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何则告别穆清随便到食堂给陆离和云澜带了点吃的，他下午在家吃过了，不饿。回到宿舍后，独自爬上床拉上床帘在那一方小空间里待着。

陆离云澜自己吃自己的，手上都有各自的事，只要没发生什么看上去就令他们心情不好的事，其他两人一般不会打扰。

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不易泄露给其他人，也无需多问，心里清楚即可。

穆清坐在床上，一条腿屈起来，右手手肘搭在上面，左手拿着手机，正在漫无目的地刷着异能者的群聊。

看了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准备今天早点睡，顶部的消息框弹出来一条信息。

【嗬，十一：晚上好～】

穆清心里啧一声，戳进他的头像给备注改了，顺手开了个免打扰。

过了两分钟，他接着发。

【贺知一：怎么不理我，你把我免打扰了？】

对。穆清在心里回复，单手敲键盘。

【求暴富教程：有这个自知之明就好。】

【求暴富教程：没请你去黑名单里待着就已经很不错了，别在这跟个疯兔子一样蹦哒。】

【贺知一：说话真伤人。】

穆清揉了揉耳朵，拉开床帘跟其他两人吐槽：“我又遇到那个神经病了。”

云澜从烤肉鸡排双拼拌饭中抬起头：“贺知一？”

陆离倒是没多大惊讶，慢悠悠地喝着自己碗里的粥，“之前死找找不到，现在像个花孔雀一样到处开屏。”

穆清很头疼：“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异能……”

“这样，你直接打电话给他，问他到底想干什么。”云澜吃完碗里最后一粒米，又顺走了一勺陆离的粥，放下筷子，“我们就在这边听着，陆离想想办法。”

陆离瞪大眼，食指指着自己：“我？又我？”

“你厉害啊。”云澜不假思索道，“我们三个里面你脑子转的最快。”

陆离：“……”

“行。”他收拾桌上的外卖盒，打包收拾好进垃圾袋，弯腰放到一边，“给你做牛做马。”

手机放在桌上，按下语音通话的按键。短暂的三声呼叫音之后，电话被接起。

“歪？”贺知一略带痞气的声音响起，“前辈大驾光临，何事启禀？”

宿舍内的三人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嫌弃。

穆清清了清嗓子，语气严肃：“正经点，谈正事。”

“呦，这么正式？”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我从床上坐起来了，够不够正式？”

“……”穆清问道，“你加入联盟的条件到底是什么？”

“我——”

“闭嘴。”穆清磨牙，一字一句道，“说、正、经、的。”

一分多钟的寂静。

云澜疯狂给陆离使眼色——“他这是什么意思？”

陆离往右歪了下头，一副“我又没有读心术我怎么知道”的表情。

穆清开始后悔为什要听云澜的话给贺知一打电话，本来他们还站在天平的两端，谁在高位谁在低位还未定，现在这个话一问出口，他们直接处于被动了。

“挂不挂？”穆清手指在红色的挂断键上悬着，用嘴型无声地问他们。

陆离作势要拍桌子，而手掌只是在桌面上一划而过，一点声响都没发出来。

“挂！”

他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我们还能怕他？”

陆离都表态了，云澜也点头，打哑语道：“挂吧挂吧。”

穆清点头，指尖还有几厘米就要碰到屏幕——

“后天上午十一点，我在你们宿楼下等你，我们见面说。”

“嘟”的一声，对方挂断。

穆清怔了怔，悬在空中的手落下来，重新解锁进入微信。

通话时间为一分二十三秒。

云澜终于能恢复正常说话：“他到底什么意思？打什么哑谜？”

“后天……”陆离想起什么，“后天月初，联盟每月一次的集体会议。”

“靠，不安好心。他不会要趁机潜伏进联盟盗取什么机密文件吧？”

“不像。”

穆清觉得贺知一看上去虽然那样，但不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相反，他感觉这次贺知一的声音里没有以前那般什么都不当回事的态度，给他一种……

贺知一真的要加入的错觉。

……

贺知一家里。

许久没有触碰，手机页面逐渐变暗、黑屏。他低头望着黑屏反射出来的自己的脸，向上牵拉下嘴角。

我认真了哦，几位。

-

临睡前，穆清打算用何则的账号给纪时予发消息。

【求暴富教程：学长，还在生日聚会上吗，别睡太晚，早点休息～】

？

靠，忘记切号了。

穆清着急忙慌地想撤回，无奈已经太晚了。

【J：嗯，在酒吧玩游戏还要去唱歌，等会儿我找个借口就开溜了。】

瞧，果然不能和任务对象太熟悉吧，报应来了。

消息都已经发出去且被看到了，穆清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接话茬。

【求暴富教程：你也喝酒了吗？】

【J：被灌的。】

【求暴富教程：喝了几杯啊，你酒量怎么样？】

纪时予直接给他发了条两秒的语音。

穆清点开，喝了酒的原因，纪时予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哑，背景声吵吵闹闹，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再来一打。

——“已经醉了。”

穆清有点绝望。

他就不该多问这一嘴。

现在好了，这下咋搞。

【求暴富教程：宋谦呢，没和你一起吗？】

一个四秒的视频发了过来。

卡座上躺着个人，酒吧里紫光闪烁，那人缩在黑暗的阴影里，又挡着脸，看不清样貌。但从他身上的衣服判断，这个人应该就是宋谦，躺在卡座上睡的不省人事。

哇塞。

首先，这个听起来就是个借口的借口居然还是真的。

其次……

两个不能喝酒的人去参加什么聚会，

穆清忽然不知道现在该感叹纪时予有人情味，还是该觉得他傻。

【求暴富教程：那你找朋友去接你了吗？】

【J：嗯，在找了。】

【J：不过他好像没有要来接我的意思。】

穆清眉心一跳。

这话的意思……是他想的那样？

纪时予找的是他？

他不确定地打字：【你那朋友怎么这样啊。】

又一条语音。

“是啊……”纪时予声音懒散随意，明明背景音很大，但他的声音却格外突出，在耳机里回荡晕开，穆清好像闻到了果味气泡酒的味道，“你怎么这样啊。”

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

“你说谁？”

“你。”

这回穆清是真真切切地听清楚了。

“你不能是我的朋友么？”纪时予问。

穆清大脑飞速运转，放下手机又确认了现在的时间，晚上八点半。

“是啊。”

总有把话题越扯越远的能力。

纪时予笑着叹口气，仰头又喝了一口酒，音色清亮了些，“要我说的更明白一点么？”

“我想让你来接我。”

晚上醉酒，接人。

又一个好机会。

穆清抓紧时间退出电话，找和何则的对话框。

【求暴富教程：你现在有空没，纪时予他喝】

“你一个人。”纪时予忽然说。

穆清打字的手一顿。

在他旁边安监控了？

“可以么？”

穆清还在挣扎：“我一个人管不了你们两个。”

“你只要管我一个。”纪时予抢在他前面打断，自顾自地说，“宋谦有其他人接。”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好，位置发给我，我现在来接你。”

【J向你发送实时位置共享】

穆清翻身下床，到衣柜里随便拿了件外套。

听见动静，云澜从床帘里探出头：“这么晚了你上哪去？”

去接喝醉酒的任务对象。

“出去随便逛逛。”穆清听见自己说。

云澜打了个哈欠：“好吧，搞不懂你，这么晚还这么冷到外面瞎逛，在床上好好地躺着不好吗？”

陆离：“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在床上长蘑菇。”

穆清顺手把他们晚上的垃圾袋带出去扔了，然后跟着导航拐了两个路口，找到了那家酒吧。

找服务员问了包厢位置，穆清在门口站了片刻，抬手推门而入。

“打扰了。”

包厢里的人纷纷转头看向门口，还没看清来人的脸，只见那人眼神在包厢里扫了一圈，径直走向半瘫在卡座上的纪时予。

“诶你别去，他会跟你动手……”

看见自己要等的人来了，纪时予配合地抬手，穆清把他拽起来，手搭在自己的肩上。

其他人还没说完的话没了后半句。

我草？这是什么情况？

刚刚不是还不让人碰坚持要自己回去吗，怎么现在跟变了个人似的。

其中一个女生率先反应过来，她就喝了几口，在一群即将要醉不醉的人里还算清醒。她觉得刚刚进来的那个人好像有点眼熟，在哪见过来着……

穆清架着纪时予走到门口，转头冲包厢里的人点了下头：“麻烦了，这个人我带走了。”

纪时予的身体往旁边一歪，不小心碰到了灯源开关，本来昏暗的房间里啪的一声就亮起来。

女生看清了他的脸。

“不好意思啊。”穆清迅速把灯重新关上，带着纪时予走了。

女生怔怔地盯着门口，电光火石间，脑袋里闪过一个场景。

军训，舞蹈，下台。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