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望舒心一跳,她怔怔地看着谢执安。
脸上温度慢慢上升,她不自在地挣了挣手,站起来,“昭昭的晚饭好了,我去给它拿。”
谢执安顺着她的力道松手,看她逃似的跑到厨房。
他轻握了一下手,慢慢的摸了一下嘴唇,指尖和唇瓣还残存着同样的温度,它们都属于林望舒。
他在今年终于拥有了爱人。
……
时间一晃而过,在一片哀声载道里,林望舒即将迎来她的大二第二学期。
在开启她的第二学期之前,她要把昭昭送到谢执安家里,以免它孤家寡狗太过寂寞。
谢执安收到林望舒消息前,刚接到傅祁的电话。
他难得心情好,“晚上有空没?”
谢执安想也没想,“没。”
“……”
一道女声响起,“我就说我来打吧!你非要跟我争。”
谢执安眉梢轻挑,“和好了?”
傅祁没回答他,只说:“今晚叫上你未婚妻,咱们四个吃个饭吧。”
“今晚真没空。”
傅祁有点纳闷,“那你要去干嘛?你今晚又没工作。”
“约会。”
嘟——
电话挂断了。
傅祁慢慢转过头,语气里带了一丝不确定,“刚才我打的是谢执安的电话吧?”
“谈恋爱是不一样哦~”
……
小小的插曲并不能影响将来时的约会。
谢执安下了班,直奔两人约定好的餐厅。
他到的时候,林望舒已经在了。
她坐在角落,谢执安走到她对面拉开桌子,“等很久了吗?抱歉,今天临时有个文件要处理。”
林望舒摇摇头,“我也才刚到不久。”
她把菜单递过来,“我点了一个糖醋小排和一个松鼠桂鱼,剩下的你来点吧。”
谢执安接过来放下,刚准备点菜,林望舒轻轻戳了戳他的手背,她有点近视,眼神看向门口,不确定地问“那是你的朋友吗?”
谢执安回头看见傅祁和徐秋池站在门口。
傅祁这厮还气定神闲地朝他挥了挥手。
谢执安:“……”
他眼睁睁看着两个人走到他们面前,笑吟吟地说:“好巧,应该不介意我们一起拼个桌吧?”
说完,他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不会打扰到你们吧。”
林望舒下意识道:“不会。”
谢执安刚想起身换个位置,徐秋池手疾眼快,挨着林望舒坐了下来。
笑一下蒜了。
傅祁挨着谢执安坐下来,原本宽敞的位置瞬间显得逼拥了不少,他不自在的往后撤了撤。
这时候,傅祁十分经意且恰到好处的露出手上的戒指。
谢执安:“……”有病。
对面两个女孩对这些事毫无察觉,凑在一起说说笑笑。
他们点的菜陆陆续续上来,多是两个女孩子在聊,谢执安和傅祁安静的听。
话题聊着聊着就偏到了每对情侣的必聊话题上——结婚。
傅祁中指上的戒指闪了又闪,“你们准备今年五月份结婚?”
现在已经二月底,离五月份就两三个月,正常筹备婚期的时间都在半年左右。
林望舒不太懂,但也觉得有点太赶了。
“还剩两个多月,来得及吗?”
“徐奶奶最近身体不太好,请人看了看,说最好是用喜事压一压,最好就这几个月。”
冲喜。
像他们这样的家庭都多多少少信些风水玄学,况且他们俩的婚事原本就存在这么多年,现在提前一点也无大碍。
桌上静了一瞬间。
很快,谢执安举起杯子,“行,那先祝你们新婚快乐。”
其余三人紧跟着举杯,发出哐啷一声轻响。
“别光说我们,你们现在有计划么?”
林望舒放杯子的动作一轻,下意识看谢执安。
她听见谢执安说:“暂时没考虑,不急。”
饭后,徐秋池拉着林望舒去上厕所。
两个女孩一走,桌上只剩下谢执安和傅祁,他们的话向来不多,瞬间安静了不少。
这顿晚餐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这家店里设有专门的吸烟区。
两人对视一眼,一同起身走往吸烟区。
傅祁拿出口袋里的烟盒,打开抽了一根递给谢执安。
谢执安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来。
火机咔哒一声响,窜起青红的火苗。
傅祁点燃了烟,吸了一口,吐出白烟,问道:“真不着急结婚?我听说老爷子那边催得紧得很。”
烟雾在空中升腾,谢执安抖落烟灰,“她还太小了。”
十九岁,就算今年八月份也才二十岁,人生进行了还不到三分之一。
这话说得老成。
傅祁有点惊讶,“你变了不少,我以为按照你的性格会恨不得现在就把她套牢了。”
谢执安听见这话偏头看了他一眼,摁息了手里的烟,淡淡的笑了一下,“我只是希望她能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不用受到任何阻碍,即使是我,也不行。”
“如果她以后后悔了,不愿意跟你结婚了呢?”
“如果她真的不愿意,我不会强迫她。”
隔着青白的烟,林望舒看见谢执安冷淡的眉眼,那双黑色的瞳仁沉静如水,里面装了太多她看不懂的东西,以至于让她觉得谢执安离她又远又近,但又让他看起来分外柔和。
林望舒胡乱想着,不期然对上谢执安的眼睛。
他没急着过来,撕开了薄荷糖的糖纸,往嘴里塞了一颗,等烟雾散尽才迈腿走过来。
刚从吸烟室里出来,身上不可避免地沾染了味道,这股味道混着谢执安身上淡淡的雪松味,让人有点上瘾。
林望舒忽然觉得喉咙泛起痒意,第一次,她也想尝尝香烟的味道。
回家路上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谢执安和她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走在她旁边。
林望舒常常在谢执安身上感受到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现在她看着她们俩地上的亲密无间的影子,忽然明白这种感觉是什么。
矛盾。
这股矛盾感渗透了谢执安这个人,存在于他们俩的关系里。
比如那个迟迟落在眉心的吻,比如现在将远不远将近不近的距离。
就像现在,她以为他们像地上的影子一样亲密无间,可实际上,他们还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们正巧走到路灯下,他们的影子显现出真正的距离。
她伸出手指,地上的影子也伸出手指,路灯轻柔的光落在她的手心。
谢执安站在旁边,他外面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
其实并没有什么关联,却无端让林望舒想起他们确定联姻的那个晚上,她和林淑仪吵架,被打了一巴掌。
那晚的风凛冽刺骨,不似今夜多情温和。
她站在路边,刺骨冷峭的风拂过身体,身后站着自己未来的丈夫,他们并不相熟。
说来好笑,她为了摆脱自己的母亲,争着抢着往众人眼里的火坑里跳。
那时她矫情地觉得自己不幸。
觉得天下这么多人,怎么偏偏她失去了父亲,接连又“失去”母亲。
一件大衣兜头而下,替她挡住了所有冷风。
就像现在。
光亮下,一只干燥温暖的手握住了她的手。
然后她转头,看见了谢执安。
林望舒不合时宜地想起曾经在钟筱那里看到的一句话——他像天神一样降临在我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