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芍药轻声问道,“公主,您刚可为驸马爷瞧过了。”
寒凌瑶摇了摇头,“未曾,不过我把百灵丹给他了。”
“什么?那百灵丹集上千种草药炼化,治百病,有起死回生之效。天仙道长耗费二十余年总共才炼得两颗,是给您保命用的,您一颗给了皇上,一颗又给了荣王,日后公主若遇上什么,那可就……,看驸马的样子,还不至于要服用百灵丹。”芍药惊讶不已,又为寒凌瑶的举动感到费解。
“我用不到也是浪费了,我能遇上什么呀,刚才我探上他的手腕,感觉他的内息有种说不上的感觉,可能是我多虑了,百灵丹治百病亦能避百毒,对他的伤极好。”寒凌瑶对赠药一事从不觉得有什么惋惜,她心甘情愿。
荣王府
书房内,慕容泽看着手中摸着已经有些泛白的玉瓶,脑海里浮现出当初萧楚陌送她伤药的那一幕,嘴角间不自觉泛起一丝笑意。
门外的石晨匆忙走到慕容泽身侧,在他耳边低语,慕容泽闻言脸色微微一变,放下手中的玉瓶,冷冷说道,“他这是找死。”
“那主上打算如何做?”
“派人盯紧点即可,他们想做什么都不要拦着。”慕容泽摆了摆手。
看着石晨还未退下去,问道,“还有何事?”
明知道主上会不悦,但还是如实禀告,“宫里传来,陛下请钦天监算好了,主上和瑞王的婚事一同定在七日后。”
慕容泽的脸上看不出喜怒,淡淡说道,“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
见石晨即将要退了下去,又召回来,“等下。”说着,看向桌上摆放的两件玉瓶,拿起其中一件玉瓶,朝石晨扔了过去,“把这个带下去一并处理了。”
石晨疑惑看着手中有些精致的玉瓶,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他不自觉的打开瓶盖闻了一下,只见一股好闻的香气迎面扑来,让他周身舒畅,“主上,这是何物?”
慕容泽懒懒的答道,“北齐公主给的,扔了。”
………………
这几日,府里下人们都忙里忙外的,在为王爷的大婚忙碌不已,毕竟北齐公主嫁过来,可不是件小事,王府上下丝毫不能怠慢,免得有心人拿去做文章。慕容泽心里纵使排斥这场婚事,也只能任由他们去操办。
眼看明日便要大婚了,慕容泽不自觉间来到了萧府。顺着上次的记忆,一个腾空跃起又来到萧楚陌的院落。
他眼看院中四下无人,敲了敲萧楚陌的房门。
只听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我不饿,不用再送来了。”
慕容泽迟疑了一下,但很快又调整了过来,继续轻扣房门。
里面的人似乎被这一阵阵敲门声扰到了,一边走来一边提高音贝说道,“我说了,我不饿……”
待房门推开,二人静静的对视着。对这个不速之客,她没有想到。
萧楚陌清冷的问道,“你怎么来了?荣王殿下真是好本事,一次次夜探闺房,真当我萧府无人吗?”
慕容泽的视线一直不离她身上,“本王来都来了,瑞王妃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不合适,荣王殿下还是请回吧。”
眼看萧楚陌就要关门把他拒之问外,他立即闪进屋内,一个反手把门关上。
“你出去。”
“丫头你真要让我出去吗?我出去就把人喊来,大婚前夜你和我不清不楚纠缠在一起,父皇知道了会作何感想?我皇兄知道了还会娶你吗?”
萧楚陌怒道,“慕容泽,你无耻!”
“这就无耻了,我还有更无耻的,你要不要试试?”
说着,慕容泽一步步向萧楚陌逼近。萧楚陌看着今晚有些异样的慕容泽,一步步向后退去,被慕容泽困在墙角,退无可退。
“慕容泽,你清醒点。明日你我就各自嫁娶,你今晚发什么疯?”萧楚陌从未见过这样失态的慕容泽,她不免也有些害怕。
听到嫁娶二字,慕容泽不免笑了起来,“好事,那只是你一个人的好事,与我而言,算什么好事?瑞王妃的位置就值得你这么千方百计的算计吗?”
她讨厌欺骗,讨厌他对她的虚伪,一把推开了他,反问道,“那你就没有吗?一边口口声声说着不想让我嫁给瑞王,一边又暗地里筹谋,讨得公主青睐,不然她怎会对你殿前相选?”
慕容泽这下算明白了,原来在萧楚陌的眼里,北齐公主嫁她是她暗地里使的手段,“你竟是这样想的?你怎么不说公主嫁我是他瑞王在背后使的手段?”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也只能说明瑞王是真心喜欢我的,不惜能够放下和公主的姻缘。他不是你,他是一片真心待我。”
慕容泽被狠狠刺激到,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像不认识似的死死地瞪着萧楚陌清丽绝俗的脸。
同样的一张脸,面对自己,她可以是温情的、关怀的;她更可以是冷漠的、绝然的。
“哈哈哈,他待你真心,难道我待你就是虚情假意?萧楚陌,你没有心。”
她并非看不到他眼里的不甘和落寞,但还是硬起心肠来,用手指了指门外,“是,我是没有心,你走。”
看着她生气的面孔,慕容泽不由的放软了语气,上前抱住了萧楚陌,“丫头,明日别嫁给他好吗,我也不娶公主,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以后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想到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的相拥,萧楚陌任由他抱着,只是轻轻说了句,“阿泽啊,事已至此,别再天真了,违抗圣命的大罪任谁也担待不起。”
一句“担待不起”就轻轻带过了她们的感情,就能让她放手的那么决然,让慕容泽一度怀疑她们二人是否早就生情,不由的问道“你喜欢他吗?”
“不喜欢。”
她又问道,“那你喜欢我吗?”
萧楚陌迟疑了几秒,才说道,“现在谈喜不喜欢又有何意义?”
“我想听你说,你说了我便离开。”
“喜欢过。我兄长的死若与你没有关系,你若不曾骗我,不曾娶妻生子,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嫁给你。”
耳畔传来这样的话语,慕容泽慢慢放开了她,望着萧楚陌的双眸,不想放过她眼里的任何表情,不死心的又问道,“那现在呢?”
萧楚陌转过身去,淡淡的说道,“回不去了。”
………………
南楚二十一年,八月初八,黄道吉日,诸事皆宜。南楚京都,到处张灯结彩,锣鼓喧天。
萧府
大门门楣上早已挂满了红绸,映着门口的两只石狮子也凭空添了几分喜气。家丁个个穿着大红衣裳,脸上笑意难掩。
而此时萧楚陌的闺房内,丫鬟喜儿正小心翼翼的替她上着最后一层胭脂。铜镜中的女子面如霜雪,发若乌墨,挺俏的唇上染上鲜艳的胭脂,真真如盛开之海棠一般,在清晨的露珠装点下娇艳欲滴。就差一支金叉固定发髻了,喜儿看着梳妆台上摆放的各式金叉,正欲挑起一只金叉。
萧楚陌见状,拿起一旁的玉簪子,对喜儿说道,“把这支给我戴上。”喜儿小心的接了过来,心下明了,这不是荣王送小姐的那只吗?小姐要戴着它嫁给瑞王,看来小姐心中并没有放下荣王。
待固定住了发髻,琉璃抹额垂至眉上,饶是这满头的珠翠似也不及镜中人半点璀璨。
“小姐,您今日可真是美不胜收。”
喜儿话音刚落,萧楚曼和萧定便推门进来了。
“阿姐,你今日真美!”
看到今日长姐萧楚陌的样子,二人都惊呆了,被这娇颜惊艳。
“好了,还不快过来坐下,如此奉承于我,可是因着我今日出阁往后里无人约束你们,心里高兴?”
“才不是呢!我可舍不得阿姐出阁。”萧楚曼坐上前来,抱住了自家长姐的手臂。自幼丧母,长姐如母,他们可是对萧楚陌万般依赖。
“小姐,吉时已到,该出去拜别了。”
萧楚陌有些个恍惚,屋外锣鼓声已是遥遥而来,而她的内心如死寂般的平静,她终是要嫁人了,嫁一个她不爱的人。
………………
今日是两位皇子的大婚之日。瑞王慕容煊的大婚之日,亦是荣王慕容泽的大婚之日。京都的老百姓都在观望这场盛大的婚礼,十里红妆,场面壮观非凡。
老百姓议论纷纷,”瞧这两位皇子都是风度翩翩,娶的妃子也是第一美人,男才女貌啊!”
“可不是嘛,般配至极。我说还是咱们瑞王殿下有福,娶的是南楚第一美人萧丞相之女萧楚陌。”
“不见得,我觉得还是荣王殿下更厉害。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只知萧楚陌是我们南楚第一美人,瑞王那是以王妃之礼明媒正娶,但荣王殿下的西王妃也是大有来头。这西王妃可是北齐七公主,倾国倾城,也是人家北齐第一美人,样貌可不输萧丞相之女。一个北齐最受宠的公主,可是下嫁给我们荣王当侧妃,古往今来,可不见有得。”
一人当即反驳道,“胡说,那是西王妃,又不是侧妃。”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荣王殿下府中可是还有一位东王妃。西王妃,说白了还不是为了给北齐面子才弄这么一个称呼,谁不知道东为首,说到底公主还是侧妃啊!”
“是啊,我听我表哥说荣王都有世子了,那将来这位北齐公主所生的孩子也将屈居人下了,堂堂的嫡出公主,这一辈子都要伏低做小了,真是可惜啊!”
“那看来还是荣王殿下更胜一筹。”
…………
花轿中的寒凌瑶把他们的话一字不落的都听了去,红盖头下的她只是轻轻一笑,这天下所有的人都不能理解她的做法,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她不在乎。,
荣王府
白日的喧嚣已落下帷幕,此时的都城冷清孤寂,落针可闻。所有高门贵府一律紧闭门户声色渐隐,唯有王府此时还留有张灯结彩的喜庆余味,火红的灯笼从前厅一路高高挂起,缀满了整个府邸院落。灯火明灭,透露着些许人气。
屋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屋内随处可见的喜字。盖头下女子静静端坐着,纤纤玉手中还握着那枚玉佩,心中波澜万分,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要嫁给泽哥哥了。今夜,与你相认,你可会记得小七?
少倾,屋外错乱的脚步声亦夹杂着男子说话声传来,“主上,您喝多了,慢点。”眼见屋外的人就要破门而入,女子快速的把手中的玉佩压在玉枕底下。
房门被推开又被重重的合上。慕容泽伴着一身酒味踉踉跄跄的进来,看着周遭的喜庆的布置以及床边在等自己掀盖头的女子,心中不胜其烦,恨不得撕毁这一切,自己最爱的女子此刻是不是也同样的在等她的郎君行周公之礼,何其讽刺?
慕容泽拿过桌上的喜秤走到床边,轻挑盖头。映入眼帘的女子身穿暗金锦纹镶边的绛红色喜服,一身凤冠霞帔,伴着她身上与生俱来的雍容贵气,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尤其是那双漂亮的眼眸,说不出的勾人心魄。
寒凌瑶抬眸望去,那人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身穿一袭苏绣红色锦袍,腰系五彩蚕丝白玉带,足蹬青缎白底小朝靴,说不出的风流潇洒!迎面扑来的酒气,嗅觉告诉她眼前人喝了不少酒,此刻正用那迷离的桃花眼直勾勾的打量着自己,似在看什么。
温婉动人的声音响起,”泽……夫君,你一直盯着妾身,妾身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醉酒之人绯色的薄唇挂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坏笑,“陌儿,今日你可真美!”
听见陌儿二字,新娘身上微微一怔,脸色的喜色瞬间消失不见,原来他不是在欣赏自己,而是把自己当成他口中叫”陌儿”女子的替身。
“殿下,您看清楚我是谁。”寒凌瑶希望唤醒眼前人的神志,他可以心里有别人,但在这新婚之夜,她不想糊里糊涂的当了别人的替身。
醉酒之人似乎看不见眼前之人的情绪,也完全没有理会新娘的话语,不稳的步伐又折返于桌旁,背对着新娘,往杯子倒满酒,随后,两手端来酒杯,踏着紊乱的步伐,嘴角继续自顾自的说着,”陌儿,本王终于娶到你了,今日是我们的大喜之日,咱们来喝合卺酒。”
醉酒之人走到新娘身侧坐了下来,迷离的双眼望着女子,把手中的酒杯递了过来。女子并没有马上接过来,手中的杯子在女子面前停了两秒。见女子迟疑,醉酒之人似要收回酒杯,只见女子如柔荑般的手接过递来的酒杯,并顺势挽过对方的臂膀,红艳的嘴唇上下张合着,一字一句清晰的吐露着,“夫君,你看清楚了,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