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尘哀婉地看着傅彩霞的眼睛,心疼道:“霞儿,这不是香泥山,你不在阵中。”
“不可能,不可能——”傅彩霞带着哭腔拼命摇头,晃晃悠悠地起身,“生门,生门,哥,我怎么看不出生门啊。”
“我怎么看不出生门啊!!!”她绝望嘶吼。
“霞儿!”他冲上去紧紧地将她揽在怀里,“这不是阵,我们已经离开香泥山了,霞儿……”
他忍者自己心中地难受,自己也呜咽着,一遍遍地安慰傅彩霞。
傅彩霞哭了半晌,满腔悲愤中带上怒意:“哥,我们回愉都,我要皇上的命!”
“好。”
陆砚尘流着泪,轻抚着她的背回道。
她捡起寒梅剑,一剑挑翻了那口大锅,烧焦的烂木头被挑出火花,溅得老高。
锅中的肉已经煮烂了,他们忍着恶心,取出行囊中的一件粗布衣,将那女儿稀烂的肉裹在其中,与另一半身子一同放进了竹筐里。
傅彩霞背上竹筐,取出几块碎银,扔在了那个老汉身上。陆砚尘背起那个断臂老汉,一道将他送到了医馆。
事后两人带着竹筐,上了风扬镇的一处荒山,将那女儿的尸体葬在了此处。
看着隆起的土堆,不知如今这世道,究竟该去埋怨谁呢?
……
做完一切,两人身心俱疲,眼看天色已晚,心中的事情压着他们,今日累得再也走不动了。便在这荒山中,寻了一处僻静处,靠着大树,浅浅歇了一晚。
自从葬了那女儿,两人都没再开口说话了。他们心意互通,静等着天明。
次日,两人提‘寒梅’‘守心’下山,不再去看这人间疾苦,出了风扬镇,镇碑高门旁的死人坑中多了一具熟悉的尸体。
是昨天那个廊桥下的女人,两人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头皮发麻。
这时,又有两个收尸人抬了新的尸体过来,傅彩霞怒急,将寒梅剑架在了其中一人的脖子上,另一人想上前帮忙,又看到陆砚尘晃了晃手中的剑,吓得赶忙往后躲。
傅彩霞用手指着那个熟悉的女人的尸体,问道:“这是谁收的尸?”
“我……我……”那收尸人不敢动弹,害怕的回道。
傅彩霞又问:“他们为什么会死?”
那收尸人哆嗦着回道:“他们身上有钱,还……还有吃的,大家看到了,上去抢,她死不松手,与大家拼命,就……就……就被打……打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听罢,傅彩霞绝望的苦笑。
收尸人吓得更加狠了,双腿都开始哆嗦。
傅彩霞又问:“那她的孩子在哪里?”
收尸人又哆嗦着回道:“被,被被,被吃了。”
“一,一个,孩子,可,可,可以,吃……吃,吃四天。这个孩子小,一,一天就吃完了。”
“哈哈哈哈哈哈”傅彩霞转手收了剑,笑得更加绝望,悲凉。
那收尸人见她收了剑,小心翼翼地往后挪,离开一尺,便迅速的拉了另一个人屁滚尿流地跑了。
“霞儿,霞儿。”陆砚尘过来抱她。
可他们一个是瘦骨嶙峋,即将饿死冻死的女人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儿,被抢走了所有的钱和食物,就这样被打死了。
傅彩霞流泪苦笑着问陆砚尘:“哥哥,若我们没有给她那些东西,是不是她还能再多活些日子,是不是我们害死了她?”
“不,不是。”陆砚尘抱着怀里软塌塌地人,将她越楼越紧。
片刻后,她推开了陆砚尘,对着陆砚尘露出了一个不为人知地笑,眼底看都是他看不懂地情绪,她缓缓开口道:“哥,我没事,我们回愉都。”
傅彩霞的脸本就白皙,如今面色更是苍白,好似,一只飘零的鬼。
陆砚尘张了张口,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便没在开口说话。
***
出了风扬镇,取了马儿,两人再次策马上路,这一次,与出了香泥山不同了。不是为了自己的雄心大志,当真是为了天下皆安呐。
两人都不言语,牢牢地抓着缰绳,马儿越跑越快。
“驾!”傅彩霞跑在前头,陆砚尘跟在后头。她的衣摆随风飘着,墨色的头发裹着长长的红发带,随着马儿驰骋带起的风缠绕飘荡着。
一路上,两人话很少,尽量不做歇息,一刻也不想停留。
半月,两人终于到了愉都。卖了马,打算入愉都城,刚到城门口,便见到城门上挂着一个女人。
两人眯着眼睛往上望去,待到看清了城墙上的人,傅彩霞猛地坐到了地上,双手不住地发抖。陆砚尘也顿时觉得喘不上气,胃里一股热气翻腾,难以忍受,慌忙地转身找了个墙角,大口大口地吐了。
那城墙上挂着的是顾汀兰!是傅彩霞的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