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穆清他们三人今天上午有早八，即便再晚睡也要悲催地起来执行上课这项普通人的任务。
也许是预感到了什么事情，昨晚晚睡的穆清早上意外地在陆离的闹钟响之前就已经睁了眼。
这可真是稀奇，穆清自己都有些意外。
早起第一件事拿起手机，解锁完，点进消息框。
他把贺知一发过来的那几行字反复读了好几遍确认那是中文，接着脑中响起一声雷轰。
顾不上冷了，穆清掀了被子就开始套衣服，胡乱抓了件厚实的外套到阳台给罪魁祸首打电话。
也许是做了事心虚，那头很快就被接起来了，即便现在才早上六点半。
贺知一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把手机贴近耳朵——
“贺知一，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穆清的声音混着清晨冻到骨子里呼呼的冷风，让贺知一就算没见到穆清的表情也忍不住原地打了个寒颤。
“那什么，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冷静点听我解释啊。”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这时候的嚣张气焰灭了下去，开始从头交代事情的起因。
昨天晚上，Y市市中心商业街。贺知一本是做任务路过那里，正好碰上饭点，他摸了摸一天没吃东西的肚子，打算过了马路去商场里随便找家店吃饭。
因为那片商业街的地形优势，坐落在人流量最大的市中心，每次绿灯亮起，那个十字路口光是过马路的人就络绎不绝，一批接着一批。
“当时我没赶上上一个绿灯，红绿灯正在变黄的时候，还有个老太太腿脚不方便还没走到，我跟你说真不怪我，那些车主着急的想是要赶着去下辈子投胎，灯还没亮车轮都转起来了。”
“那玩意还刚好是个大货车，估计根本就没好好开车在那看手机呢，那老太太个又矮，又刚好在他视野盲区，马上都要从她身上碾过去了，你说我能见死不救吗？”
听到这里，穆清已经知道了个大概，他背对着西北风，把额头前飞扬的头发摁住，“所以你用异能了。”
“那我有什么办法。”贺知一很无奈，“当时脑子一热我就冲出去了……”
“其他人看见没反应？”穆清问。
“怎么可能，那嘴张的都能把我吞了。”贺知一说，“那个老太太自己也没想到，我把她救了，她盯着我看了好久，还以为见鬼了。”
贺知一一想起当时所有人都用一种“你是怎么过来”的眼神望着他，感觉和裸奔没什么区别。
“所以，现在怎么办，有什么牛逼的人异能可以让当时在场的人记忆全都消除吗？”
“你以为异能者联盟是许愿池里的王八吗，什么东西都有？”穆清没好气怼他，用手撑了下眼角，“我知道了，你最近先回联盟待着，我来想办法。”
毕竟是自己引起的，贺知一想看看有什么他能帮的上的，“我需要做点什么？”
穆清沉吟片刻：“你不到处乱晃悠已经是在帮我了，谢谢。”
贺知一：“……哦。”
小小年纪，说话真伤人。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和贺知一交代完注意事项，穆清挂了电话，在风里原地站着进行头脑风暴。
市中心商业街，救老太太，庞大且不明多少的人数，不知道有多少个监控摄像头记录下这一幕。
…………
草！！！
人怎么能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老天，我不会再喊你爷了。
因为你真的把我当孙子。
穆清身心俱疲地叹了一口气，把阳台门关上，蹑手蹑脚地爬上陆离的床，把还在睡觉的人叫醒。
“陆离，别睡了，天塌了。”
陆离一睁眼，看到的是脸色哀怨到极点的穆清，双眼透露着浓浓的绝望。
他的第一反应是：“早八迟到了？”
“真要是早八迟到我还能好受点。”穆清垮着一张脸，看陆离打了一个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于是他从头到尾详细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他。
几分钟后。
陆离：“……”
穆清：“醒了没？”
陆离：“醒了。”
穆清：“天塌了没？”
陆离：“塌了。”
“趁云澜还没醒，咱两赶紧回联盟一趟，这么早老关不一定醒……”穆清正和陆离密谋着，一转头看见近在迟尺的云澜，差点心脏骤停。
“我草，你特么……”穆清捂着胸口，心脏还在砰砰直跳，“你站这不说话干什么？”
“你们背着我计划什么呢，我听到了，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云澜叫起来，“难不成你俩谈了？你告诉我？！”
穆清：“我谈你……”
“我去，你还想谈我？”云澜往后猛退两步，双手把自己抱的死死的，一副你别过来的样子，“你要脚踏两条船？”
演戏一秒，他又翻脸如翻书地凑上前，亲昵地抱着穆清的胳膊蹭了蹭，“哎呀，其实我也能接受啦，谁让你长一张这样的脸呢？”
“不过，我要当正室。”
穆清头疼。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陆离听完云澜的话，点点头，“行，我当外室。”
万万没想到陆离会配合云澜继续演下去的穆清：“？”
疯了。
大家都疯了。
疯点好啊，挺好。
现在都挺开心是吧，穆清持着一脸标准化微笑再次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云澜。
云澜的表情先是一僵，接着嘴边的弧度肉眼可见地以一种跳楼的速度下坠。
穆清：“你怎么不笑了？”
云澜麻木道：“我天性就不爱笑。”
“啊啊啊啊啊——那现在怎么办啊？”他慌了神，“那不是有很多人看到了？难不成把他们都杀了？”
杀不杀他们暂且放到一边。
穆清现在是挺想动手的。
陆离服了，“你是嫌这事闹的还不够大吗？”
“行了，不管怎么样，先去找老关说明情况。”穆清说，“我和陆离去，云澜你去帮我们答到。”
“为什么？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这个联盟创始人之一难道不应该在现场吗，你们居然现在还关心今天的早八？”云澜说的义正严辞，还故作深沉地摇了摇头，“分不清孰轻孰重啊，年轻人。”
陆离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好，那以后考试的重点就没人帮你画了。”
云澜瞪大眼：“？”
穆清：“以后就不给你带饭了。”
云澜：“？？”
陆离速战速决：“以后你自己定闹钟起来，我们不叫你了。”
云澜：“？？？”
不是，你们不至于吧。
就想偷个小懒而已，怎么把家都给掀了。
“好好好，你们赢了。”云澜投降，他撅着嘴控诉他们，“两个无情无义的人。”
陆离开始联系关鹤之，打了一通电话发现没人接。
“估计还没睡醒，手机静音了。”
“稍等，我解除他的静音。”陆离拿出笔记本电脑，用一根线连接手机插在了电脑接口处，开始噼里啪啦地敲一些他们看不懂的代码。
趁着这功夫，穆清打算直接让贺知一来找他，等会直接把他抓回联盟里。
“知道了知道了，别催了，司机都开始狂飙了。”贺知一说。
“少说话，减少被认出来的概率。”
穆清裹着外套在Z大的一颗百年梧桐树下等他，不断搓着冰凉的手哈气。
校门口的方向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身影，穆清眯起眼睛，仔细分辨着那身形。
有点像贺知一，好像又不太像。
走的近了，穆清才终于看清他的脸——
是纪时予。
……
真是不想谁谁来。
“早。”
人家都主动和自己打招呼了，穆清也不好当没看见，于是他硬着头皮回了一句，“早。”
“好像今天我们还是同一节早八。”纪时予戴着卫衣帽子，衣服宽松，前面的帽沿容易遮眼睛，他伸手把帽子拿下来，问：“还有一个小时，起这么早，去买早饭？”
“……不是。”穆清不知道找个什么借口，只能如实道，“我等人。”
“等谁？”
穆清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正要出声，听见不远处传来贺知一的声音，在叫他。
贺知一跑的气喘吁吁：“穆清——我，我来了——”
又是他。
纪时予的眉毛微微皱起，连自己都没意识到内心有多么不爽。
这人怎么总是和穆清在一起。
穆清朝贺知一那里看了一眼，对纪时予礼貌地笑笑。
“我告诉你……那个司机，问我，是不是欠别人钱了，开这么快。”贺知一缓了几口气，“哎呦我去，这辈子没跑这么快过，咱们什么时候走？”
“现在就走。”
贺知一没多停留，和纪时予擦肩而过。
他是看到了，但两人也不是什么很熟的关系，没有打招呼的必要。
再说，他也算半个老师，不能把自己放的太低。
“穆清。”纪时予在身后叫住他，幽幽地问，“你不上早八了？”
“哈？早八？那种课不是找人答个到就行吗？”贺知一回想起自己的大学生活，说。
纪时予没理他，紧紧盯着穆清，“你可能不太了解，这个老师比其他的老师严，找人答到……不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