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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内,音乐声开到最大,余白从柜子拿出一把匕首,泡进了浴缸里。林渡在楼下准备早餐,余白真的不想吃任何东西了。
死了,就不用装正常了。
林渡上楼叫他起床,一进房间就透过玻璃看见余白穿着衣服躺在浴缸里。他快步推开浴室门,再怎么快也晚了两步……
门打开的瞬间,红色喷涌而出。
余白口鼻涌呛出鲜血,脖颈上也带着血,眼珠转向林渡,温柔缱绻,带着不舍也有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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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点分不清了……”
“是余白,还是迟霁……”
“我死了,会有人在意吗?”
“阿序……”
这些声音在裴时序耳边盘旋,一时间他竟也有些分不清……
所有动作出于本能,他用毛巾按在刀口,想要止血,祈祷着有人能来救救他,拨打急救电话,一遍遍恳求,“救救他,救救他……”
“不要,迟霁,不要这样……你说句话啊,迟霁……这是假的,你告诉我这是假的!你不要说那些话,求你了……”裴时序捧着他的脸,颤动的双手擦拭着溢出的血浆,眼中的泪滑至下巴被染成红色,一滴接着一滴,在白色瓷砖砸出血色水花。
割喉而死的人,喉咙被血液灌满,大多是溺死在血泊之中,他说不出话,只能在弥留之际,最后看一眼爱人,手脱力而下。
“迟霁!”裴时序瞬间错乱,失去爱人的恐惧让他顾不得真假,刚要抱起他就要往外跑。
一双温热的手搭在了他的肩颈上,一句简单的话,抚平了他所有恐慌。
“阿序,阿序。”
以往,导演没喊卡,他是万万不敢出戏的,今天他实在没忍住,裴时序撕心裂肺地哭喊,将他的五脏六腑扯得生疼。
裴时序掉眼泪的时候他何尝不心疼?
找回一些理智的裴时序愣愣看着他,满脸血浆,那么真实。情绪再次反扑,眼泪不受控制,膝盖磕在瓷砖上,手胡乱抹去他脸上的红,“是迟霁,对不对?”
“是迟霁,不是余白。”
得到肯定的回答,裴时序把头靠在他的颈窝上,脸上沾满了血浆。
“镜头往前推,推上去。对对对。”郭柯对着嘴边的小话筒道,声音掩饰不住的喜悦。丝毫不管两边哭成泪人的编剧和副导演。
“太好了!太棒了!”郭柯站起来,激动挥舞双手,“赶紧赶紧,最后一场最后一场。”
今天的最后一个镜头,裴时序还心有余悸,迟霁一动不动躺在他怀里时,他想伸手去探探鼻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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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渡抱着余白看着窗外冉冉升起的太阳。他把人往怀里塞,试图传递体温,但没什么用,怀里的人渐渐僵硬,冰冷。
初日透过玻璃,折射出金黄色的光,这是一天当中的新生。
“余白,出太阳了。是你喜欢的晴天。”
太阳升起,他的爱人永远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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