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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单独立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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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几瓶水,就可以痊愈出院。

几瓶水吊远,加根右大腿根部的炎症是消退了,可疥疮又卷土重来。他手指间又冒出很多丘疹和水疱,瘙痒难忍。□□□□也起了红疙瘩,抓又抓不得,只能用手指捏着肉皮揉搓。

医生认为这是淋巴结发炎的并发症,会在淋巴结炎症消退后自然好转。因此,没有额外用药,只是开了几支药膏外敷止痒。

听说不需要输液,王加根就申请出院。

医生却不同意,理由是病情尚未康复,必须留院观察。

王加根已经在医院住了十多天。这里条件极差,吃喝拉撒都不方便,又没地方洗澡,他确实不想继续住下去。就对医生说,不办理出院手续也行,他还是回家去住,每天来医院检查一次。

医生默许,开了一些针剂药,叮嘱他继续打小针,巩固消炎效果。

王加根于是抱起带来的毛毯和枕头,兴高采烈地回家了。尽管没有办出院手续,他还是向学校领导销假,主动要求上班。离期末考试不到一个月时间,他真的不敢再耽误。

丁胜安很感动,也很开明,作主说:“这段日子你可以不坐班。有课时上课,没课就回去休息。讲课站不下来的话,搬把椅子坐着讲也行。你带病坚持工作,可以享受教授待遇!”

办公室里的教师们都笑了。

加根说自己没那么娇嫩,站四十五分钟应该没多大问题。

就这样,他又开始工作了。除了上课,每天还得步行去医院打针。

这段日子天气不好,不是阴天,就是雨天,从早到晚见不着太阳。路也不好走,尤其是从牌坊中学到邹肖村的那段黄土路,泥巴兮兮的,总是让人发愁。加根去医院总得穿胶鞋,打雨伞。

这天他正低着头往花园镇方向走,突然听到有人喊他。抬头一看,竟然是父亲。

王厚义撑着一把黑布伞,驮着塑料编织袋子,迎面朝他走来。

父子俩站在路边交谈了一会儿。

按说王加根应该陪父亲回学校,可他担心错过了医生查房的时间,加上好不容易走过了那段泥巴路,就不打算返回了。

“爸,你自己去学校吧!我打完针马上回来。”

王厚义犹豫片刻,明知故问:“红梅在学校吗?”

“在呀。她上午有三节课。”加根回答,“现在应该在教室。”

“那厨房门是不是开着的?你身上带没带钥匙?”

听到这儿,加根又想送父亲回学校。他知道父亲有顾虑,怕媳妇给脸色他看。

因为白素珍挑拨离间,方红梅窝着一肚子火,正愁没地方发泄呢!王厚义现在来学校,等于送肉上砧板。

至于王厚义是否讲过他们谎称遭遇小偷勒索家里这样的话,王加根表示怀疑,也没有完全否定。是母亲故意编造假话?还是父亲的确说过?真的不好说,似乎都有可能。他也不想去求证这件事情,毕竟事实胜于雄辩。他和方红梅回过王李村,告诉过家里他们被偷的经过,但他们并没有向家里索要一分钱。这不就结了么?

“我陪他回学校就能消除红梅对他的成见么?我在场就能减轻红梅对他的仇恨么?如果我回去了,红梅说不定会躲得远远的,连厨房的边儿都不沾。这样反倒不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让红梅去接待他,公公与媳妇面对面,开诚布公地把话说清楚,或许更好一些。”这样一想,王加根就掏出房门钥匙递给父亲,还是去医院了。

到花园卫生院病房后,左等右等没人来查房。王加根百无聊赖,和衣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朦朦胧胧中,他听到有人在叫他,睁开眼一看,竟然是父亲。

王厚义到牌坊中学没有见到方红梅,但厨房门是开着的。他见桌上有一碗冷稀饭,就端起来吃了。留下带来的东西,就来了医院。

“蛇皮袋里装着我的两件旧毛衣,都破了。我想让红梅帮忙拆掉,两件合在一起重新打成一件。不晓得她有没有时间。”王厚义小心翼翼地问。

王加根说:“穿毛衣要等到秋天,又不是太着急。好几个月时间,应该没多大问题。”

厚义这才放了心,又说:“我不晓得你得病住院,没带什么东西。现在去街上买两斤排骨吧!”

加根说不用。

“你等着我啊!我马上就回来。”厚义不由分说地离开了。

没一会儿,值班医生就来查房了。检查了王加根的患处,觉得情况还好,又开了一些针剂药,嘱咐他继续打小针。

王加根于是去取药,打完针之后,站在医院大门口等父亲。

大约等了十几分钟,王厚义从花园火车站的方向走过来了。他一手拎着用稻草绳子系着的两根猪排骨,一手拿着几根香蕉,高兴地说:“本来想买条黑鱼的,太贵了,身上的钱不够。明天你自己去买吧!黑鱼吃了好,是补人的。”

父子俩回到牌坊中学时,方红梅正在做午饭。

她没有与王厚义打招呼,不冷不热,也没有恶言恶语。

王加根见此,没有提织毛衣的事情。

吃过午饭,王厚义就要回家。说现在正是忙的时候,加叶加花又调皮,家里离了他不行。临出门时,他又劝加根给潜江的大伯和三叔写信。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长辈,是加根最亲的人。

王加根没有吱声,也没有写信的打算。他恨死了这些有血缘关系却没有一点儿人情味的亲戚。他还记得爷爷活着的时候,厚义经常因为收不到他们承诺的生活费而骂人。三弟兄见面就为老人的赡养问题扯皮。总是把爷爷推过来推过去,最终还是推到了王李村,一直到老人离开人世。这种无情无义的叔叔、伯伯、婶婶、婶妈,加根怎么可能给他们写信!

送走父亲,王加根才打开塑料编织袋,拿出那两件旧毛衣,向方红梅说明父亲的意图。

“不织!”方红梅毫不犹豫地予以拒绝,口气相当生硬,“我没时间!”

王加根感到很为难。

他语塞了好半天,嗫嚅道:“东西送都送来了,不织怎么办?”

“原样给他送回去!”

“可是,我已经答应他了。”

“你答应了你帮他织!”方红梅没好气地说,“我工作那么忙,还要忙家务和自学,马上又要去武汉面授,有三门课程要结业考试。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哪儿来的时间织毛衣?”

王加根又不作声了。

他的确不愿意把毛衣原样送回王李村。不管王厚义以前做过什么,说过什么,但这个人毕竟是他父亲。这次来时又表现得那么可怜,求红梅织毛衣的愿望相当恳切。如果红梅坚持不织的话,他只能去托别人,或者送到花园针织厂,花几个钱加工。对王厚义,谎称是红梅织的。

这事暂时就这样搁下来了。

王加根接连打了一个多星期小针,那个鸡蛋大小的红包就不知滚到哪儿去了。不过,疥疮并没有随之滚蛋。这些讨厌的家伙们继续折磨了他好长一段时间。这期间,徐磊、涂勇、宋双清等好几个师范同学都来过,或祝贺他们结婚,或对王加根表示慰问。

方母、敬文、腊梅也来过。方母带来了两只老母鸡和一些自家种的新鲜蔬菜,敬文和腊梅当然只能空着手来看看。

敬文还导演了一场恶作剧。他装作非常难过的样子,无比悲痛地告诉姐姐和姐夫,说他预考没有考上,落选了,丧失了参加正式高考的资格。

红梅和加根非常意外,又不好过多地责备他。只是不停地叹息和惋惜,担心家里两个老人受不了这打击。

“骗你们的!我预考过了。”这个被方父认定“说话只能作参考”的人最后终于说出了实情。

红梅和加根的脸上这才露出欣慰的笑容。

“还有个把月就要正式高考。好好擂一下,别让家里人失望。”方红梅满怀期望地叮嘱大弟。

王加根办了出院手续,回学校上班时,又得到一个好消息。牌坊中学领导为他们调剂出了“婚房”——他和方红梅从此可以告别分居办公室两头的日子,合住到一个屋子里。

他们的新居位于正对学校大门的第一排校舍,和初一的两个教室连在一起。一通间加半间,面积有二十多平米。根据他们的要求,学校把那一通间房隔成两半,形成“两室一厅”的格局。和正经八百的套房相比,只是少了厨房和卫生间,再就是没有自来水。

拿到新房钥匙后,王加根开始考虑拖家具的事情。

拦路虎还是没汽车。上次拖木板去方湾,是找方湾街上买水泥的汽车顺带的,这次从方湾拖家具回来,总不能又去找买水泥的汽车送过来吧?更何况,从方湾到花园镇买水泥的汽车,多半是小型农用车,装不下那么多家具。

王加根于是向同事们咨询租汽车的事情。

“租汽车?从花园镇到方湾往返跑一趟,得大几十块钱呢!还不包括家具搬上搬下的人工费。”

宁海涛、肖玉荣、董志芳、赵乾坤、程彩清都说租汽车太贵了,光拖几件家具划不算。

邹贵州听过王加根的难肠事,突然大义凛然地拍了拍胸脯,说这事交给他来办。他去想办法找汽车,而且不花一分钱。

“事后请我们喝一餐酒就行了。”邹贵州笑着说。

这买卖太合算了,加根和红梅高兴得合不拢嘴。

第二天,一辆草绿色的军用汽车开进了牌坊中学校园。身着军装的司机直接来到王加根的宿舍,说是专门来帮忙拖家具的。

王加根这才明白,邹贵州去找驻军部队要了一辆车。

这个邹会计,面子还真不小呢!

满满一汽车家具拖回来之后,他们那空荡荡的新房一下子充实起来了,平添了几分喜庆的气氛。不过,因为家具没有上油漆,看上去还是不像“婚房”,倒像一个家具店。

他们暂时还没有油漆家具的打算。

这两个月的工资,除了日常花销,基本上都送给了医院。王加根马上要报考下半年的自学考试,方红梅暑假要去武汉面授学习二十多天,学校的两百元借款还没有还。这“三座大山”压在头上,让他们喘不过气来,哪里还敢动油漆家具的心思?

缓缓吧!等手头宽裕一点儿再说。反正没做油漆的家具也能凑合着用,没有必要那么着急。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解决做饭的燃料问题。

由于煤油供应紧张,煤油不好买。他们以前用的煤油,都是托关系、找熟人,通过各种非正常渠道买到的。烧煤油炉火力不足,而且烟雾很大,容易熏黑家里的东西。居家过日子,长期烧煤油炉绝对不行。慎重考虑,他们决定改用蜂窝煤炉子做饭炒菜。不过,买煤同样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

王加根和方红梅的户口都在学校集体户口本上,没有单独立户。集体户口没有生活煤供应,他们只能去买“黑市”煤。“黑市”煤价格贵、质量差。不是生不着火,就是封不住炉子,特别让人闹心。

出院不久,王加根就着手办理单独立户的事情。

花园区派出所户籍民警审查完资料,明确告诉他,单独立户没有问题,但他们的住所在农村,只有粮油供应,没有生活用煤供应。要想获得生活煤供应指标,就必须把户口落在花园镇。

王加根又跑到花园镇派出所咨询。

花园镇派出所的答复是:落户地址应以实际住所为准,王加根和方红梅住在牌坊中学,住所地址只能写成“花园区邹肖村”,不能落户到花园镇。

事情就这样僵住了。

为了解决燃煤之急,王加根一次又一次地往花园镇派出所跑,求爷爷,告奶奶,好话说了一箩筐,但户籍民警就是不答应。

同样是公办教师,同样属于国家干部,为什么户口落在农村就没有生活煤指标?工作和生活在农村就不用烧煤吗?城镇居民凭什么就高人一等?这都是些什么狗屁政策!加根和红梅在办公室里说起这些不合理规定时,总是牢骚满腹,愤愤不平。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事被初三语文教师肖玉荣听到后,居然很快就帮他们找到了解决的方案。

肖玉荣说,花园镇派出所负责办理户籍的民警是她中专时的同学。她们关系不错,可以帮忙说说情,看能否通融一下。

结果,肖玉荣一出面,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王加根和方红梅顺利地领到了《城镇居民户口簿》,住所地址莫须有地写成了“花园镇中山后街”。

凭借这个户口本,他们去花园粮店领回了绿塑料封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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