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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苦涩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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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启动了,摇摇晃晃地继续向南行进。还有两站到达孝天城,中间就隔着一个肖港站。当列车在肖港火车站停下时,王加根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折磨,坚持要下车,从肖港步行前往方湾。

步行十五里,渡船过河每人五分钱,两个人只需要一角钱。这比到孝天城转长途汽车更便宜。

方红梅表示同意。她此前之所以没有规划这条路线,是因为身体有点儿小情况,刚好来了月经,步行不方便。既然王加根临时改变路线,她也欣然接受,乐于克服困难,陪老公一起步行。

小两口一路谈笑风生,兴致勃勃地来到瀤河岸边。

河里涨水了,河面显得比平时要宽很多。渡口也改变的位置,从以往的河中心滩地挪到了堤岸。渡口那里聚着黑压压好大一群人。小木船似乎也停靠在这边。

大家为什么不上船呢?

王加根和方红梅加快脚步,迅速加入到等候过河的人群中。从大家的议论中得知,摇船的木桨断了一只,固定木桨的轱辘也坏了,没办法行船。他们挤到河岸边,看见摆渡的年轻人手里拿着断桨和坏轱辘,左看右看,似乎在探寻出现问题的原因。

检查了半天,摆渡人还是一脸无奈,抱歉地对等候过河的人说,他得去肖港街上修理木浆和轱辘,请大家耐心等待。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水涨得那么高,湍流那么急,不可能像秋冬枯水季节那样,用一根竹篙就能把船撑过去。少了木桨,是绝对不能行船的。

那就等吧!能有什么办法?上下游附近没有其他的渡口和桥梁,怪自己运气不好。

一个骑自行车的小伙子自告奋勇,主动提出送摆渡人去肖港街上修木桨。

大家都为小伙子点赞,说骑车往返比较快,花不了多少时间。

目送摆渡人坐着小伙子的自行车走远,聚在小船周围的人们便四散开来。大家开始议论不断上涨的河水,互相打听上午去肖港街上做生意的收入情况。还有人从口袋里掏出扑克牌,席地而坐,吆五喝六地斗起了“地主”。

王加根和方红梅沿着河岸走了走,感觉没什么意思,就坐在草地上休息等候。

两个小时过去了,仍然不见摆渡人返回。

“都快到吃午饭的钟点了,谁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方红梅有些不耐烦,提议说,“我们还是到肖港坐汽车,到孝天城转车吧。”

因为决策失误,王加根有点儿内疚。现在方红梅提出新方案,他也不好意思反对。

“再走七八里路,我没什么问题,你能行吗?”他问。

“没事,我没那么娇气。”方红梅笑着回答,“如果在路上碰到修船桨的人,我们就跟着他返回。”

王加根羞愧难当。什么话也没有说,老老实实地陪着老婆一起返回肖港。让他感到吃惊的是,方红梅今天竟然没有唠叨,也没有冲他发火,只是轻描淡写地嘲笑他心理素质太差了。

一直走到肖港街上,也没有碰到那个修船桨的摆渡人。

从肖港坐长途汽车去孝天城,票价六角钱,与从花园镇坐火车去孝天城是一样的。他们不如早上就规规矩矩地买火车票,心安理得地坐到孝天城。既然动了逃票的心思,就索性冒险到底,说不定现在也到了目的地。唉,这事闹的!羊肉没吃到,还惹得一身臊。

站在公路边等车的时候,王加根懊恼万分。

他觉得自己今天的表现实在太差劲,完全不像一个男人。还害得“大姨妈”来了的老婆跟着自己跑去跑来,走了那么远的路。钱又没省一分一文。想到这一点,他就觉得心里别扭。

对了,与红梅对调的舒建新不是在肖港中学教书么?干嘛不去找他借自行车?我骑车带着红梅回方湾,不是可以省下车票钱?一直感到憋屈和恼火的王加根,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

他马上兴奋起来,拉起方红梅的手,就往肖港中学跑。

借到自行车后,两人心里甭提多高兴。临出发前,舒建新还去邻居老师家里借来打气筒,为自行车轮胎加了气。

“走起!”王加根用四川话喊叫一声,向舒建新告辞,开启了他们的骑行之旅。

从肖港到孝天城十五公里,从孝天城到方湾镇十五公里,总共有三十公里的路程,但王加根丝毫也没有为此担心和畏惧。这几步路算什么!凭借一辆自行车,他走过比这更远的路程。以牌坊中学为起点,他骑车去过王李村,去过方湾,去过白沙铺,去过孝天城,有时甚至当天又返回牌坊中学。总而言之一句话,只要有自行车,他是能够在这些地方轻松穿行、来来往往的。

年轻可以任性!这就是青春的活力。

带着老婆骑行在柏油马路上,浴着吹面不寒的杨柳风,听着道路两旁树叶哗哗作响和鸟儿歌唱,看着田野里挥汗如雨的农民,以及塘埂上悠闲啃草的水牛,王加根感觉心情特别清爽。刚才的郁闷与不快,早已抛到九霄云外,他甚至与方红梅打情骂俏,说骑车带老婆是“猪八戒背媳妇”的升级版。

临近孝天火车站,即将进入孝天城区时,他们被几个胳膊上戴着红袖标的人拦住了。

两人先后下车,摸头不是脑,不知道这些人想干什么。

一个戴着“交通稽查”红袖标、留着小胡子的年轻人走近王加根,瞅了瞅自行车龙头,说:“这车没有登记,必须补办上户手续。你把自行车推到路边去打钢印。”

“这车不是我的。”王加根解释说,“是我朋友的。”

“不管是哪个的,没有登记就必须打钢印。”小胡子催促道,“快去!交三块钱。”

这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方红梅眼见好言好语据理力争没有用,就开始耍横,说自己身上没有钱。就算他们打了钢印,她也不会给钱。

“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你们就看着办吧!”

僵持了好半天,小胡子只好让步。说车子既然是别人的,暂时不上户也可以,但骑自行车带人属于违规行为,必须交一块钱的罚款。不然的话,他们就要把自行车扣下。

横下一条心准备抗争到底的方红梅,拒绝交纳罚款。她站在王加根身边护着自行车,不让小胡子靠近,以免他们强行锁车子。

双方进入对峙状态。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眼看西边的太阳快到地平线下面了。

王加根低声与方红梅商量:“这些人既然兴师动众地出来了,不捞点儿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给他们一块钱算了,折财免灾。老是这么犟牛顶墙,他们无所谓,但我们耗不起呀!到现在连中饭还没有吃,肚子饿得叽哩咕噜叫,早就在提意见了。”

方红梅想了想,嘟哝了句,从背包里摸出一块钱,交给小胡子,算是勉强让了步。

他们再次上路后,还是王加根骑车,方红梅坐在自行车后架上,执法者并没有前来制止他们违规带人。

到达方湾菜园子村时,已是下午六点半。

门上一把锁,家里没人。

热情的邻居告诉红梅:“你妈还在地里割麦子呢!你爸肯定在卫生院,这个钟点正是开晚饭的时候。”

王加根把自行车锁在大门口,准备和红梅一起去责任田里寻她妈。两人刚起步,就见方母手里拿着镰刀从村子北头回来了。

见到女儿女婿,疲惫不堪的方母脸上现出笑容。她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加快脚步去开门。进门后,顾不上招呼女儿女婿坐,就进厨房做饭。

“我们来吧!您老累了一天,先歇歇。”王加根见丈母娘累得走路都走不稳,自告奋勇动手做饭。他吩咐方红梅去洗米,自己拿起菜刀,开始削莴苣。

饭菜做好端上桌,三个人津津有味地享用。

正在他们大快朵颐的时候,方父从门外回来了。

职业习惯,他看了看桌上的饭菜,认为菜炒得不怎么样,太简单了,就用嗔怪的口吻对老伴说:“孩子们大老远地回来了,弄点儿好吃的嘛!”

方母停下筷子,歉疚地回应:“早知道他们要回,我就去街上割点儿肉。今天一大早就去田里了,带了两个粑做午饭,中午没有回家。割了一天麦子,腰都快断了,累得要死!晚饭还是加根他们做的呢。”

听到这儿,方父感慨万端。每年的农忙季节都像打仗一样,忙不过来。不只是红梅她妈累,他也一样。忙了医院的忙家里的,没有一点儿空闲。

“家里应该雇个人,帮忙料理一下家务,晚上还可以跟你做个伴儿。”他对老伴儿说。

方母马上反对:“雇一个人?供吃管喝,每个月少说也得二十块钱!”

“是钱重要,还是人重要啊?你白天累得像死狗子,晚上一个人在家里还担惊受怕。有一个人做伴儿,我也放心一些嘛!”方父坚持他的意见。

为了论证雇人的必要性,他还非常动情地叨叨起了方母一个人在家的生活。大致意思是,方母刚才说中午吃了两个粑,明显是假话。家里的小麦还在田里长着呢,这两天才开始动镰刀,哪儿来的面粉做粑?这段日子,方母每天都是吃两餐。早晨煮点儿米饭,炒两样素菜。吃一半儿,再把剩下的饭菜倒进瓦罐里,加点儿水,放在灶堂里煨着。劳累一天之后,晚上回来就吃瓦罐里的汤饭。每天顶着炎炎烈日,一个人埋在棉花枝或者小麦丛里,脸上身上汗水直淌,衣服浸湿了,有时热得心里作呕,连口茶水都喝不上。没人送水啊!棉花从畈里摘回来,晒在用板凳搁着的门板上或者簸箕里,有时突起一阵大风,把棉花吹得满地都是。方母就一个人蹲在地上,一朵一朵地捡,还得拣干净粘在棉花上的树叶和杂草,弹去上面的灰尘。棉花今年涨价了,一些心怀鬼胎的人又动了歪心思,偷盗棉花的事件时有发生。有几个晚上,方母听到外面有人在拨弄大门,吓得在屋里瑟瑟发抖,不敢睡觉,在堂屋里一直坐到天亮……

“我晚上又睡在医院,家里没个人跟她作伴儿怎么行?”方父望着女儿女婿说,希望得到孩子们的支持。

加根和红梅于是开始劝说方母,花钱雇个人帮忙。

方母还是舍不得花钱,说:“敬文腊梅在孝天城上高中,每月就得七八十块。敬文今年上高三,马上就要高考了,花钱的地方多着呢!现在赚一个钱多不容易,哪里还敢花钱雇人?自己累点儿就累点儿,出力气总比出钱要强得多。”

听到这儿,王加根心里不是滋味。

他既敬佩岳父母的牺牲奉献精神,同时又为自己父母的自私自利感到羞愧。同样是做老人,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眼下他手头上没钱,帮不上红梅家什么忙,但他暗下决心,将来如果混好了,一定要对岳父母好。这样的老人值得尊敬,也应该有幸福的晚年。

接下来的几天,加根和红梅一起,帮扶着两个老人把责任田里的麦子全部收割完了,又捆好从畈里挑回。

挑回的麦捆堆放在大门口。天气一晴,他们就解开麦捆,把麦子整齐地铺排在门口的空地上,在炎炎烈日下暴晒。再抡起梿枷拍打,让麦粒脱落。然后,用木杈把麦秸杆掀开,重新捆扎起来。

地上金黄的麦粒,就是一家人期待的收成。

帮助方父方母干完这些活儿,加根和红梅的假期也满了。

虽说人晒黑了不少,也感到特别累,但他们仍然觉得这是一个非常有意义的婚假,是蜜月里一段难忘的经历。

不过,回牌坊中学上班没几天,王加根就病了。

最初的症状是手指间出现红色的丘疹和水疱,发痒。丘疹和水疱逐渐向手腕屈侧、肚脐眼四周、大腿内侧蔓延,导致他浑身上下发痒。有时奇痒难忍,只得用手指搔抓或挤压,结果总是破皮流水,甚至流血。最让他感到尴尬的是,下身□□也出现了这种讨厌的东西,白天抓起来极不方便,也不雅观。

宁海涛老师推测:“这可能是疥疮。”

“怎么会长疥疮呢?”王加根非常纳闷。

宁海涛说,疥疮是一种传染性皮肤病,很可能是加根近期接触过患疥疮的人,或者触碰过疥疮病人用过的东西。比方毛巾、被子等,或者穿过疥疮病人的衣服或鞋子。这种病极易传染,但没什么大碍,就是有点儿痒,抹点治疥疮的药膏,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接触过哪些人呢?

王加根认真地回想。近段时间就是去方湾菜园子村住了几天,接触得最多的只有方父方母。也没听说两个老人有疥疮呀!那几天,王加根白天累死累活地干活,晚上单独一个人睡在客房的睡柜上。红梅则与她妈睡在一起。她不愿意与王加根同床,说是在娘家干那事不好,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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