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谁能担待得起?”
有人附和:“事关天下生灵,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贺彰却道:“谁说我要放了它?”
众人不解,都看向他。
“它本无辜,若草草诛杀它了事,不合道义,若放它离去,如谷主所言,是为日后埋下祸患,再者,着实浪费了它一身灵气。”
“你抬起头来。”贺彰转而对它说。
它忍着疼痛,摇摇晃晃跪起来,懵懂地抬头看他。
“好孩子,”贺彰一笑,“今日我在此当着诸位宗主掌门之面,收你入青云宗做我座下弟子,往后你须恪守门规,匡时济世,如若做了伤天害理之事,我第一个不饶你,你可愿意?”
它愣愣地看着他。
一旁的荆延催道:“愣着作甚,贺宗主还未收过亲传徒弟,得此缘分,还不快给贺宗主磕个头?”
它不知轻重,愣愣往地上一磕,磕得头破血流。
贺彰大笑道:“好!诚心可鉴。”
“青云宗开山祖师爷姓凌,我宗门无名无姓的弟子皆随他姓,本尊今日给你赐名为昭,望你能堂堂正正站在昭昭青天之下。凌昭,从今以后,你与幽潭再无相干,你与平常修士无异,更是我贺彰的徒弟。”
他看着似懂非懂,颤颤巍巍地握住了贺彰伸向他的手。
“荒唐,荒唐!”洪玄风低声自语。
贺彰环顾一圈,道:“诸位都瞧见了,若凌昭他日后做下出格之事,自有我来处置,否则他就是我青云宗门徒,再无其他身份。还请诸位给我一个面子,今日之事……”
荆延带头颔首道:“有贺宗主此言,我等自然宽心。”
此话一出,再没有人有异议,洪玄风也是被迫答应下来,将这事永远埋于心底。
第一次,他穿上齐整的衣裳,走出这片养育他、又困着他的林壑,来到漫山桃林的青云宗。它不再是幽潭中的孤独的游魂,而是个真真正正的人。
这里有许多愿意同他说话的师兄师妹,他们对这个突然间被师父带回山门的亲传弟子很是好奇。
而他独来独往,沉默寡言,因为他不会说话,不知如何应对他们的热情。
只有在暗夜无人时,他才会对着墙,模仿着他们的语调,慢慢吐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他在幽潭时日日盼望的东西,如今触手可及,无论他表现得多么淡漠,总有人愿意接近他,给他讲山下发生的种种趣事,可这都不是他想要听见的那个声音。
他拿出一直藏在身上的铃铛,忍不住想,这时候,她会在哪里呢?
又是一日,师兄妹们兴致勃勃地敲开他的房门,告诉他,过两日就是上元节,师父开恩,他们不必在宗门内苦修,何不一同去长洛郡凑个热闹。
面对这个性情古怪、醉心修行的师兄,几人心知他定会拒绝,哪知他却是出乎意料地点了头。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
上元夜的街景如她所言,繁闹之极。
他无心赏灯,四处流连,茫茫人海中,终究是没找到那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