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力笑着举起双手，“好，别激动。”
西斯里将身体向前倾。“你被骑士团发现了，可是你却直接回到了暮拉岛没有被抓走审问？就凭你自己，不可能躲得过骑士团的追捕，你是怎么逃脱的？”
“我......”
因为太困，她的眼皮很沉，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瞧我们忘记了什么，已经是人类睡觉的时间了。”菲力突然说。
“你觉得她真看到了什么？以人类的视力，和那些......数码产品？”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西斯里说，“依我看，陛下可以放心了。”
“陛下有什么可放心的？”西斯里的目光阴冷起来，“你今天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我说了，殿下有些事需要了解。”菲力将一只手搭在椅背上，毫不回避地与他对视，“这个人类一问三不知，别再浪费时间了。”
他又瞟了眼桌面上的本子，对西斯里说“我想你已经可以交差了。”
“......”
西斯里的确已经问到了女王最关心的问题之一，但谁会嫌问得更多呢？
菲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太阳就快要升起来了。”
“还有几个小时。”
“现在是夏令时，而且，这里可是东边。”
听两个吸血鬼一唱一和，瞳恩的脑袋昏昏沉沉的，撑着下巴的手忽然一软，直接“咚！”的一声趴在了桌上。
菲力夸张地感叹了一声，“你是不是对她太狠了？”
西斯里皱眉，“事关反动派，我只是例行公事。”
“哦？”菲力没什么感情地说，“迷惑术如果不控制使用，可是会死人的，”
“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短时间里，陛下应该不想再看到一个人类的死跟我们挂钩吧？何况，还是追踪那件事的记者？”
“......”
“那个女学生呢？”菲力又问道，“殿下对她也很感兴趣......可以交给我们吗？”
“伊莲娜·尼斯？”西斯里嗤笑了一声，“抱歉，我们不打算让她走了。”
“什么意思？”
西斯里将黑色小本子盖上，“她会在那个房间里迎接东边的第一缕阳光。”
瞳恩额头贴着冰冷的桌面，还没来得及细想这句话的含义，就被人从身后架了起来。
从白晃晃的灯光下，走进黑洞洞的走廊，瞳恩感觉自己要失明了。
不远处传来丹泽尔的声音，听起来不太真实，“瞳恩！你还好吗？”
她闭上眼睛适应黑暗，再次睁开眼。
远处的长椅上，丹泽尔靠墙坐着，他的一左一右站着两个黑衣人。
他想站起来，却被黑衣人压住。
瞳恩愣愣地看着他，很快，想到另一个房间的女孩——Z。
她转过头，西斯里紧跟在她身后。
“Z呢？你们把她放了，她只是个线人，只是想赚钱，没什么别的坏心思。”
西斯里冷笑了一声，而菲力将她向前推了一把，“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我要去找她！”
瞳恩在黑衣人强壮的臂弯中挣扎着，“她会被那个变态吸血鬼搞死的！”
“瞳恩，冷静点。”丹泽尔伸手用力抓住她的手腕，“有什么出去再说。”
他们被强制带出了大使馆，沉重的门在他们身后关闭。
天蒙蒙亮，沿着湿润的草地望过去，遥远的海面上飘着浓浓的雾。
一辆黑车朝他们开过来，丹泽尔看着身边的瞳恩，她面色潮红，两眼放光，头发和T恤都被汗液浸湿了，看起来像出逃被抓住的精神病犯人。
他不能理解，她为什么会被一个案子搞成这样？他永远也不会让自己落到这种境地。
被押上车，瞳恩扭头透过车窗盯着后头问，“现在几点了？”
丹泽尔低头找手机，摁亮屏幕，“四点二十。”
车里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手机提示音，丹泽尔和瞳恩里的手机都响个不停。
她打开手机，发现无数条未接来电和信息，来自小芝、卡特、凯瑟琳......
她和丹泽尔对视一眼，确认对方心里有同一个猜想——那幢建筑附近没有信号。
她低下头，没点开任何信息，而是打开手机地图，找到了他们所在的位置，点击标记。
她把车窗打开，窗外潮湿微凉的风吹进来，呼吸着带着咸腥味的空气。
在那间房间里的时，她感觉整个人大脑缺氧、思维变慢，又困又晕。
现在她清醒多了，也冷静多了。
有几缕头发湿哒哒地贴在她的脸颊上，丹泽尔忍住伸手拨开的冲动，看着她的侧脸说，“这样很容易着凉。”
瞳恩的目光闪了闪，没有关窗，胡乱摸了摸脸侧，将碎发别到脑后。
开车和副驾驶的黑衣人全程没跟他们说一句话，他们被原路送回黑页大厦。
瞳恩一下车，就往大厦走。
“你去哪儿？”丹泽尔问。
“回去拿车钥匙。”
“别开车了，我送你。”
瞳恩没有回答，转身小跑着上阶梯，丹泽尔连忙跟上，“你不会想回那个地方吧？”
安静的大堂里两个人的脚步声一前一后，十分清晰。
“瞳恩！”丹泽尔抓住她的手肘，“你没那么疯吧？”
瞳恩抬头，面无表情地看电梯层数。
“那个线人怎么处理是他们吸血鬼的事，他被抓到与你无关，你已经被他们盯上了，不要再掺和进去。”
她瞥了他一眼，“我早就掺和进来了，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分别了。”
电梯门开了，她换了口气对他说，“这是我自己的事，你别管我了。”
说完，她踏进电梯，按了几下关门键，用眼神示意他别跟进来。
回到编辑室，她发现自己的工位被翻得一片狼藉，上锁的柜子全部被撬开，里面的东西七零八碎地散落在地上。
她顾不上这些了，在桌上翻出车钥匙，搜罗了些东西放进包里，转身的时候突然踩到了什么东西，一低头，是那个空相框。
她看了一眼，移开脚步，迅速走出了编辑室。
她快步穿过灯光昏暗的大堂，咖啡店吧台内的器材反射着冰冷的光，她完全没注意到黑暗中站着一个人。
手臂突然被一只手猛地抓住，“你要去的话就带上我。”
瞳恩被吓得心一颤，“你吓死我了！”
她叹了口气“你别去了，要是被抓了对你没好处，而且你也帮不上什么忙。”
丹泽尔低下头，露出蓬松的头顶，“你每次都这么说。”
瞳恩想甩掉他的手，却被他紧紧攥住。
天马上就要亮了，她急得要死。
“别浪费我时间行不行？”
“让我去就放开你！”
“随你！”
他的手一松，瞳恩用力一甩开，太用力了，她差点脱臼，顾不了那么多，飞快地跑出大堂。
.
瞳恩打开地图，将刚刚标记的地点设为目的地，踩下油门。
副驾驶传来卡扣摁下的声音，丹泽尔忍不住瞟她，“好久没坐你的车了。”
瞳恩盯着前方的绿灯，把油门踩深了一些。
沉默的气氛一直延续到海边，被瞳恩的手机铃打破。
谁会在这个时间打电话？
她一边注意着前面的路，一边向下瞟，丹泽尔把手机架向上调了一些，“我帮你接？”
“接吧。”
他按下接听，调至免提。
电话对面传来凯瑟琳精力极充沛的声音——“瞳恩！你怎么了？听说你被事务局的人抓了？？”
“凯瑟琳？”瞳恩惊讶。
她怎么知道的？
“......是因为萨切斯特那件事？都怪我，我就不该带你去那个鬼地方。”
“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要查。”
“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都不在服务区，吓死了，真怕你被灭口！”
“灭口......不至于。”
“你被放出来了吧，回家了吗？”
“嗯......回家了，你去睡吧，我挂了啊。”
“好，那你自己小心。”
挂断电话，瞳恩说，“帮我看下导航。”
“好。”丹泽尔划了下屏幕，“没错，继续往前开。”
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他才意识到自己还不知道任何关于这个解救计划的内容。
他们要去救谁？要怎么救？被抓了有没有planb？
什么也没想就跟了过来......就像以前一样。
他问，“万一那些吸血鬼还在怎么办？”
瞳恩看着前方蜿蜒的山路，“我猜他们审完我马上就走了。”
“你猜？？”
“嗯，毕竟吸血鬼都很贪生怕死。”
大使馆建在暮拉岛的最东边。
天一亮，第一缕阳光就会照进那栋建筑。
回想两个吸血鬼的对话，那个叫菲力的，确实表达了想马上就走的意思。
如果赌错了，就随机应变。反正，不能坐以待毙。
“我们要怎么救他？”
“‘她’，”瞳恩纠正道，“那间房和应该也在第一层，门，我们闯不进去，看能不能从窗户把她救出来。”
好草率的计划。
丹泽尔硬着头皮点头，“就这样吧。”
大使馆的尖顶在不远处冒了出来，瞳恩放慢了速度，慢慢开上坡。
丹泽尔紧张地看着窗外，如果吸血鬼还没有离开，他们就要被抓个正着了。
还好，坡上无人。
两个人都松了口气。
瞳恩用手机里的指南针app找东边的方向，绕过大使馆的大门，侧墙边种着一排高大的树，枝叶繁茂，树枝伸到了二层落满枯叶的露台里。
她看到拐角处有一个方方正正的口，“应该就在前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