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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第七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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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看来,恐怕那位入侵者向‘乙骨世界’传信只是附带。他真正的目的,是从真神斗真那里拿到‘影贽’沙漏。沙漏那细细的腰上,正好适合穿绳子,大小也合适做吊坠。

——‘影贽’恐怕已经被夺走了!

他们方才还在学校见到过真神斗真,他本人还是安全的。这样倒推的话,真神斗真在乱斗中独自活下来,也变得十分可疑了——他究竟是不是烂橘子的人?

除了这一件,还有更迫在眉睫的问题:国中的结界,怎么跟筛子一样啊?!一个能随时伪装成其他人的家伙,竟然就在他们眼皮底下走了个来回!

“到学校传信给我的家伙,是谁?”

毕竟是咒术界御三家的家主,权威受到挑衅的禅院直毘人露出轻蔑的笑,那张脸总算看起来和禅院直哉有些相似之处了:“你还不配知道他。”

“这么说来,你知道他做了什么。既然你们认为这是正确的行为,我就可以毫无愧疚地告诉你们我的答案了。”

乙骨世界点了点头,对禅院直毘人挤出一个愤恨的笑,把已知的真相倒回到上一个离谱的版本,歇斯底里地尖叫:“五条用爸爸的性命威胁我,你们用哥哥的清白威胁我!你们这些肮脏的大人……”

“【都给我吃屎去吧!!!】”

声音仿佛是从怪兽的喉咙里,咆哮着扑来,声波陡然席卷偌大的和室。所有人都定住了一瞬,直着眼睛看向正中央的人——‘狗卷棘’。

咒力在沸腾,和室变成了不断翻涌的汤锅。在第一个烂橘子动起来的时候,佐助飞快地弹出了和室,向外冲去。守卫不明所以地追出来,后方,烂橘子带着一阵惊慌的尖叫,冲向了……便所。

感谢咒术世家老宅的良好传统,这里没有用现代化设施的习惯。

乙骨世界趴在小次郎背上,面色严肃地围观乱成一团的禅院家:“这下直哉老师和他父亲,一定有共同语言了。”

“……”

——一味地装作弱小,只会让人轻视。想要拿到话语权,果然还是要露出獠牙才行……混乱结束的时候,面对着面目扭曲气急败坏的烂橘子,乙骨世界这么总结。

乙骨世界还打算把禅院家掀翻,可惜烂橘子们竟然忍耐住了怒火,气哼哼地将两名学生送去了新干线车站——也许对他们来说,不安排专车招待,就已经是极大的羞辱了。

不论烂橘子们是如何自我说服的,乙骨世界发了一顿脾气之后,在‘反抗宇智波总监复仇者联盟’里的地位反而开始直线上升,他们的集会里开始有她的位置了。

新干线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明亮,窗外的景物飞快地后退。初冬的空气被隔绝在玻璃外,乙骨世界拖着腮:

“煤油灯已经点亮了,接下来,只需要等待飞虫聚集过来……”

——

学校里,再次扫视真神斗真,‘影贽’小沙漏果然已经不在他身上了,那一点亲近的气息消失无踪。

宇智波总监没有打草惊蛇,但小情侣交换了情报之后,‘总监夫人’又开始生闷气——‘影贽’被烂橘子掌握了,还是总监大人亲自交出去的。

前一天的凌晨,五条悟在电话里已经向佐助交代过‘影贽’的存在。在乍听得这些人竟然做出了与千手扉间相同的事时,尽管是受到了‘入内雀’的影响,但就算没有直肠子同学的‘好心帮助’,令他几乎失去理智的也不是其他……是最不在乎她的性命的,偏偏是蜜自己!

——只要‘影贽’落入了蜜手里,她一定会不择手段毁掉它。她不会允许有人掌握她的自由!

在被蜜独自丢下,意识到可能连‘死在一起’都只是奢望的时候……忧惧和愤怒通通变成了杀意,他迫不及待地把企图夺走他的幸福的家伙,通通碾碎。

然而现在,那东西竟然落入了心怀恶念之人手中!

气氛很沉闷,佐助一声不吭地缀在蜜后面。两人一前一后,绕着宿舍楼转了一圈,埋下了封印术,又在几人的宿舍里都设好阵法,转眼天又黑了。

“那东西在烂橘子手上也没关系啦。”蜜揪住佐助的衣摆摇了摇:“虽然样本比较少,但是我四次用‘食骨梦野间’,都看到了同一个结果。”

“?”

“‘影贽’会完善我的领域,让我变得更强。可能因为我的‘食骨梦野间’还是半成品,没有办法预测到完全体的能力,所以每次到关键的时候就结束了。但是它会是我的能力进化的关键,这点是确定的。”

然而这种解释,只让佐助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为什么要交给别人。”

“我说出来的话,你别生气呀。”蜜挠了挠脸颊,思虑再三还是决定老实交代。“真神斗真,会为我而死。”

正在散发杀气的人,陡然瞪大眼扭头,眼神就像在看始乱终弃的负心汉。

“……他凭什么为你死?!”

“这种时候可以把机会让给别人嘛。”

佐助看起来要气炸了。

“我明明还活着,凭什么轮到他!”

“我舍不得你死嘛……哎,别生气,虽然你生气也很好看啦。啾啾啾。”

无往不利的亲脸大法这次毫无作用。只见佐助脑后的毛都炸了起来,一言不发地踩上宿舍的窗沿,径直跳下了楼,眨眼就要跑得没影了。

——当时的判断果然没错,这种带感的事果然会闹出离婚事故。

蜜把手围成喇叭,刚要喊话,就见那道芝麻点似的背影又调了个头,逐渐变大,鹞子似的落回她面前。

“你不生气了?”

蜜眨了眨眼。

“……现在就去把东西夺回来!”

少年嘴角拉得老长。虽然没说话,满脸却都写着‘要严防死守不给情敌任何机会’。

“不要着急,会拿回来的,再等半个月就可以了。我可是答应你了,要尽快把这个世界的蠢货都处理干净,宇智波总监下次和烂橘子开会,就是他们的死期。”

不知想到了什么,佐助横眉竖眼地脸红了。

“好佐助,不生气了吧?啾啾啾。”

蜜捧住少年的脸,踮着脚尖劈头盖脸地乱亲一气,直到佐助下撇的嘴角变成了一条横线,脸又红又白,满是纠结。

他微微弯腰,手有点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的无措,拿眼偷觑房间里的另一个人,似乎是想说话,又偏不开口。

蜜没在意他的尴尬,毫不留恋地挥手:“那明天早上见,我回去睡觉了。”

少年的表情这下变成惊诧了——术后的禁忌事项当然包含了不可做些‘危险动作’,以免伤口……但蜜反常的举动,则有更多暗藏的意义。他像是被遗弃在原地、茫然四顾的牧羊犬。

这间房间的‘半个主人’,则轻快地离开了。

——

月亮升起来了,映在窗帘的缝隙里,在昏暗的室内留下一道雪色的光。

那道月光,在梦境里变成了一柄刀。它摇曳、晃动,变成了螳螂的爪子,变成了武器,变成了那个化成灰蜜也能认出来的人,变成了那些在蜜的齿缝中反复咀嚼的人。他们像是一颗颗正在游动的脓包,在空无一人的宇智波族地穿梭,蚰蜒一样腐蚀掉了青石板路。他们所过之处,黄绿的脓液如泉水一般冒出来,把宇智波族地、把咒术国中、把她的乙骨家……

好臭。

杀了他。

杀掉他们。

把他千刀万剐!

让他们哭!让他们惨叫!让他们哀嚎!他们像被戳破肚腹的蛆虫一样在泥土里扭动!

可是她动不了。她是一具尸体,眼睁睁看着恶臭的脓液涌上她的脚尖,覆上她的腿,掩住她的口鼻。

她不能呼吸。但凡她能呼吸,吐出来都会是火焰!她不能动。但凡她能动,都要把他们掰碎搓成灰!

愤怒使她睁开了眼,人面蚰蜒缩小、缩小,凝在那道月光中,折着落在墙面上。

蜜坐起身,把僵硬握拳的手指一根根地掰开。等奔腾的血液渐渐平缓下来,她如千百次做过的一样,撕开空间到了星河边。

莹莹的星河还是一样静谧、温柔。它浩浩汤汤地从虚空流过来,在蜜的脚下形成一片深色的影子,忍者世界像是一只破了壳的鸡蛋,星河就是它最后那一层卵壳膜。

她把这条通路当成了储物空间,杂物在入口处丢得到处都是。确定没有其他人迹,蜜放下了一半心,默默地原路返回。

属于蜜的宿舍里,那道光刀移动了些许,还隐约有点东西,让它变了形状。蜜顺着光线瞥过去,拉开了窗帘。

月光毫无阻滞地撒了进来。窗外,有个人靠着玻璃坐在窗沿上,此时微微歪头,只露出一个被头发掩着的侧脸。

“我吓到你了?”

他嘴唇的阴影动了动,刚刚布好的结界忠实地执行了使命,把声音清晰地送了进来,又把房内的声音好好地拦住了。蜜把窗子打开,佐助转过身,两只握着的拳递到了她面前。

“……锁住我也可以。”

少年的侧脸看起来很倔强,虚握着的拳头并拢,像是乖乖等待警官掏出手铐的囚犯。蜜把自己的手覆上那双拳,发现男朋友的手比她大不少。

这双手,曾经拥抱她、保护她……攻击她。

信任确实被击碎了,但蜜从反刍中得到的知识,却并非只有后悔、痛苦之类。她意识到的是其他——

即使佐助爱她,即使她爱佐助,他们仍然是不同的两个人。

佐助的爱是容忍、牺牲,他舍弃了所有,换取她存活的‘可能’。如果五条悟没有说那些关于蜜寿命的假话,佐助这样毛扎扎的人,也许在遭遇第一次拒绝的时候,就已经缩回了他的刺猬壳里。偏偏阴差阳错地,两只刺猬一头撞在了一起,掉进了调料盒,酸甜苦辣咸轮番上阵,初尝情爱滋味的少年男女,把两个人活成了一个。

他们都是残缺的半圆,拼命地把自己拼成另一人的形状。但明明,他们有着不一样的思想,不一样的性格,即使面对同样的问题,做出的选择也截然不同。就像是‘影贽’,佐助想要把变数攥在手中,而蜜选择当个赌徒,换取一线获取更强力量的可能。

“佐助,我要长大了。”

“……所以?”

“我要自己克服困难才行。因为怕黑就一直缠着你们,因为怕疼就一直带着止痛药,这样就太软弱啦。”

“……我不该对你动手,再相信我一次!”

“我相信你呀。”蜜把佐助的手,放在她颈上。“你是在害怕吗,所以半夜守在外面?放心吧,拿到了‘影贽’的家伙绝不会毁掉它,那是他唯一的筹码,就像原子弹只有在发射之前才有威慑力。”

佐助的表情有点茫然。

方才在噩梦里积攒的一肚子气,悄然消散了。蜜噗嗤一笑,揪着佐助的领子,打算把白天欠的讨回来:“要亲亲。”

佐助满面挣扎,视死如归地矮身……片刻之后,突然绿了脸,三两步跳走了。

蜜探出头,就见佐助钻窗回去的狼狈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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