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在外面才会放纵自己,现在当着许老爷子的面也忍不住了:“爸,你能不能别再逼我了?”
许老爷子冷笑:“是我逼你吗?是你为了公司的危机主动回来向我低头的。”
许老爷子对于养了二十几年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和家里断绝关系的举动深恶痛绝,许成封伤透了他的心,十年来他始终过不去这道坎。
要不是他老了,最出息的长子又突然去世了,他万万不会同意妻子将这个儿子再认回来。
不过他想回来可以,那个女人却断不可能让她进门,幸好她自己也不争气,没有为他生个孙子,不然他还真会觉得为难。
许成封狠狠抽了口烟,他和简玉之间明明什么都没有,两家人却偏要将他们凑在一起,当年他会离家出走,因为爱黎颜不假,可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反抗家里的强势。
他自己就是一个喜欢什么都掌控在手里的男人,当然讨厌被掌控的滋味。
“我喜欢颜颜,舍不得和她离婚。您想要的孙子……会有的。”许成封声音淡淡的。
许老爷子也不管他,那个女人不知道给他灌了什么迷魂药,让他十年如一日的痴情,离婚证没拿到之前,他是不太相信许成封会给他搞出一个孙子来的。
只是他怕逼狠了,许成封又像当年一样破釜沉舟,所以退了一步,嘴上说:“随你,反正我要看到孙子。”
只要他弄出孙子来,还怕拆不散那个家吗?
许老爷子又补充了一句:“要正常的孙子。”
人工代孕出来的孩子在许老爷子眼里压根就算不上一条生命。
许成封深深吐了口气,说:“那我回去了,改天再来看望你们。”
许老爷子眼皮掀都没掀一下,让他走了。
第二天许凉凉照常去学,毫无意外地收到了同学们的热情围观。
“凉凉,你原来画画那么棒呀!”
“看到那个官博在全国网友的面前向你道歉,真扬眉吐气。”
王一笑盯着许凉凉的手像是在观摩一块宝藏,会玩游戏,会爆极品装备,还会画画……真是一双万能之手呀!
“凉凉,你还有什么是不会的?”王一笑感觉自己未来的人生就要变成手控了。
许凉凉被他垂涎的眼神看得毛骨悚然,连忙说:“我不会的可多了,桌子还是孟雪帮我擦的。”
被她特别感谢了的孟雪骄傲地挺起了胸膛。
直到简伯丞走上讲台说“交作业了”,围在许凉凉身边的同学才一哄而散。
许凉凉冲他感激地笑了笑,其实她也不想总像个猴子一样被人围观。可同学们都没有恶意,还很关心她。
简伯丞一晚上没等到许凉凉的消息,本来还有点失落,可她现在对自己笑了,就觉得阴阴的心田又好像被阳光填满了。
“陆惊蛰,你的作业呢?”课代表数完了作业,发现只有一个人没交,对了名字,才发现居然是陆惊蛰。
陆惊蛰很老实地交代:“没写。”
他说两个字的时候完全听不出有口吃,倒是符合同学们给他贴上的高冷标签。
可能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课代表挠挠头,问:“哦,那你为什么没写呀?”
陆惊蛰说:“忙。”
然后他走到许凉凉座位前,又递了一瓶牛奶给她。
许凉凉愣愣地看着奶瓶。牛奶没有牌子,应该是他们家的人自己做了喝的,盛放的玻璃瓶很漂亮,上次喝完了,许凉凉都舍不得扔,拿回去给保姆阿姨插花用了。
可许凉凉想不通,为什么他要再三送她牛奶呀?
“又是陆鸿鸣给我的吗?”许凉凉问。
陆惊蛰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只告诉她:“喝了……长身体。”
许凉凉困惑地眨眼,拿牛奶喂养她是什么道理?
陆惊蛰不管她什么反应,给了她牛奶就回自己的位置上了。
许凉凉回头看他,才发现他的腿好像有点问题,走路一瘸一瘸的,像被人揍过。
明明上周还好好的。
真是个迷之少年。
不过许凉凉很快就没有胡思乱想的机会了。第一节课,班主任就拿出了一套卷子:“今天我们不上课,就考试。”
“啊?为什么突然考试,还没复习呀!”
班级里顿时哀嚎一片。
可惜再哀嚎也没用,每门功课的老师就跟约好了似的,一起说要考试。
好不容易考完一上午,全班都蔫了,放学的铃声响起,去食堂吃饭的劲都提不上来。
“走吧!”
许凉凉和孟雪她们结伴。
孟雪边走边问许凉凉考得怎么样,老师没公布许凉凉跳级考试的成绩,所以她有些担心许凉凉会考不好,影响心态。
许凉凉说:“还可以。”她都做完了,应该考得不错吧。
同桌对孟雪说:“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老师说要考试,你嚎叫声最大了。”
“哼!”
孟雪把头一撇,不理她了。
一班是出了名的成绩好,每位同学都在相互竞争,但这不妨碍他们私下里的友谊。
孟雪和同桌打打闹闹,许凉凉就想到了姚姗,年纪小有年纪小的好处,不是所有的孩子都爱上网,姚姗昨天给她打电话,就完全不知道网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许凉凉和她聊了一会儿天,心情都很放松。
“希望下午不要再考试了。”孟雪哀叹。
路走得好好的,突然有人过来,打量完许凉凉,问她:“请问,你是许凉凉同学吗?”
是一位年轻的女士,长相很和气,也很陌生。
许凉凉一开始还以为她是学校里的老师,礼貌地问:“您是?”
女士却向她展示出了自己的工作牌,说:“你好,我是《激昂新闻》的记者,俞乐,我想采访你一下,可以吗?”
许凉凉听她说自己是记者,第一感官就下降了。
她能混进学校来,就应该知道现在是午餐时间吧?他们学生要去食堂吃饭,可她却拦着自己说要采访,难道就不怕自己饿肚子吗?
而且她人高高的,笔直地立在许凉凉跟前跟她讲话,很让她有压迫感。
许凉凉仰头笑了笑,说:“不好意思,阿姨,我不想接受采访。”
说完,她就看见这个叫俞乐的记者脸上和气的神色有些变化,好像没有设想过她会拒绝自己的采访。
但她明显还想争取一下,说:“采访很快就完成,不会耽误你多长时间的。”
许凉凉还是摇头:“对不起阿姨,我要去吃饭了,请你让一让。”
俞乐见她油盐不进,目光顿时犀利地盯住她,追问:“我们《激昂新闻》一直以来都面向人民群众,做最正规的新闻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接受我的采访呢?是不是昨天那两场直播中有不为人知的内幕呢?”
这条路是学生们去食堂的必经之路,很多人看到俞乐拦住许凉凉,纷纷停下了脚步。
孟雪本来对她拦住许凉凉不让去食堂的行为就很生气了,她们学生要抢饭点的好不好?菜凉了不能吃,她赔给她们吗?
现在又听她大放厥词,孟雪忍不住就说:“阿姨,你说有内\幕就有内\幕了吗?我还说你冒充记者呢!”
许凉凉嘴唇也抿成了一条线,语气冷淡地说:“阿姨,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到我的个人信息,可你因为我不愿意接受采访就张口污蔑,我有必要怀疑你身为记者的职业道德。”
俞乐心中一喜,她不怕许凉凉讽刺自己,就怕她不接话,让她空手而归。
她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查到了网上这两天最火的【国民女儿】的真实信息,又拜托了在学校里做老师的同学,才能趁着中午放学的时间进了校园。
不能一点儿收获也没有。
许凉凉一开口,她几乎就立即回道:“我听说你家境不错,华国画家协会官博的前工作人员仅仅因为在网上质疑你的一条微博就被辞退了,而你通过昨天的两场直播就名誉双收,这其实是不是你的监护人联合那位工作人员进行的一场炒作呢?”
许凉凉越不高兴,嘴唇就抿得越紧,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记者,满口胡言乱语就算了,越理睬她还越蹦跶。
许凉凉干脆无视她,拉住了快要暴走的孟雪,小声说:“走吧!”
孟雪被她半推半拉着,才气呼呼地继续往前走。
俞乐没想到许凉凉这么能沉得住气,紧追在她的身后,问话的速度快如炮仗:“星耀经纪公司要签你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你的监护人和他们达成协议了吗?还是持观望态度,准备在你更红之后待价而沽?”
许凉凉突然笑了,仰头盯着她的眼睛说:“阿姨,你用错成语了,待价而沽不能用在人身上,在华国买卖人口是犯法的,难道你不知道吗?或者说,你的真实身份实际上是个人贩子?记者只是你的遮掩牌,你闯进我们学校来是为了绑架我,然后把我卖出去?”
她明湛湛的一双眼睛亮的惊人,似乎能望进人心底的阴暗。
俞乐猛地怔住了,以前她用这种采访方式几乎无往不利,就算事业成功的精英人士、在娱乐圈混迹的老油条明星都可能会被激怒,掉进她的语言漏洞中。
可没想到今天她却反被许凉凉套住了。
俞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面对的是一个九岁的极其容易被人哄骗的小女孩。
在她面前,许凉凉居然从头到尾头脑都能保持冷静,态度大方,连暗示性地给她贴上人贩子时的表情和声音都特别的俏皮可爱,就算放出录音,也没人会觉得她在人身攻击。
俞乐这么一愣,许凉凉就拉着孟雪走远了。
她咬了下牙,拔腿就继续往前追,准备把许凉凉再次拦住。
可她刚跑了几步,就和旁边走过来的一个男生撞在了一起。
准确地来说,她是被那个男生单方面地绊倒了。
俞乐重重地摔在地上,吃痛的不行,感觉全身的骨头都散架了,忍不住呻吟出声。
而那个撞倒她的男生不仅没扶起她,向她道歉,还把她口袋里掉出来的录音笔给捡走了。
“站住!”俞乐也顾不得他道不道歉了,那只录音笔是她用惯的了,每天都随身携带,里面有很多采访录音,不能就被人这么拿走了。
她勉强地从地上爬起来,气喘呼呼地抬头,用眼睛去捕捉撞了自己的那个男生的长相,可一看,却又呆了好几秒。
少年五官精致,面容冷冽,浑身充斥着青春男孩的干净气息,整个人像块晶莹剔透的冰做的,美好而又淡漠。
“把录音笔还给我。”俞乐下意识地缓和了语气。
陆惊蛰手里拿着她的录音笔,垂眸看了一眼,然后手慢慢往前伸,俞乐还以为他要将录音笔还给自己,连忙也伸着胳膊去接。
哪知她快要碰到录音笔的时候,陆惊蛰的手突然一松,任由它就那么掉在了地上。
俞乐眼睁睁看着他还把脚放了上去,状若无意般轻轻一碾,看似没有多大力气,可当他再收回脚时,她的录音笔却已经完全看不出形状了。
比用锤子敲得还要粉碎。
俞乐脑子轰隆隆作响,她这几天的工作还没有备份,就这么没了。
这个男生是怪力少年吗?
俞乐不死心地弯下腰想要抢救,可录音笔几乎碎成了一堆粉末,完全没有复原的可能。
李年瞠目结舌地望着陆惊蛰:“大……大侠……你练了什么武功吗?”
简伯丞刚才去找了班主任和教导主任,反映这个记者随意进入他们校园的问题,没能来得及看到陆惊蛰动脚的一幕,听完李年吃惊到磕磕巴巴的形容,也感到特别的意外。
陆惊蛰碾完,才说了句:“抱歉。”
俞乐撕了他的心都有了。
可教导主任和六一班的班主任很快就都过来了,她再生气也不能当着学校领导的面对学生动手,只能咬着陆惊蛰弄坏了她的录音笔这点不放。
可她托了同学的关系私自混进校园这种行为就是错的,偏偏陆惊蛰当着老师们的面,态度还很诚恳地说:“我不是……故意……的……愿意……赔偿……”
同校的学生也没有一个拆穿他。
弄半天,这个难得一见的美少年还是个结巴,俞乐再不要脸也不能和残障人士过不去,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教导主任秉着息事宁人的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