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之力骤凝,青元聚处,落红乍起,行春泥护花。
观风寻隙,触石雨落;驭气驰风,八步赶蝉。
谢逸弓步抱摔,化掌为刃,封[南过]轻功后再夺其械,击飞打穴笔落地,收臂,双持刀柄。
识破,影灭,刃落。
任一刀断云,击沧浪三叠,孤锋破重浪,留雨行云。
惊沙万里浮光涌,尘起刀落血光胧。斩刃闪锋现,隐刀斩绝诀。
楚河渊冰,风吟刀啸,划上将军印,纵西楚悲歌,破釜沉舟。
飞霙弄影,荡千里,暗香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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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覆金戈,挽回澜,骤雨没寒江,铁马过冰河。冲云链穿入人群间隙,银蛇狂舞,其势一甩,将被再次缚上的谢逸卷入山河渊隙。
千峰崔嵬,川流合汇,骇鬼神。
谢逸早年偶然听闻,凌雪行踪诡秘,是朝廷安插在江湖中的暗哨;但他鲜与凌雪阁人打交道,更遑论与之动手,好好领教一番那双链刃的狠戾。
虽大唐武林奇门神兵千千万,但能如这对链刃般构造精妙、盈满巧思的,倒也落得稀奇,今日遇见,正好打个痛快!故适才[出链擒人]喋血一击,并未引他怖畏,反让他升起一种全身都为之战栗的兴奋。
招出凝云,真气贯体,于迅时内行气回血,调整战斗状态。他不动声色,右握刀,左持鞘,双腿分立,上肢微向前倾,重心下移的同时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四周,肌肉紧绷,如一张拉满的弓。
怒则无智,急则有失,当定风凝云,合神察敌也。
时间仿若凝固,识海内对面的一招一式都开始放缓。
[出链擒人]急于求成,一昧进攻便不免展露疏漏,疏漏集聚,叠成身法破绽,他已蓄势待发。仿佛响起“嘣”的一声,弓弦松开,谢逸长身凌空,若离弦之箭飞出。
双兵交接,铮然作响,利刃摩擦出转瞬即逝的火花。
登时,另一条链刃从左侧袭来,单刀不比双链,攻击范程更短,善近身为战,可若论中远程打击,依旧是“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何况单兵作战本就是少了一半攻势,谢逸扭转身姿避开要害,持鞘格挡,再借力踏上断垣,找准空档,蹬腿屈膝一跃,第二刀,蓄力劈下!
“锵——”真气震荡,于空中拨开一道波纹,以刀身为轴心,缓缓散开,延伸至远方,刀气所掠之处,飞沙走石。
刀鸣声息,谢逸巧借百叠青山为掩,开靖步,以迂回之策游击制敌。
遇上劲敌,亦不见[出链擒人]呼吸急促,他抽回链刃,脚踏崔嵬鬼步,轻若豹狸,无声无息。
他五感并用,全神捕捉着对手的方位,待锁定位置,一举甩出长兵,疾如闪电,冲谢逸横扫而去,片刻后,便听见一声割裂衣帛的细微声响,紧接收腕一转,链刃运行轨迹突变。
武器残影形成一道巨大的扇形,将日光阻隔在外,阖成一方领域,阴翳内不见一丝光亮。
幽冥窥月,不见天狼。
阴影当空罩下,漆黑如墨,将谢逸与几步之外的战场隔绝开,使其孤立无援。他的视线被黑暗遮蔽,而其余四感也在因伤衰退,他只能凭着感觉挥刀,抵挡一次又一次的攻击。
但那双链诡谲又多变,攻势密集,加之自身又失了视野,很难准确预判下一次链鞭又将从何而来。
时间一长,旧伤愈重,新添的伤口也越来越多,这些被击中的部位虽非要害,但在对方强劲内息的涤荡下,手脚有些脱力,逐渐力不从心。
不行,被动应敌绝非长久之计。
他蓦地转身,将真气灌注刀身,锋刃对外,刀出疾若迅电,斩破黑幕,猝然,天光乍现。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谢逸循着光亮冲向前去,不过瞬息,横刀便挥出了六七下,刀势迅猛,旋起厉风,生生将阴翳裂缝撕扯大开,阵域破损加剧,立时,刚烈的气劲争先从缺口涌出,顺着链刃便朝另一头扑去,如瀑雨下。
啸日秀水,虎跑翠岩,合璧知意,帝骖龙翔,[滚筒洗衣叽][五档电风扇]对着谢逸合攻而去。
因方才数刀,短时调动了体内的所有真气,现面临二人左右同时夹击,仓促之中,他再次横刀守御,但至此已是力竭,此举在多方位的进攻下,犹如困兽之斗。
骤雨连云遮重天,雷动不缓心化墙。
被困之力骤然松开,染血的身影于空中跌落。
盾舞盘旋惊破阵,盾压扬威吓敌魂;盾舞、盾压、盾立,三式连交,只为能多争取一分余地,留与谢逸缓和伤势。
燕无求怒目横扫,抓住其中那明晃晃的身影,施盾毅将其击飞,惊沙破阵,趁敌浮空之际,接下压震地挟制,再控另二人僵直。
纵使伤势不容乐观,谢逸却不敢多做丝毫耽搁,当即立刀撑地,支住身体,并尝试调息。
经脉阻塞,彻骨的疼痛,引得额上青筋暴起,他依旧强忍不适,半跪起身。抬头看去,此刻,燕无求立盾为墙,抵在他身前,以一人之力,招架众数围攻。
飞云绝岭越千山,亦是绝处亦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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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起激野尘,割据踏秦宫,长樯起,地毯现,尘身续金屏,傲霜刀意突变,气息翻涌,形成一面冰蓝透底的屏障,阻碍着汹汹剑气,它在暂为谢、燕二人构筑防御的同时,独把[南过]隔开,分其与同队人于左右两侧,其意不言自明。
挥刃,醉斩白蛇。
雷吞金乌,刀降麒麟,横断山河。
笔转流光,暮色四合,莲心吐月,不动晚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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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逸不顾状态,提刀运气,却只痛苦的呻吟了一声,失力跌倒。肉体凡胎怎堪比对面这群无知无觉的机器?
他大口喘息,勉强站着爬起,这回,刚迈半步,不想又松了劲,直挺挺地瘫倒在地,吓得同伴方寸大乱。
这时,他已无力动弹,此前与[南过]过招所中的余毒,已蔓延至全身,连意识都开始涣散,浑浑噩噩中隐约传来几声激烈的争执,他刚想出言调解,却被拖入无尽的混沌中。
柳沉舟从未如此庆幸——霸刀北傲决与刀宗孤锋决两心法同主力道。
发现谢逸陷入昏迷,她就地打坐强渡内息,真气流入,经转周天,片刻须臾,他便有了反应。
意识回笼,谢逸睁开了眼睛。
因内力相近,粗略的治疗变得事半功倍,其摇摇欲坠的伤势在真气的调节下,得到极大缓和,柳沉舟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松开双臂,见谢逸缠刀,准备待花间南风结束,继续投入战斗,她彻底怒了。
“滚,残血别留在这送战意!”
“听着,谢横云,给我把绷带打满再回来,少磨磨蹭蹭的,你是小姑娘吗?带着地上的月隐沙跑得越远越好,别回头——”
柳沉舟的口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其声清亮,若黄钟大吕,越过刀剑相接的喧嚣,盖过刀墙碎裂的轰鸣。
生如芥子,微尘三千,闹须弥。
纵游十方天地,不悟玄机;[出链擒人]二变,退守荒墟以南。
飘零孤锋,游风藏踪,隐月同尘。
敌众我寡,又失了大半真气,面对几人合围,柳沉舟节节败退。
刀剑相抗,真气激荡,震昆山玉碎。
剑锋陡转,宽刀未至,窄剑已然将其洞穿。利刃拔出,胸前一片腥红。
刀意变幻,缈若松烟竹雾,骤时,柳沉舟形体俱轻,她手持双刀,离别前,抬眸看向燕无求,做了个口型,便转身一路向西冲去。
雨恨云幽,碎江天,散流霞。
[五档电风扇]举剑一马当先,率众追击,[滚筒洗衣叽]身法轻灵,紧随其后,惟余[南过]慢半步,被留在了云城盾下。
~*~
朔风徽止,鸿渐云岳;振羽越浪,骋翼驾风。
【『汝寻吾所为何事?』
“起先天权藏曜,生龙门之变,而近来九星垂野,列宿乱行,距下次六合震荡怕也不远了,过去两界相交所流入的生魂,你可有处理完?殊世异物,不消难融,总卡在哪儿,不好受吧?”】
……
荒墟以北,姜隐驭羽归来。
【『何解?』
“天在地外,水在天外,天地有限,而太虚无穷。泽为水,浮天而载地也,水轮依风轮,风轮依虚空,聚风泽洞虚处,化之。曾闻东海有归墟……”】
怀中地图再次发烫,骤然,心绪激荡,这是变故陡升的信号。
她无暇惊惧,横绝破云于脚下留下一道伞影,面穿其身的同时,出碧海缥缈掌,阻其行动,三息内,骋风重回影位,加续[南过]僵直。
【『天行有常,你可是要为他挣出一条生路?』
“大道三千,人皆有道,各行其道世序方能安稳。吾行己道,从不涉他人。”
『善。』】
[南过]下意识后退,未料,对面如算计好般,在她下指太阴的同时,张伞作防,四下水汽聚拢收缩成一个光滑的球体,当混元性内力穿破水障触及伞面,刹那,狂澜乍起,积蓄的真气以水为介,回弹而来,直击其要害。
三千激流掀南冥,浪斥倾波归墟去。
[血怒]自玄衣铁甲逸散开,斩刀劈下,惊沙万里血光胧,尘起刀斩立决。怒血惊潮,云涌伤急,风驰绝尘。
【『时也,命也;愿汝此去顺遂,执念消解,得证大道,超脱时间。』】
岩花寂历,飘琼片,万华凋敝,空萧瑟;
凄凄荒墟,不复影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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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回顾:
柳沉舟这边一下少了两个(蓬莱离战打绷带;明教之前是摸鱼,现在他鱼都懒得摸,先溜为敬了),双花凌这边共四人,凌雪之前出了一变,花间被明教逼交了星楼,但她还没有南风。
关于这部分情节:
1.本章开头花间交了春泥,被刀宗缴械,再被刀宗、霸刀、苍云集火也只是把春泥盾打破了。其一,是花花师父本身能抗压些;其二,不要觉得为什么花间有春泥还要硬刚,初代双花凌基本一队四个人全程无缝春泥衔接(好像是这样,记忆比较久远了,没削前就是这么恐怖),对手没有选择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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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这章很大部分视角是围绕谢逸展开的,其中对他的战斗状态进行了一些描述,为什么到后面他出现了体力不支([肾虚],开玩笑)甚至昏迷的情况?因为他是这场吃鸡里唯一一个血肉之躯啊!能坚持到这个时候,某种程度上,他真的很厉害,外功猛男应该就是指的这种人把[深思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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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柳沉舟给谢逸传真气的时候,花间在南风,刀墙还没破,就算破了还有燕无求暂时帮忙顶着,所以才给谢逸留了逃跑的时间,为什么跑掉了,这归功于免控+月隐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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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柳为什么要故意把对面引走?
其一是苍云腿短跑不了,加上之前脱战打绷带的姜隐归期不定,继续拖下去甚至两个人都……所以,她选择了一个于全队最有利的办法,把希望留给了剩下的队友,这也是柳、燕争执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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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对面为什么只追柳,不留点人打苍云?
对于双花凌而言,花间南完一刀了,凌雪双变也一刀了(暂时脱战离场),剩下可用战力只有冰心和藏剑,那队蓬莱、明教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回来——谁都想贪多,但关键在于“你”是愿意当赌狗两败俱伤,还是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多吃一点,我觉得成年人应该都有个成熟的选择。霸刀和苍云,傻子都知道要去追谁,毕竟苍云是绝境里出了名的《从你的全世界路过(我都懒得碰你一下)》,而那个霸刀手上还有橙武,肯定先斩草除根;
以上推论建立在“双花凌”正常玩吃鸡的情况下,少一个人就退,希望小点接直接下一把的那种队肯定又是另一种思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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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蓬莱在这章末尾回战场,和苍云一起把花间打掉了,返回的路上闪回的是上上章提到的——他们队里几人出现在沧溟绝境的原因。
一直想掀摊子的她,忽然发现,这个烂摊子很可能是自己参与摆出来的。提出这一招的姜隐,当时肯定有她自己的思量,这条线里的东西之后还会继续浮出来。可以说是天意弄人,也可以看作因果相扣,她从进入沧溟绝境所选择的副本难度,很大程度上是她自己决定的。简而言之就是,她打开了沧溟岛副本的最高难度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