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他被保护在层层环绕的空咒中央,无形的结界抵御伤害。
“空咒,还能这样用?”少年皱眉呢喃。
“你还有很多可以学,不需要局限自己。”
蓝染说完打量来时方向,要上去不是问题,但他临时改变了主意,收回目光往门口走,木门被石头堵住了,清空障碍对蓝染而言没有难度。
察觉少年行动没有往常灵活,蓝染步伐一顿,偏头垂眸,浅金的浏海擦过额头,停在青莲色瞳孔上方。
阿亚纳米也跟着止步,面无表情地看着蓝染,身上的血大多来自他人,唯一受伤的部位很不巧地,刚好是小腿接近脚踝的位置,每一步都会拉扯到伤口。
“受伤了?”
平静的语气无法判别情绪,阿亚纳米抿了抿嘴唇,没有回答。
沉默等同答案,蓝染大步往回走,做出令阿亚纳米吃惊的举动。
少年错愕地瞪大眼,视角一下子拔高,他被蓝染单手抱起,坐在有力的手臂上,能感受到男人衣服底下受过训练的精实肌肉。
“放我下去。”阿亚纳米语气冷硬,紧绷着身躯,为了维持平衡指尖撑着男人的肩膀。
他不习惯和别人太靠近。
蓝染无视阿亚纳米的抗议,抱着加上冬季衣物重量依旧很轻的少年往门口走。
“……”身体随着步伐起伏,阿亚纳米深吸一口气,用指尖刻意拉开的距离消失,他抓着蓝染肩膀,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陛下,请让我下去,我可以自己走。”
“这样快些。”
蓝染回应了,只不过,无论是言词还是行动,都看不出肯让阿亚纳米自由行动的迹象。
意识到自己改变不了蓝染的决定,阿亚纳米平复心绪,借助蓝染的身高观察周围,有人被埋在石头下面,伤痕累累的手臂露在外头,血流淌扩散。
他搞不懂蓝染想做什么,既不在乎破坏规矩的罪犯,也不重视遭到非人虐待的俘虏。
冷酷地引人侧目。
阿亚纳米也的确这么做了,与蓝染贴近的他偏头凝视苍白侧颜,被冷空气轻抚过的肌肤仿佛丢失血色。
少年在接连的实战中磨练技巧,累积经验加上自身拥有的过人天赋,让他以极快速度成长。
他跟随皇帝脚步行经许多区域,沿路拜访神秘且历史悠久的神之家,见证七枚印记收集完成。
“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军装衬得身形笔挺难掩锐利,阿亚纳米像一把出鞘的刀,能轻易割开猎物脖子。
太过锋利,就连血也无法在刀身长时间逗留。
“你指什么?”
蓝染绕过文件堆叠的办公桌,手掌贴着木质桌面,抬眼望向阿亚纳米,微弯的眼眸含着笑意。
他总是这副模样,似乎没什么能威胁到自己。
阿亚纳米眼底有暗沉的情绪翻涌,被白手套包裹的手指动了下。
建筑物的整排玻璃应声碎裂,飞溅的碎片有些洒入室内,有些坠落地面,反射光线远远望去仿佛坠入世俗的星星。
两人交手并未完全依赖空咒,拔出腰间佩剑,冰冷的武器制造激烈撞击声,隐隐有火花闪烁。
“你想杀了我吗?”似乎什么也不在意,此刻还有心情笑的男人微眯眼眸,用平和的语气问道。
阿亚纳米眼底的光酷似燃烧的火焰,亮的刺人,他想要的远不只这些。
我想……触碰你的灵魂。
在找回分散的力量之前,没有绝对的把握,依旧义无反顾,犹如奔向篝火的飞蛾,强烈渴望让他选择放纵自己。
伸出的大手想抓住眼前的人,蓝染后退一步,空咒代替佩剑接续攻击,被阿亚纳米一刀斩断。
“你太急躁了。”
话音落下,阿亚纳米即时反应举刀抵挡如巨蟒般擦过的空咒,冷静的眼眸转动,专注凝视蓝染,沉默体会自手指向上延伸的力度。
必须主动一点,否则等你坦白,我要等到什么时候?
阿亚纳米收拢手指,做出拉扯的动作,无形丝线连接各方向,受他控制的人偶没有自我意识,虽是活人之躯,却无异于行尸走肉。
蓝染挑眉,他承认阿亚纳米这一招用得不错,也给他造成了不少麻烦,但不是只战斗中的困扰,而是后续人手调派得花上一些时间。
冷血蛇类张开血盆大口,用獠牙撕开阻碍它前进的所有物体,阿亚纳米一扯细线将几具肉身人偶拉回充当肉盾,血染肌肤,顺从地心引力在他的脸颊留下直竖痕迹。
“我以为你会再忍耐一阵子。”蓝染漫不经心地道。
“也许是我给了你可以战胜的错觉?”
面带笑容的皇帝嗓音仍不失温和,他的态度没变,却也不顾往日情谊,亲手击溃重视的下属。
最后一具人偶被毁,极细的丝线飘散在空中,下一刻,操偶师弯曲骄傲的脊骨。
“砰!”
军帽落地,阿亚纳米脊背撞上墙壁,力竭的身躯缓缓滑落,他微张薄唇,喘.息声压抑,胸膛剧烈起伏着。
陆军参谋长此刻模样狼狈,领子不再整齐,绣着金色纹路的军装因打斗而凌乱,半张脸被鲜血染红。
他执着地睁着眼睛,似乎不想错过蓝染脸上的任何表情。
“为什么不准备好再来呢?”
“……”
凶恶的野狼不再呲牙,他安静地靠墙坐着,如听话的家犬,鲜血沿着脸部轮廓滑落,砸在地上绽开艳红花朵。
他们之间的联系,无法用简单的言语概括,师徒不像师徒,也不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
……我想再靠近一点,再激烈一些,任凭情感沸腾,抛开冷静淡漠,感受你活着的事实。
致使他疯狂的,是一种源自本能,扭曲至极的爱。
阿亚纳米动了动嘴唇,最终没有吐露半字,他垂下眼睫,偏头主动靠近轻碰脸颊的手,神色在彼此肌肤接触后产生变化,像被抛弃后长途跋涉内心充满怨怼的孩子,终于获得了心灵层面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