什么好不容易自由了，却沾染血腥而不是好好生活，但这样的问题，永远无解。
所以他并不会阻止玉雪生复仇，但他又很矫情地觉得，能不能选择更好的生活。
变异植物不会向变异人一样感染人类，也好对付，但由于变异植物的体积通常比较大，晶核并不好找。玉雪生在那边处理变异植物，动静实在太大，声音将云致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等尘土散去，云致才走了过去，看到了灰头土脸的玉雪生。
“怎么了？”
“墙。”
云致往那边看了一眼，应该是变异植物爬满了这堵墙，玉雪生和它打斗的时候把墙弄塌了。
“别动，伤了眼睛就不好了。”
云致握住玉雪生正要揉眼睛的手，用水沾湿了手帕，帮对方擦脸，刚碰到对方脸颊，云致就发现对面的人彻底僵住了，不过两人都没说什么，云致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仔细地帮对方擦干净脸。
这也是云致第一次清晰地看到玉雪生的模样。
少年的五官还很稚嫩，早年生活不好，玉雪生非常瘦，下巴尖尖的，脸颊苍白，唇色浅淡。但他眼型偏圆，由于摩擦，眼睛红红的，让人觉得很乖巧。
“洗洗手，再冲一冲眼睛。”
擦洗干净，玉雪生又将头发放了下来，盖住了额头和眉眼，嘴角紧绷。
云致没有错过对方粉红的耳垂，但他没有再说什么，“天快黑了，赶紧找晚上休息的地方吧。”
云致找了一家酒店，将变异人清理干净后，两人找了一间套房落脚。
“我守夜，你快去睡。”
“轮，流。”
“你不好好休息，可就长不了个子了。”
云致一边说一边比划了一下，玉雪生一米七的身高，又非常瘦，刚到自己肩膀，用一只手就能把对方抱起来。
“小朋友。”
既然异能等级已经暴露，玉雪生也不压着自己的脾气，手心上出现了一团蓝色的火焰，大有云致再说一句，就把他烧死的架势。
“不过，浓缩都是精华。”
玉雪生咬牙切齿，不过云致并不害怕，他对这个火焰还挺有兴趣的，伸手就想去碰。
这反倒把威胁人的玉雪生吓了一跳，火焰瞬间消失。云致的手就落在了玉雪生的手心上。
“异能这么神奇？”云致忍不住用手指在对方手心上划了几下，但没能再看到火焰，“怎么没有火了？”
“……”
睡觉吧，受不了。
玉雪生面无表情，脱了外套就躺在了床上。他刚闭上眼就蓦然睁开，果然，云致正在看他。
脖颈上空荡荡的，灼热的疼痛忽然蔓延了起来。
当年福利院的那场大火，不仅在身上留下了一辈子的烙印，也在精神上留下了无法忘却的痛苦和绝望。
烧伤的痕迹分布在左侧背部、左肩、左侧脖颈，连带左侧的下巴上也有一点儿痕迹。平时都将外套的领子竖起来遮挡，而他刚刚一时疏忽，让脖颈的伤口暴露在其他人眼前。
玉雪生忍着后背的疼痛，颤抖着伸出手去拿外套。
忽然，柔软的毛毯盖在了自己身上，只有眼睛鼻子露在外面。云致正蹲在床边，帮他掖毯子。
“很抱歉，我只是出于医生的习惯，想看看能不能帮助你，没有别的意思。”云致说完，就远离了床边，躺在了沙发上。
玉雪生裹紧毯子，一动不动。
其他人见到这个伤口，或是感到害怕和抵触，或是流露同情，云致的眼神与这些人都不一样。
一整晚，云致坐在床边，隔着毯子轻轻拍着对方的后背，尽量让人睡得踏实。
“崩坏值有降低么？”
【降低了一点点。】哄睡大法，永远有效。
别人对你好一点儿，心就软一点儿，真是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