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睡眠断断续续，也有在赶路的原因，但主要的你不想承认的那个：你的身体无法支撑你的精神了。你的身体需要休息，成片的睡眠，但现在的情况却让你无法安然入睡；于是你在睡着时挣扎着清醒过来，清醒时又撑不住疲倦的眼皮。

好烦，好想揍零壹一顿。

他正在检查你腹部的愈合情况，察觉到你的视线，露出一个笑容，脸上隐约留下的弹孔被扯动，看起来像个假人。

“你的伤看起来状态很好。”零壹从没有这么好脾气过，“我们应该改变方向了。”

你开始考虑是把自己伤口扯大一点，还是再给零壹一枪。

“真的吗？为什么我的头这么晕，唔……”你捂住额头软倒在靠背上，任由他摇晃你的身体。

身娇体弱的克隆体是这样的。

眼睛睁开一条缝，发现零壹开始摆弄腰带上的通讯器，你控制不住地瞪大眼睛，直到他注意到你。

“我们耽误的时间太多了，我需要向泽莫男爵报告现在的情况。”

“等等！”你拽住他的胳膊，他放下手上的工具，脸上是你最讨厌的表情。无法形容，他似笑非笑，温柔地看着你，眉间却又带着一丝不耐；这种自以为高高在上的容忍姿态只要看过一眼就不会忘记。

“泽莫只关心你有没有完成任务，至于中间的过程让他知道又有什么用？他只会觉得你解决不了问题，对你的能力失望。”

“哦。”他意味深长地看着你，“我只是公事公办，他对我有何种看法与我无关，我只要完成任务就好……”

零壹凑近你，呼吸能打在你脸上那么近。他仍然没有任何表情，但模糊的恨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震感；他阴阳怪气的说：“毕竟，我们在为一个共同的目标努力，为九头蛇。”

你怎么感觉这情景似曾相识。

“……这不一样。”

“为什么？”手掌掐住你的脸，战术手套粗糙的掌心刮蹭挤压你的嘴唇，“因为所有人都喜欢你对吗？所有人都会为你选择让步？也许是吧，但这之中绝对不包括我。”

你扯开拉住他的手，一膝盖顶到他的下巴。

“少说恶心话，你简直像疯了一样，泽莫简直昏了头以为你能一个人完成这个任务！”你顺手拽过旁边的安全带，套在他的脖子上束紧。

零壹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哀嚎，伸手抓向你的腹部，手指扣进未愈合的伤口，血液很快打湿了他的整只手，但你仍然没有放开他。

“是你，是你先抛弃我的！你把我一个人扔给泽莫！你这个无情的表//子！无论什么下场都是你应得的！”他的肩膀抖了抖，突然开始咯咯笑，逐渐尖锐，刀尖般刺入你的耳朵，他像犯了癫痫一样随着笑声抽搐身体，“你知道吗，比起把你交给泽莫，我更想把你关到一个没有人会发现的地方，折磨你，直到你求我杀死你！”

你很想跟泽莫说：看看零壹，克隆体本来精神就不太稳定，现在跟个疯子没两样了。

但光是撑着听零壹说完话就用尽了全力，你看着限制他行动的安全带从自己手中滑落，看着他抽出埋进你伤处鲜红的手向你炫耀，粘稠的血液在指间缠绕。

“冷静下来了吗，队长？”他亲了亲你。

你在恍惚中失去意识。

你睁开眼睛，陌生的天花板。

对，你他妈还没死，烂命一条想死也死不掉。

零壹那句话如重锤般击打你的胸口，直到现在还有些闷痛。

他就是这么看你的？

你张了张嘴，想下意识为自己辩解几句，但他说的也没错，你确实……抛弃了他。

房间外传来油脂滋啦滋啦的声音，你费力抬头看了看四周，床下有一具被割喉的尸体，喷溅的血液已经干涸，身上的睡衣提醒你兴许几个小时前他就睡在你现在躺着的这张床上。

你不会对此有什么意见，但零壹确实有一部分被彻底改变了；你甚至不敢断定他还是你认识的那个人。

你坐起来，摸了摸肚子，伤口重新被包扎好，崭新的白色纱布一层层盖住了血迹，你真心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零壹端了一碗燕麦粥给你，你看见他自己盘子里的一摞煎蛋和香肠，他叉起来塞进嘴里。

“你最好还是吃流食。”他简单回答，这时他又表现得正常了。

你根本没心情吃饭。

“我们在哪？”

“路上。”

“去哪？”

他放下叉子，端起你的碗，舀了一勺送到你的嘴边，你抿着嘴看他。

“别生气了，一切按照你的计划来，好吗？我刚刚情绪失控了，我很抱歉，这不会再发生了。”

他又伸了伸勺子，充满期待等你张嘴。

但有句话是什么来着？

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等着吧，一会零壹就会发现你根本没有顺着他的意思，然后他就会再次失控，卸掉你的下巴把粥直接灌进去什么的。

好，你准备好了。

“我不……”他手疾眼快一勺子捅进你的嗓子眼，像过筛一样将勺子倒过来在口腔里面敲了两下，再抽出来。他的动作太流畅了，没给你反应时间，只有喉咙里的异物感和轻微痛感残留下来。

看到你弯下腰捂住嘴巴，他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过来掐住你的食管，一下一下往下撸。

“……我没想吐。”

异物进到嘴里的第一反应难道不是捂嘴？

他点点头，又端起粥搅了搅，你看着他的动作，腹部有点抽痛，他笑眯眯地舀起一勺，“我发现我还是挺喜欢这样的，就是，照顾你。但我不确定自己想不想让你好起来。”他看向你的肚子，他的虹膜逐渐火热起来，燃烧着你无法理解的痴迷，“你一旦好起来就会变成展柜里耀眼的非卖品，所有人都围着你打转，我挤都挤不进去，但现在你像垃圾桶里漏棉花的布娃娃，没人会从我身边把你抢走，我不想把你修好。”

“我想和你永远在路上，哪都不去。”

你皱起眉头，心想零壹这是越病越重了，连关怀强迫症都得上了，集齐七种精神病能召唤一个心理医生给他治一治吗？你真的受不住了，再任由他在你伤口里掐几次，你就得腰部以下截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