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会更恨你。”
“闭嘴!”灵生直直看着他,眼神犀利又威严。在他眼里,死一个人和死两个人是有很大不同的,一个战士不能畏惧生死,但也不能放弃求生。而他命不久矣,自然会抓住这个救命机会,让死亡来得值得。
“但红衣将军不仅是百姓的英雄,更是我心目中的英雄,所以我又不能恨你。”贺止行仰起下巴,高高望着灵生,“是......你正义你慷慨,你可以把生机让给我。但我告诉你,我不需要。我虽不是什么英雄,但我也从不是胆小怕事的缩头乌龟!”
这完全是意气用事,是在逞英雄。灵生额蹙心痛,眼里是深深的疲惫:“兄长为家中长子,自小便深得父亲母亲疼爱,兄长说这些话时,可有想过他们?”
贺止行并没想过,他脑袋一沉,眼皮半阖,也说不出话来。
“有趣~”血瞳声音在上空回响,而血藤第五指却猛然指向芍药,“你说,他们当中,谁是兄谁是弟?”
此话一出,贺止行和灵生几乎同时看向芍药。
为什么要她来作这个决定?
芍药并没有被突来的血藤吓到,她只是望着高处的灵生,被眼泪驰骋过的脸意外地笑了笑,仿佛心中早有答案。
她笑得温柔,灵生也似被她感染,沉郁的脸见了阳光。
两人之间那种不用言明的默契无意引起了另一处感伤,贺止行心如刀割般的疼痛如浪潮一般,源源不断地向他涌来。
这种痛,终于在芍药指向他时达到了极点。
“他为兄长!”
四个字,在他脑中回荡,久久无法消失。
“很好!”那魔音再次响起。
随即,灵生下方出现一个两耳铜鼎,鼎中烈火熊熊,照亮了一只在鼎身上翱翔的金翅凤凰,凤凰绕着鼎身转了一圈又一圈,不知疲累,未有片刻停歇。
“那么,开始吧!”
血藤下移的每一刻都牵动着芍药的心,她咬着下唇,早已哭红的眼睛凝望着灵生那头,一眼也不曾眨过。
铜鼎烈焰喷张,似一只手,要将灵生活活吞掉。
“等一下。”芍药使足全身力气,向血瞳发话,“他的英魂早已于战场化尘,如今不过是一个命在朝夕的地灵。他不是一个完整的祭品,你......让我随他一起!”
“芸儿......”贺止行急忙挡在她身前,“不可以,要去我去......”他面朝血瞳,“你抓我,不要听她的。”
“本君既选择放了你,就不会食言拿你献祭。”
“不......我不是他兄长......抓我,抓我啊!”贺止行咆哮大喊。
身后的芍药含泪一笑,右手搭上他的手,轻声唤了他一声“止行”。
手上有了触感,贺止行心中一暖,正转身之际,芍药急速抽出他袖里的匕首朝他心口刺了一刀。
贺止行错愕一霎,撑开的眼角道尽他此刻的震惊和怀疑。
这一刀竟是她......刺的!?
不......
当他努力为其辩解时,芍药又在他耳前说了句话。
“你要好好活着,替我们活着!”
温温柔柔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是那样凄婉决绝,容不得他有丝毫辩驳。
他在缓缓倒地,而她却在一点一点远离,朝对面奔赴,不曾回头。
小宝眼见这一幕,对拿着匕首跑过来的芍药已是害怕至极,他抱着头躲在孟小鱼身后:“姐姐,不要杀我!”
此刻的孟小鱼已近昏迷,仅存的意识让他努力掀了掀眼皮。
芍药眸底泪光盈盈,双膝一落而下。她紧紧抿着发颤的嘴唇,右手按上左手,行了一个叩拜礼。
“芍药......不可以......”孟小鱼想阻止,无奈力不能支。
芍药看着他,目光浅浅流连。
赤灵妖遭劫前师父屏退牡丹海棠,单给她说了一句话。
“你柔心若骨,却也痴,痴念不断,日后恐遭反噬!”
芍药微微一笑,再是一拜:“师父,芍药的痴是断不了了!”
随即,她抬起匕首,朝额心的牡丹花猛然一划。牡丹花被匕首一分为二,红花染血,印记却渐渐转白,慢慢淡去,而消散的每一片花瓣同时也在虞堇堇额上一点点重现。
“牡丹,我没有遗憾了。你也要醒过来去填补你的遗憾呀!我们牡丹最厉害了,一定可以从这里出去!”
“还记得曼珠沙华吗?你给我续命,那我也还你一个完整的牡丹呀!”芍药轻轻抚着她的脸,泪已潸然:“芍药走了!可不要怪我没告诉你啊!这次......真的走了!”
亲眼看见一朵红色牡丹花重现,芍药果断起身,跑至那炙热的铜鼎前,笑着看灵生:“我准备好了!”
如初见时一般,她的笑如晚霞余晖,温暖而柔美,似能驱散人心所有的阴霾与不安。
灵生朝她安然一笑:“一开始就确信,我一定能等到你!”
“芸儿......”贺止行趴在地上嘶声呐喊,“你回来......”
牡丹花开得最盛的时候,虞堇堇醒了过来,眼皮很重,眼帘绯红,似被一片红布给遮盖。
一股血腥味儿扑面而来,纵使像她这样喜欢红色的人,都觉得这红来得有些瘆人。
待视线清晰了些,她眼里又有了其他颜色。是紫色,被两道猩红缠着,与另一道更深的红交融在一起,一起跳入了一个有着两只耳朵的容器。
那是......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