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慢腾腾开回威姆斯洛，路灯柔和的光晕如铺开的绸缎延伸至家门。

梅西打着哈欠走进客厅，看见沙发直接趴倒，困倦地把脸埋进抱枕堆里。

范戴克跟在后面关上大门，确认家里的窗户都关上后重新回到客厅，他站在沙发旁看了会，弯腰在梅西屁股上拍了两下，轻声问：“里奥，你睡着了吗？”

趴在沙发上的梅西不作声。

范戴克扶着他的肩将他轻轻翻过来，想抱他去楼上卧室睡，梅西闭着眼睛往旁边一滚，继续趴着不动。

范戴克笑了下，蹲下身十分有耐心地哄：“沙发睡得没有床上舒服，我抱你去床上睡吧。”

梅西趴着一动不动，继续装睡。

范戴克伸手在他头发上揉摸，想了想又说：“里奥，今天是2022年最后一天，马上就是新的一年了，新年第一天我们不要冷战好不好？”

梅西翘起小腿晃了晃，侧过脸趴在抱枕上挤出一块软肉，撑着眼皮看向蹲在旁边的范戴克。

“那我明天要吃炸肉卷和苹果派，”他舔了舔唇，想起昨天因为冷战没吃到的炸肉卷十分惋惜，“你明天做给我吃。”

范戴克歪着头面带微笑回答：“没问题，明天训练结束我们早点回家，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他凑近亲了亲梅西脸颊：“不生气了吧，我们和好行不行？”

梅西懒洋洋地哼哼：“你手机里保存的那些视频都删了吗？”

范戴克顿了一秒，笑着点头：“你要不要检查一下？”

梅西翻身坐起，手臂搂住范戴克脖子，放松地贴在他身上：“不许再偷看那种东西，我真的好尴尬，每天晚上看我本人还不够吗？要是再让我发现，我就……”

他顿了下，一时想不起威胁范戴克的狠话，便说：“我就比这一次更生气！”

范戴克双手圈住他的腰，不敢不答应：“你别生气，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

三天的冷战以一个轻柔的吻画上句号，头顶灯光缱绻，浮动于空气中的旖旎越来越浓，范戴克双手搭在梅西腰间缓缓摩挲，正想抱起他回到卧室继续下一步，远处突然传来烟花连续不断绽放的砰砰声。

梅西转头望向窗边，夜幕被厚重的窗帘挡在室外，什么也看不清。

他突发感叹：“维吉尔，又是新的一年。”

范戴克应和：“这是我们共同度过的第二个新年。”

梅西推开想继续亲吻的范戴克，兴致勃勃地说：“维吉尔，我们出去跨年吧！去年我们在其他城市参加比赛，我还没有享受过利物浦的跨年夜！”

他因临时起意而变得兴奋，残存的一点困意顷刻消散，伸出手让范戴克拽自己起来，叽叽咕咕地问：“维吉尔，在利物浦哪里跨年最好？你往年是怎样度过的呢？”

范戴克无奈地摸着腮帮，他的小兄弟在悄悄抗议，这让他更想留在家里和梅西共度二人世界。

他不死心地问：“里奥，你真的想出去跨年？”

梅西睁大眼睛点头：“快点嘛，还有两个小时就是2023年了。”

范戴克叹气，开始脱衣服：“快不了，有件事我们先解决一下。”

时间过去半个钟头，梅西和范戴克再次坐上汽车，准备前往阿尔伯特码头。

车子刚从院子里冒头，迎面驶来一辆银灰色宾利，看见他们突然摁响喇叭。

那辆车在靠近时缓缓停下，车窗里伸出一颗熟悉的光头。

“里奥，这么晚了，你们要去哪？”

瓜迪奥拉小臂撑在车窗上，皱着眉看向梅西和范戴克。

梅西开心地摇着手朝他打招呼：“晚上好佩普，我和维吉尔要去阿尔伯特码头跨年！”

瓜迪奥拉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操心地说：“注意安全，今天晚上那里人很多，你们明天应该是正常训练吧？早点回来好好休息。”

梅西笑眯眯地点头：“好的，我知道了。佩普，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瓜迪奥拉脸色变得柔和。

两辆汽车将要交错而过，瓜迪奥拉突然想起一件事，大声对梅西说：“里奥，我从西班牙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那个牌子的火腿，明天晚上有时间吗？来我家吃晚饭吧。”

车子已经行驶出很远，梅西的声音乘着夜风飘过来：“好啊！”

冬日夜里的清冷被迎接新年的热闹氛围驱逐，汽车从家家户户传出的欢笑声中穿行，穿过住宅区，穿过商铺，穿过依然茂盛的常春藤，平稳地向目的地行驶。

范戴克双手握在方向盘上，时不时用余光瞄一眼坐在副驾驶玩手机的梅西。

他开玩笑似的提醒道：“有人半个多小时前对我说想吃炸肉卷和苹果派，然后又答应去别人家共进晚餐，想起来了吗里奥？”

梅西从手机上收回目光，笑吟吟看着范戴克：“炸肉卷和苹果派只是我想结束冷战的理由，我想跟你和好你看不出来吗？”

范戴克抿紧嘴唇不发一言，嘴角的弧度却始终收不住。

阿尔伯特码头，利物浦官方跨年活动通常在这里举行，现场音乐和灯光秀交织融合，霸道地侵略着每个参与者的视觉和听觉。

城市官方今年特意请来英格兰最著名的DJ俱乐部，这让那些更热衷于在酒吧和夜店狂欢的年轻人也参与到派对中来。

梅西和范戴克到达的时候，还剩十几分钟即将跨年，他们踩着迷离的灯光混进人群，即使十指相扣也不会有人发现。

默西河上吹来的冷风带不走人群里一丝温度，鼎沸喧天的音乐让空气更炽热。

梅西戴着帽子跳了一会，额头就沁出一层薄汗，他随手将帽檐转到脑后，扶着范戴克的腰对他笑。

现场声音太吵，范戴克看见他嘴唇张合，俯身倾耳去听。

梅西在他侧脸上飞快亲了一下：“我什么都没说，故意骗你低头的，笨蛋。”

范戴克垂眸看着他，眼底的情绪在不断变换闪烁的灯光中揉成一团深情。

梅西弯着眼睛笑，把脑袋埋进范戴克胸口，抱着他的腰跟随音乐节奏轻轻摇晃。

实际上，他刚才对范戴克说了一句“那个摄像头其实早就被我发现了”。

一切都是他故意引诱，他羞于主动，便让别人主动。

三年前的金球奖颁奖典礼上，当他最大的对手在人群中时时向他投来隐秘目光，他隐约猜到，这个人喜欢他。

那一年他斩获了很多个人荣誉，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拼尽全力却错失冠军的痛苦像噩梦深处最漆黑的阴影笼罩着他。

用沉溺酒色的行为来排解压力不是他认可的方式，而那是他人生中唯一一次这样做。

那个夜晚很多细节他都忘了，却记得对方身上有着跟自己相似的香水味，记得自己做到一半时突然大哭把对方吓坏的表情。

他一直哭，哭到睡着失去记忆，因此不记得那个一直在耐心哄他的荷兰人最后挺着难受的身体如何纾解。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他还有些犹豫，如果对方向他告白的话要不要答应，结果一睁眼发现身边人去床空。

丢脸死了，原来是他自作多情，也许人家根本不喜欢他，床上那么温柔耐心只是因为那个人本身就很好。

直到很久以后他离开巴萨，到新俱乐部的第一天被安排体检，见到那个荷兰人数次用蹩脚借口从他门口走过，假装不经意探进偷看的眼神，他确定他喜欢他。

既然他会偷窥、跟踪、偷拍，那他趁机挑逗又有什么错呢？

不过还是不要告诉维吉尔这些事了。

梅西抱着范戴克的腰笑得十分甜，一只手伸进对方衣服里轻轻抚摸，感觉到男朋友身体的变化后抽出手，仰起脸睁大眼睛看着对方：“还有一分钟就是新年，维吉尔你有什么愿望想实现吗？”

电子大屏幕上最后一分钟倒计时已经开始，很多人停下舞步，跟着变动的数字一起大喊：“39，38，37……21，20，19……”

范戴克也飞快亲了一下梅西脸颊，说出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想在大庭广众下吻你。”

梅西抿唇笑出两个酒窝，眨着眼睛替他想办法：“可以在夺冠的时候接吻，那样球迷也不会认为有什么。”

“10，9，8……”所有人一起大喊。

“我不允许。”旁边突然响起一道格格不入的声音。

两人同时扭头，他们的主教练尤尔根·克洛普不知何时站在他们身旁，板着脸严肃地说：“安菲尔德是你们秀恩爱的背景板吗？哪支球队一夺冠就有队友接吻的，我不允许。”

克洛普陪家人一起来跨年，在人群里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时原本不想理会，没想到下一幕便见到梅西亲了范戴克一下，吓得他立即靠近他们，随时准备阻止更出格的行为。

他还想说，倒计时来到最后一秒，人群中爆发的“happy new year”响彻天际，遮过他要说出口的话，阿尔伯特码头上空骤然升起漫天烟花，盛大绚烂。

范戴克牵着梅西的手望向天边，闭上眼睛虔诚许愿：以后每一年，维吉尔·范戴克都要和里奥·梅西一起度过，永远不变。

旧的一年落幕，新的一年如约而来。

范戴克把梅西搂在怀里，在教练的严肃注目下用嘴唇轻轻碰他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