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来，阿曼达并不是个高大的女人，紧紧皱着眉头：“将会有五支特战队去探索。”

“作为普通人能做的还是太少了，”阿曼达握紧拳头，“你想出的计划，真的有实施的价值？”

“别这样，”卢瑟把手搭载阿曼达的肩上，“如果不相信我，还能相信谁？雪莉·苏的能力能够改写人与超能之间的不平衡，别告诉我你从来没有想过。”

短暂的寂静填充了这件办公室，卢瑟丝毫未注意到自己说话的态度，阿曼达只是出于职业素养才仍未被激怒。她从喉咙里挤出一声闷笑，这才干巴巴地说：“将会有人去请这位苏小姐做客，希望她的胃口不要比豺狼更大。”

“哦，我亲爱的阿曼达，”卢瑟以几乎是咏叹调的声音说，“外来者的胃口总是很大，大到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尽管伪装成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但最聪明的人早就看透了一切，严加防范。”

他所言颇为暧昧，其所用主语为“it”，而非任何明确的“他”或“她”。因而，纵使是阿曼达·沃勒这般心思深沉之人，亦难以参透，卢瑟口中所指，到底是超人，还是那个寄居于韦恩家的外来者。

“那支临时凑起来的废物队伍呢？”

“不足为惧——”卢瑟挑起眉头，“把我的聪明才智用在这种废物的身上，是对资源的浪费，等到他们从那个所谓的乐园回来，我将会找到所谓的高维的秘密。”

他不再浪费时间，就像是说完了自己全部的战斗宣言那样立场，作为友好的证明，他伸出手，阿曼达·沃勒警惕地看着他，卢瑟反而满不在乎地露出商业化的笑容，阿曼达这才握住那只保养得当的手。

直到莱克斯·卢瑟立场后，阿曼达才松了口气。她重新坐回椅子上，直到警觉似地回过头，才看见蝙蝠侠寂静地注视着她。

“你得到你想要的了？”

她说。

蝙蝠侠没说话。

“没想到你也会相信诅咒这种东西，从你那个所谓的家人的手中得到的，”阿曼达·沃勒反而恢复了以往的泰然。

“监视卢瑟，我以为你会更相信他在人类的立场上一点。”

她当然没得到蝙蝠侠的解释，但话说回来，就算是阿曼达·沃勒自己和卢瑟当着盟友，其实她也不是完全信任那个人类至上主义者的。

人类至上，但人人不平等。

关于地狱星小队的落败，很快就有一份战报递交到相关机构中，接下来如何评估处置，就不是眼前的这位政客能够左右的了。

恐怖之主，恐怖之主，恐怖之主。

这个称号究竟从何而来，阿曼达只能捏捏眉头，生活在这个世界里，她已经见识过人类在外号上的想象力，但这赤裸裸的恶意很少见——仿佛生来就是为了维护某些东西而变成了斗士，只不过，自我之上人人平等，自我之下阶级分明，这样的思想出现在像卢瑟这样精英中的精英的脑海中时，带来的后果可能是毁灭性的。

她揉揉眉毛，甚至在卢瑟自己的世界里，能够被他认知为平等的人类的人之中可能也并不包括自己。

她觉得自己需要一点属于个人的时间，把名叫做阿曼达·沃勒的灵魂从属于政客的那一层躯壳中剥离出来，她小时候决定要走上这条路的时候，所看到的究竟是什么呢？

除却社会身份的平静很快被繁杂的思绪所冲垮，属于自己的时间少到不可思议。她随后想起，仍旧还有三支小队乾坤未定，虽然其结果几乎并没有什么悬念，阿曼达也并不想把自己的时间浪费在这种琐事之上。

……

“你输了，快把钱拿出来。”赢得赌局的人赚得盆满钵满，打内心感谢对手的愚蠢，外面发生的事情他漠不关心，只知道正义联盟的败北和古怪的入侵让他们这些不愿去安全区的家伙获得了想要的自由。

他一把把现金和珠宝都揽进自己的怀里，一用力，就把含在嘴角烧到烟屁股吐到地上，那不是什么好烟，只是加了点能够让人飘飘欲仙的东西——比之前的所有货都要好，据说是从阿卡姆中流传出来的。

鬼知道那群精神病和疯子都研究了什么。

愈战愈勇。

他斜着眼睛去看蜷缩在沙发上的两个同类，他们俩都挂了彩，腿上打着绷带还吐着烟圈，这两个没用的的东西，居然被两个外来者打伤，简直丢哥谭人的脸。

——任凭他们如何去说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诡异的东西，自己都是不相信的，在哥谭，最可怕的是蝙蝠侠和他的小鸟们，其余的遇见了逃跑只能被叫做懦弱。

虽然只不过是个混混，自己也瞧不起懦夫。

“喂，”他嚷着，“你们还打算在这里蜷缩到什么时候，现在整个哥谭都没人管你——无数的钱只要你想要就能拿到，全塞在□□里带回来，就足够你下半生衣食无忧，谁还需要在刀尖上舔血，给大佬们卖命？”

“我们都伤成这样了，你还是别难为我们了。”

“所以你们就想在这里混着？白白错失这大好的时机？”

没说话，他反而暴怒了起来，就仿佛内心中正有一股无名怒火就这样升腾而起，脑子里像飘着一层尼古丁和某种花香精油的粘稠温暖的雾气，这让他失去了控制，让他觉得自己正躺在一个从哥谭湾里挖出来的上古时代的潜水艇中，四周都是泥巴和鲜花还有数不清的美金，世界上最火辣的姑娘摸着自己的胸膛，他简直比布鲁斯·韦恩还要该死地富有。

这给了他一种自己无所不能的错觉，他腾地一下站起来，抓住伤者之一的头：“我命令你去。”

“什么？”被抓住的人感觉到疼痛，挣扎起来：“你是不是脑子里进屎了，那些令人发疯的玩意——”

他来不及说更多的话，因为只有剧烈的疼痛从他的脖颈上传来。

眼前的那个男人，脸扭曲成肉泥般的一团，眼中血管爆裂，眼前一片刺目鲜红，尽是淋漓的鲜血。

“你去不去！你去不去！”终于，另一个人也意识到眼前人的状态绝不是正常，踉跄着想要扒开他的手，但太迟了，几乎就在顷刻间，他的同伴像一条案板上的鱼垂死挣扎起来，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两条腿软软掉下来。

他没办法再去管其他人，只能玩儿了命般奔跑，用肩膀撞开门，能看到的只有冷清清的街道，巨大的死去的生物躺在街道上，腐化的速度超越地球上的一切生物，到处都是一片狼狈。

就差几步，他腿生疼，此时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他心里盘算着，一旦脱身出去，就隐姓埋名躲进聚居区，捱过这段如世界末日般的日子。

等这段艰难时期过去，他会想尽办法，离开哥谭，到别的地方去，天高任鸟飞。

可是紧接着胸口一凉，他低下头，发现一只鲜血淋漓的手。

他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回过头，那张疯狂的脸遥远得好像是另一个人。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从来都不是，但他宁愿去吃牢饭、被某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蒙面英雄痛殴一顿、为了那些更加有名的大佬们卖命讨生活最后变成街边的垃圾桶或者无名的碎石，但绝对不是像现在一样莫名其妙地死。

他转身扼住刚才还在一同找乐子的人的脖子，用自己最大的力气去掐住他，他眼角的余光看见一点寒芒，随后鲜活的鲜血气味便闯入他的鼻腔。

出现在眼前的是个戴着双色面罩的强壮男人，他只能从喉咙里挤出一点声音，也许那是在说：“救救我。”

来者径直走过他，从已经被斩首者的怀中拿出一个小吊坠，其中装着某种如盐般洁白的结晶，这就是丧钟来到这里的目的，雇佣者是个无法被想象到的家伙，他不会在这里提到那个人的名字。

…

惨叫声尖锐地从更遥远的某个溶洞中穿来，多空稀疏的地质让这些惹人不快的声音被压缩到最小，时有时无，若不是熟悉者，这声音听上去更像是某种哀叹。

夜翼在思考下去看看和给这平行世界的家人更多信任之间犹豫，直到脚步声顺着台阶拾级而上，他才看见一道不可名状的阴霾螺旋而上。

隐藏在猩红面具之下的陌生面孔咧嘴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你想知道什么？哥哥，他已经全部都说了。”

他张了张嘴，有一些话堵在喉咙里，劝海燕比现在更加善良说白了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但是玩家在被带入地底最深处的那个洞穴之前还用玻璃球般的眼睛上下打量他，形容因其造成的废墟轻描淡写的样子时呼吸急触满面红光。

那时的他仍旧不知道自己将会面对的究竟是什么，直到疼痛把他的灵魂重新装进躯壳。海燕述说着自称叫做玩家的猎杀计划，他们通过猎杀自己这群他们完全看不起的低维生物以获取被称作“点数”的能量，只要拥有足够的点数，就能够实现任何愿望。

“等着吧，”那个玩家还放着狠话，“会有更多的我的同伴不断来到这里，你所想要保护的一切都会不复存在。”

紧接着，他就讲起自己曾经的那无数次任务，讲述自己曾经是怎么利用人鱼族公主的爱脱困的，又是怎么在脱困之后狠狠报复了那些想要阻碍自己的人。

“你会死的很惨！特别惨，我喜欢看你这种高傲的女人像狗一样趴在我的脚下乞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