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但她从不后悔从阿拉贡的凯瑟琳手中夺取那顶王冠,她不恨参与这场权力的角逐,只是恨自己的失败。
只是现在活着的每一天,都是横在伊丽莎白头上的利剑,既然如此,她还不如柔顺谄媚地扮演一个失败者,满足君主的心愿乖乖去死,同时在死前歌颂国王的仁爱,让国王出掉恶气,不再迁怒于伊丽莎白。
“您不会同意的,再说,让我这个失败的母亲见她有什么意义?”凯瑟琳的语气听起来有一种扭曲的悲凉,仿佛是在狂笑,她的面孔却又十分冷静,仿佛她真的是个心狠手辣又走投无路的女巫。
一如她想象中的那样,安妮卑微地跪在她的国王面前说:“您是世界上最公正仁慈的君主,会给她一条活路的。亨利,我的挚爱,主宰我命运的、伟大而仁慈的君主,照顾好我们的女儿,给她最好的教育,她不会让你失望的。”
索菲娅几乎看入了神,她摸着凯瑟琳仰起的脸,不,这不是凯瑟琳,因为她看到了一张笑容谄媚又绝望的美丽面孔,只是这份曾经晶莹剔透的美丽,现在已经被宫廷的刻薄手段、国王丈夫的冷落,和自己充满权力欲望的熊熊野心折磨得失去灵气。透过冰冷的绿眼睛,里面住着一个在权力斗争中即将被丈夫亲手毁灭的聪明女人,她只是轻轻触碰,就仿佛一股电流涌过,跨越数百年建立前所未有的链接……
就算房间里灯火通明,但凯瑟琳的表演仿佛把她带回了阴暗的伦敦塔,这里是酷刑、尖叫和阴谋的诞生地,数百年前的血锈味仿佛充盈在鼻尖——从法国重金请来的剑客手起剑落,一颗美丽的头颅滚落到脚下,鲜血浸透了行刑台,伦敦塔血腥的传说里又多了一个,那是安妮·博林不甘的亡魂。
“凯茜,我又想给你拍照了,”索菲娅突然说,然后伸手抚摸着伏在她膝头的凯瑟琳,像在抚摸一只灵巧的猫,“看着你,我就感觉有无限的灵感和热情从心口流出来。你简直太完美了……我能得到你简直是我最大的幸运,你真是上帝给予每个导演最珍贵的缪斯……”
她太幸运了,全世界的任何一个导演都会很乐意记录凯瑟琳的美貌灵动,和那份在表演中燃烧的剧烈情感,他们用镜头凝视、塑造和占有,和凯瑟琳共同创造一个个无与伦比的角色,而她多么幸运,能有第二次机会。
凯瑟琳感到了一种纯粹的快乐,她用自己的即兴表现,从灵魂上征服了一个富有才华的导演——表演就是属于她的帝国。她压抑着语气中残存的骄傲说:“想拍什么样的?我永远是你的模特。”
索菲娅露出了回忆的微笑:“我想起我为迷失东京开头设计的场景了。”
她一直喜欢大师约翰·凯赛尔的女性画作。凯赛尔总是用相似的构图描绘侧躺的女人那光洁成熟的躯体,她在迷失东京里也想重构这一幕,但这需要斯嘉丽只穿着单薄的半透明内裤,侧躺在床上,露出她后背饱满如鲜花盛开的美丽曲线,以及这具年轻的躯体里青涩迷茫的灵魂。
那时候只有19岁的斯嘉丽很羞赧于拍摄这样暴露的片段,所以索菲娅脱下衣物,亲自上阵在镜头前一比一重现之后,斯嘉丽才放心下来,于是才有了迷失东京开头那曼妙迷思,让人难以忘怀的经典场景。
索菲娅怀念地说:“这个剧本原本是为你写的,这一幕也是,在写的时候,我的脑海里一直是这样的你。我总是难以忘记我们拍处女之死的时候,你19岁的样子。”
凯瑟琳露出了坦然的微笑——她解开长裙的系带,然后对着镜头的倒影整理自己的长发,然后侧躺在沙发一侧,背对着索菲娅,金发如同倾泻的瀑布一直垂到地毯上,露出后背及时行乐的纹身,索菲娅也笑着举起相机。
“等绿袖子开拍前,我又可以攒够一本相册送给你了。”索菲娅用欣赏而无限喜爱的眼神,注视着她的身体说。
而凯瑟琳轻轻翻过身来,金发随着她的动作又垂在她的胸口,如同一个赤.裸的婴儿,又像是在马上前行的戈黛娃夫人。她侧着头,对索菲娅闪动着眼睛,微笑说:“我每年都很期待。而且,亲爱的索菲,我最近越来越想做点没有道德的事啊,我想玩弄别人……”
看着凯瑟琳这样突然杀伤力无限大的撒娇笑意,索菲娅闭上眼睛冷静了几秒才勉强拉回了神智,有种遇见女巫般毛骨悚然的感觉:“你想玩弄谁啊?”
凯瑟琳对她露出甜甜的笑意,没有再说话。
……
“拍摄的有一天,我下工后打算去卡内奥赫湾游泳,幸好一个当地人阻止我,你猜她怎么说?”德鲁兴致勃勃地给朋友们分享自己拍初恋50次的有趣经历,“她对我说这里有鲨鱼出没。”
“那你不应该害怕啊,你是斯皮尔伯格的教女,怎么能怕鲨鱼?”卡梅隆·迪亚兹用斯皮尔伯格那部经典惊悚片大白鲨来开玩笑,凯瑟琳也不给面子地笑出声,被德鲁好气又好笑地拍了一下手。
卡梅隆虽然没有投资初恋50次,但作为德鲁的好友,她当然也要来捧场。这次,她得意洋洋地炫耀着脚上的恨天高防水台说:“这回我可不会让着你了。”
卡梅隆比德鲁高好几寸,所以在霹雳娇娃2的首映礼上,卡梅隆为了让德鲁和她拍照时身高落差小一点,干脆脱掉高跟鞋,赤脚和德鲁一起拍摄。所以凯瑟琳故意阴阳怪气地说:“那香草的天空首映的时候,你怎么不照顾一下我呢?”
“那你明年来危情谍战的首映吧,”卡梅隆一脸认真地憋笑建议说(凯瑟琳还好意思提香草的天空首映?她当时都快被他们秀恩爱秀瞎了),“我保证也会光脚,这样不仅你满意,汤姆也高兴了——毕竟他要踩着木板和我接吻,我一直没好意思问……这是不是有点伤自尊啊。”
虽然有点缺德,但凯瑟琳还是没忍住笑得肩膀耸动起来。卡梅隆熟练地给她撩了下掉下来的一根头发,然后目光无意间越过她的头顶,惊讶地说:“天啊,本妮弗怎么来了?”
凯瑟琳和德鲁震惊于本难道又和詹妮弗·洛佩兹复合了吗,但她们转过头后才发现,卡米还是在开玩笑:本的确来了,但他身边的女星是另一个詹妮弗,詹妮弗·安妮斯顿。
在六月史密斯夫妇票房大爆后(甚至比口碑出众的蝙蝠侠票房更优秀),和男主角刚刚离婚的安妮斯顿变得更深居简出,今天能来首映礼是意外之喜。不过德鲁没有太惊讶,她和本还有安妮斯顿拥抱后笑着对朋友们解释说:“我们三个最近在谈一部爱情片。”
凯瑟琳恍然大悟:这就是本之前说,他必须要回去试镜的电影吧。
卡梅隆倒是沉默了下来,不再那么爱说爱笑,因为那部电影的名字就很让人遐想——《他其实没那么喜欢你》,据说斯嘉丽·约翰逊也要参演,她对这个和杰瑞德·莱托公开热恋过的女孩多少有点心情复杂,毕竟他们最近似乎又复合了。
凯瑟琳干脆拉着她的手到角落陪她聊天——毕竟是德鲁主演的电影,主场还是让德鲁来发挥好了。她的余光看到本稍微着急的神色,于是扭头装作没看到——于是本低头和安妮斯顿说了几句,就往这边走来。
德鲁接受了几个现场采访,正准备让凯瑟琳这个投资人也说几句,转头却找不到人了——凯茜是又和谁鬼混去了吗,多么熟悉的感觉,肯定是卡米把她拐跑的。咦,等等,卡米在我身边啊,那她和谁鬼混去了?
德鲁只好先走进影院,等待影评人的审判——她其实知道初恋50次的成片相对普通,不过票房前景起码比家有仙妻好得多——同样是爱情片,午夜场预售比上个月妮可·基德曼的家有仙妻高了足足七成,票房回本是肯定的了。她都开始迷信凯瑟琳的眼光了:凯瑟琳但凡投资,几乎很少有失手。
“你手腕上戴的是什么?怎么还金光闪闪的。”凯瑟琳坐在副驾驶座上,抢过本的波士顿红袜队帽子戴在自己头上,以遮掩自己的脸,避免狗仔拍到她——好大的帽子,这证明本的脸真的很大。
本一只手悠闲地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伸过去握住凯瑟琳的手给她展示,努力克制炫耀的语气说:“WSOP金手链,昨天我在拉斯维加斯刚赢的,十万人里只发了25条——连托比今年也只是打到了决赛就被淘汰呢!”
WSOP(World Series of Poker)是殿堂级的扑克赛,金项链是□□比赛的最高荣誉之一。凯瑟琳惊讶地拨弄这条手链上4个钻石镶嵌不同花色的扑克装饰,和纯金的表链——居然是真的,本真的是工作失意,赌场得意啊。
本的内心有点忐忑——他其实不知道为什么他刚刚小心翼翼地提议带凯瑟琳出去玩,她就马上答应了,甚至打算现在就走……好吧,这也确实不是她的电影。但就算是她那个叫艾玛的助理,为什么都那么淡定啊。
“这是你第一次去WSOP吗?”凯瑟琳好奇地问,本摇头说:“不是,好像是六年前,就是马特那部赌王之王上映的时候,为了宣传电影我陪他去过一次。但马特的表现太差啦,第二轮就被淘汰了。你有兴趣吗?我可以带你去个私人赌局,相信我,绝对私密。”
“不会就是我去找莱昂那次吧?”凯瑟琳没好气地说,“你们这个私密性……好吧,杰昆是为了我着想才告诉我的,算了。”
本顿时对自己弟弟的大舅哥酸溜溜的:他听出来了,凯瑟琳没准和杰昆·菲尼克斯约会过。那就对了,都和杰昆约会过,那为什么不能和他约会呢?她要公平一点啊,他长得比杰昆帅多了吧,凯瑟琳也不是按演技高低来睡人的吧,莱昂和汤姆演技不也就那样。
不过下一刻,凯瑟琳就微笑着把手放在他的膝盖上方说:“那我们现在就去吧。现在,你明白吗?”
本不知道为什么,本能地起了一点鸡皮疙瘩,呆滞地盯着凯瑟琳的绿眼,在她发出疑问后,才像按动程序一样疯狂点头:“当然,当然。”
半小时后,在希尔顿酒店里,莫莉·布鲁姆惊讶地看着本带着一个戴红袜队帽子的金发女孩过来了——这不是本最珍爱的帽子吗,上次有人不小心撒酒上去弄脏了一点,本郁闷了好一会儿。
“第一次来需要登记一下名字。”莫莉小声说,本刚想说话,就听到凯瑟琳刻意压低声音说:“詹妮弗,詹妮弗·莱文。”
本:……
哦,对不起她的经纪人了,凯瑟琳幸灾乐祸地在心里给詹妮弗道了个歉。莫莉也垂下眼睛,努力不让本看到她迷惑的表情:本是不是对叫詹妮弗的人有特殊的癖好啊,这都第几个了。
本的脸皮抽了几下,最后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凯瑟琳也跟着大笑,莫莉这才惊觉:“噢,你是……非常抱歉,霍丽德女士,你带着口罩和帽子,我刚才没认出来。”
莫莉感觉自己的脑子在打结:这到底是什么关系啊,哦,怪不得刚才本在电话里反复确认托比没来这场——托比来了的话,等同于莱昂纳多也来了。
“托比家里甚至有台点钞机呢,你不知道吧,”凯瑟琳不想上场,只想看人打牌,所以本给凯瑟琳分享着托比不为人知的一面——毕竟托比在凯瑟琳面前永远是好脾气的,“他牵头办的私局,一次下来就能赢上百万。”
本凑到凯瑟琳耳边悄悄说:“所以莫莉讨厌他——大部分来这里是来社交放松的,但托比真的是来赢钱的。”
又一个熟人走进装饰古典的套房最里间,凯瑟琳笑着和他打招呼,本也不再谈托比——来的人正好就是托比的岳父,詹妮弗·梅耶的父亲,环球影业首席执行官朗·梅耶。
梅耶嘴很严,凯瑟琳当然不担心他八卦——要是他女儿在就难说了。梅耶坐下就调侃说:“本,你上次一口气输了我四十万呢,这次还敢来吗?”
本举起凯瑟琳的手腕——他在车上就把金手链解下来送给了凯瑟琳,自信地说:“在她面前,我才不可能输呢。”
凯瑟琳兴致盎然地坐在左侧,围观他们打牌,所有人都忍不住时不时瞄她一眼——眼神里混杂着期盼、好奇或者羡慕。
第一手牌的翻牌是46K,本的底牌运气比对面有“扑克女武神”之称的珍·哈曼差了很多——他拿了对五,而拥有两条金手链的珍拿到了K和J,可以和底牌凑对。朗·梅耶的底牌凑成了同花,都比本的牌好。而本一点也没有着急的意思,稍作考虑后就笑着弃牌,还有闲心给凯瑟琳亲自调了一杯白桃鸡尾酒。
这就像在拍电影一样,之后本的运气触底反弹,先拿到对六,随后又用翻牌组成了假葫芦——不过只有凯瑟琳看得到他的优势。
因为本故意紧皱眉头,看上去比开局还要愁云惨雾(凯瑟琳觉得但凡他把这份演技用到演戏上,也不至于拿那么多金酸梅),梅耶也受不了地笑着说:“本,你演得太像了——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