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怎么就在卢润家坐了很久,等三人回去时,已经很晚了,寥寥有几颗夜星在闪烁。天有点儿冷,因此没有几只鸟儿在叫,大概都已经回家了。风有点刮人,但是不响,万籁俱寂。
路上没有什么人,街道空荡荡的,像没有人光顾的秋千板。三人走在路上,身子微微蜷曲着,肩膀向内耸,风因此没有从肩颈处通过。张郁离问道:“你冷吗?”
江霄答:“不冷。”
张郁离略微静默了几秒,又道:“望舒,你冷吗?”
“嗳?不冷。”
风将话都吹跑了,于是归于沉寂。
远远地,就看见沈家的堂屋还亮着灯,有人在家里等着。云望舒轻巧地推开了大门,堂屋的门关着,大概是为了防风。
她们走到堂屋门口,推开了门。刘岩心靠坐在一张宽大的椅子上面,没有睡着,她的腿上枕着忘忘,它的眼睛已经闭着了。忘忘睡得很安详,头侧着枕着腿而垫得歪歪的。
刘岩心轻声细语道:“一直黏着我,又睡着了,我就没走。原来陈是和我也有一只,后来死了。”
“你之前说的那个师姐,就是陈是师姐吗?”云望舒问道。
“嗳。”
几人的对话没有将忘忘吵醒,估计它是很安心地睡过去了,以至于有人来而没有警觉地跳起来。
“这么晚了,你还要在这里坐着吗?”江霄问。
“嗯,你们先上楼睡吧。忘忘在这里,我不好动。”刘岩心答。
三人于是蹑手蹑脚地走回院子里,上了楼。
“怪不得她招动物喜欢呢,这么温柔细腻的人,怎么可能不喜欢?”江霄道。张郁离觉得刘岩心是个“爱恨分明”的人,她有时对望舒有种说不出的针对。
张郁离倚在二楼的靠栏上,扭着身望着久久亮着的堂屋,道:“她……好像……在等一个人的亡魂。”
“她在等她自己。”云望舒道。
“陈是师姐人也很好,性情很温和。如果在的话,肯定会很轻柔地把忘忘一起抱到房里去,让它在床上睡。”
她们在静默里看着不愿离去的灯光,各自回了房间。没有人看见,过了一会灯就灭了,刘岩心不动如山地坐着,没有再去点着。她的眼睛始终睁着,在想无人知晓的事。
张郁离进了房门,今天却觉得不愿意点灯了。她借着筛进来的微弱的月光简单洗漱一下,就躺上了床。
温暖舒适,这里的床隐约给她一种家的感受。她的家就在隔壁。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起来,打在各种各样材质的东西上,发出清脆或低沉的声音。先是很轻的,辨认不出来是下雨了还是走路声,后面渐渐变大,就很明显了。
房间东边的小青竹恐怕还没有淋过雨,她心想。她站起身,穿上鞋,撑起来一把伞,将小青竹搬到了走廊上,然后站在房间门口。月亮被雨汽蒙住了,堂屋的灯已经熄了,室外显得更暗。
原来刘岩心已经出来了。她打着伞,立在屋檐上,向屋外望着,一言不发。大概她有能让忘忘很快再睡去的能力。
张郁离没有打扰她,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门里边,好在风雨太大时将竺崇接回来。之前女英跟她说,在沈于蓝这里比较安全的,故而叫她早点回来,恐怕忙不过来什么的是女英的托词。张郁离在各处奔波有点累,不知不觉就趴在椅背上睡着了。
雨不知什么时候退去了,早晨,她的脸被云望舒吹了一口热气,很甜蜜地醒了。醒来看到的就是凑得不近的一张熟悉的脸。张郁离一抬头看见江霄和云望舒笑笑地看着自己,拍了拍自己的冰冷的脸,喃喃道:“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她很利索地站起身,但腿有些麻了,于是一瘸一拐地搬起椅子往里走。屋里也飘了一点雨,幸而桌子上的书放得比较远,没有湿。
云望舒道:“江霄刚刚去把我叫醒了,说你敞着门,坐在椅子上睡了一宿。”
“你说她是不是跟个小孩子一样?你昨晚赏月呐?”
“不是,昨晚下雨,我说把竺崇放到雨里淋一下。昨晚月亮看不太出来,刘岩心没在堂屋里,跑到屋顶上去了。”张郁离答道。
江霄指着门外的青竹道:“哦,那个是竺崇啊?”
“嗯。”,云望舒摸了摸她的袖子,不知道是没有湿还是湿了后又干了,“你下回不要再晚上在椅子上睡了,睡着了不容易生病吗?”
张郁离笑道:“嗳。”
江霄也笑道:“真会玩。”
江霄又道:“刘岩心今天很早已经走了,估计是沈于蓝又叫她去办什么事吧。”
或许还是蛊那档子事,假如说那人的目标规模那么大的话,当真有点恐怖。她可以组织军队,发动战争,甚至……控制世界。要把所有人变成傀儡吗?
张郁离问道:“林行秋怎么样了你们知道吗?”
“才刚起来,这些事阿蓝估计不愿意我们管。”云望舒答。
“自然是被关起来了。”楼下的沈兰青仰头道。
张郁离顺着声音望去,看到忘忘已经醒了,蹲在院子里不知谁给它搬的椅子上发呆。地上是湿润的,怪不得它不愿意在地上走。门生们也都醒了,已经开始忙碌地练功。院子里能听见她们手挥舞的劲风声,忘忘大概已经习惯了。
三人下了楼,江霄已经吃过了,拿起剑朝卢润家走。剩下两人走到厨房里,端来了两碗清粥,又拿了点糕点和几碗小菜,坐在亭子里开始用膳。
张郁离发现走了这么久都没有新来的门生,可能沈于蓝对这些的把控也加严了。她也算是一个很仔细的人了。
看着融入其中的安瑾,张郁离道:“云云,你感觉到安瑾进步很快吗?”
云望舒看了一眼,道:“算是很厉害的了。这些师妹们进步速度没有几个赶得上她。”
“奇怪吗?”
云望舒答道:“没有,刘岩心师姐当时更厉害一些。她这样子勤练,进步不足为奇。”
“哦……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