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乱之中，清扬只觉耳边一阵铃声响起，眼前便出现了一朵铃兰花苞。花苞绽开，传来照梅慌乱的声音，“黑暗降临，四世大乱。”

“四世大乱，黑暗再临！”清扬心脏骤紧，但也是意料之中罢了。

清扬再一次返回谢萤身边，温柔地瞧着躺下的谢萤，摸头抓脉一个不落，察觉到只是劳累过度便松了口气。

坐在谢萤身旁，将人拥在怀中，抬头望向颜色逐渐加深的天空，心中一计升起。

撩了撩谢萤额前的发丝，柔顺飘逸的黑发早就被汗水粘在了一起，一股一股得倔强得分开，想到以前谢萤发懒不想洗头的样子，清扬只觉得心中一阵苦涩。

“沉睡了这么长时间，怎么不让我们消停一下呢？”

他目中含情，轻轻在谢萤额间落下一吻，手指却伸向了心脏。“浑身上下，只有这颗护世之心了。”

“再等等！”从卦象来看，真正的黑暗，未曾来临，倘若清扬现在献祭大阵，得不偿失。“我有准备。”

“早知如此，自然做了些准备，只是时候未到。”玄冥高深莫测地摸了摸胡子，掐了掐指头，“但也差不多了。”

“我带小龙去了！”

清扬愣愣地看着老头驾着龙离去，心里感到莫名其妙。然后伸手按在心脏之上，引出一枚印章，上面是一团火的样子。

他的确可以献祭，但绝不是现在，“老头子是不是想多了？”

清扬轻笑一声，重新冲入黑暗，如若当真需要那样，他怎会慢慢吞吞。

黑雾之上，厚云再次翻滚，阵法悄无声息地改变转向，而最中心处，是躺着的枯怜。

“我的圣子大人可帮了我大忙！”玄笑嘻嘻地坐在旁边，紧紧握着枯怜的手掌。

浓郁的混沌之力翻滚而出，黑色的瀑布倾泻而下，瞬间占据了大块的土地。

“好一个混沌之海！！！”玄已经想象出一个个混沌之子诞生的时候了。

到时候，遍地莲池，混沌之子便可自由自在地存在于世了。

“铛——”

一个粗长的青色长鞭重重地甩来，不料玄还是挡住了袭击。

玄冷哼一声，“想不到，堂堂远古自然之神，竟也竟是偷鸡摸狗之辈！”

清扬沉默不语，背过去的手心里闪烁着莹莹彩光。

是冥湮圣光轮！

“你想用他干什么？！”清扬冷声发问，谁料玄比他还冷。

“他是我的人！”你管我用他做什么？！

玄收回视线，从袖中掏出什么东西，天女散花一般将手中之物丟了下去。

清扬稍稍丢下两片叶子，偷偷潜入层云，捡拾着一个个的小黑点。

但是，双拳难敌四手，两片叶子抵不住数以百计的莲子。

小小莲子在下落中疯狂旋转，落地的瞬间形成一股股阵风。

阵风汇聚，交织，逐渐汇聚成一股股更为强劲的气流。气流盘旋、上升，形成了一团团旋转的云团。这些云团不断地吸收着周围的空气和热量，它们的力量在不断增强，旋转的速度也在逐渐加快。

一头沉睡的巨兽，正在逐渐苏醒。

云团的中央，是一小朵正在高速旋转的黑莲。

是风眼。

狂风四起，天地昏沉。

看着地上的惨况，清扬再也忍不住了。右手召出光剑，左手手心里万根白杨枝条不停窜动，快速编织成了一根绝无仅有的杨鞭，此外，一个巨大的白杨树叶的纹印从清扬脚下浮现。

在清扬窜出的瞬间，长鞭就带着“咻”的声音朝着玄扬了起来，纹印也脱离脚底，飞速地朝着底下的飓风去了。

清扬用了十足的力气向玄抽去，破风声簌簌，却还是被黑极棍挡了鞭子的去路，但右手的剑也没闲着，朝着玄的心脏便刺了进去。

但出乎意料的是，玄看着没入身体的炫光长剑竟放声大笑了起来，笑得清扬一脸懵逼，笑得众生毛骨悚然。

诡异的笑声在天地间回荡，清扬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心脏并不是玄的要害，无论是对于混沌来说，还是黑莲来说，心脏不是重要器官，哪个植物有心脏？

但是断根他也不会死啊？

清扬想起，他们不是没有断过玄的根，他现在站在这里说明根也不是他立身之本，究竟怎么才能杀了他？

脱离了脚底的纹印愈加庞大，像命运之掌一般带着无不可挡的气势朝着飓风裹去，仿佛要掐碎一般。

纹印的威压以排山倒海之势压在了飓风上空，高大的风体瞬间缩短了二分之一。

可惜……

大风能被捏在手里？能被压扁？

当然是不能。

不畏压迫的顽强精神在飓风头上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现，像一个压弯了腰的人，脊背上越重，越想顶着重压，挺直脊柱。

纹印的能量，最终还是被耗光，飓风仿佛卸了重压的孩子，开始肆意撒欢儿了。

“呜哈～呜呜——！”簌簌的风声诡异凌厉，在天地间回荡，像呜咽、像哀鸣、像巨兽的狞笑，更像疯癫的欢庆。

玄取下头顶的罩巾，露出满是沟壑的容颜，这是他多少年来第一次露出面庞，常年下拉得脸皮被他强硬地提起，满脸的不自然，“放弃吧，白费功夫罢了！”

真的是白费功夫吗？

清扬脑海中一幕幕场景浮现，从自己醒来，到四大恶兽依次出现，五大分坛依次出现在自己的耳目，他的所作所为都像是被牵着鼻子，每一次都是慢一步，每一次都像是无用功，一切都好像在他醒来的这一年被改变。

玄趁着清扬愣神的功夫，最后将黑极棍抛出，自己跳进了飓风，在高速旋转的黑莲周围的近十米，风平浪静，他站在黑莲之上，控制着飓风的走向，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

十米开外，千米之内，万物升天，被强大的风力携带着，见识它们从未经历过的一切。

所以，玄未曾注意到，大地之上，四颗星辰冉冉升起。

“不是！”怎么能是白费功夫，吾力虽绵薄，但从来不是无用功！“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我做的，从来不是——无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