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末路窮途戰局殘,高層昏聵策維艱。
艦沉炮啞資材盡,機殞油枯鐵翼寒。
暴雨空名悲死士,溝渠暗喻困飛鸞。
巨艨舊夢終歸土,一擲孤雛挽劫難。
伊希卡瓦電影廠的攝影棚內,燈光被調整得稍微昏暗了一些,營造出一種壓抑的氣氛。這場戲的背景設定在一處戰地營房內,四名飛行員圍坐在一張簡陋的木桌前,桌上擺著一副麻將牌,這是一場在戰火之下難得的消遣時光,但實際上,每個人的心中都帶著無法言喻的沉重。
演員們採用「前進我們」的規則,手動洗牌、碼牌、開局。攝影機從側面拍攝,角度恰好可以拍到四個演員的表情變化。
鏡頭開始拍攝,四人各自摸著手中的牌,發出「啪啪」的聲響,然而氣氛卻並不輕鬆,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難言的壓抑。
博拉吉·歐盧瓦卡約德·歐拉尼佩昆打出一張E,隨口說道:「奧雅瑪達總經理陣亡之後,新的總經理開始把重點放在飛行員的培訓上,看來上層終於意識到飛行員的重要性了。」
諸葛梁望著手中的牌,眉頭緊皺,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的嘆息:「來不及了,航艦已經沒了,鋼鐵、燃油也快沒了,造不出像樣的飛機和航艦了。」
米雅莫托·利庫托摸了一張Y,猶豫了一下才開口:「聽說公司新成立了一支暴雨行動隊。」
諸葛梁聞言,手上的牌頓了一下,眼神閃過一抹冷意,嘴角扯動了一下,語氣中透出些許輕蔑:「暴雨行動隊?我看是臭水溝行動隊!」
坐在對面的斯尬瓦拉·米奧恩皺眉:「臭水溝?」
博拉吉不解地看著諸葛梁:「為什麼這麼說?」
諸葛梁搖了搖頭,語氣低沉地嘆道:「抱歉,太激動了……事實上,我已經被選為臭水溝——啊,不對,是暴雨行動隊的隊員了。」
利庫托看著諸葛梁的表情,隱隱察覺到不對勁:「行動隊有什麼問題嗎?」
諸葛梁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牌,手指微微顫抖了一下,最終還是將牌打了出去,語氣中帶著一種說不清的悲哀:「進入了暴雨行動隊的飛行員,注定不能活著回來。」
米奧恩驚愕地看向諸葛梁:「怎麼回事?」
諸葛梁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似乎不想繼續這個話題,片刻後才低聲說:「算了,我不想說……到時候他們也會找你們的,誰都別想倖免。」
博拉吉的眉頭皺得更深,語氣變得嚴肅:「這麼嚴重嗎?」
諸葛梁冷笑了一聲,輕輕地把牌推向桌中央,雙手抱胸,靠在椅背上,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這些年,總公司那些蠢驢,一直把重點放在巨型戰艦和大口徑火炮上,雖然航艦也造了一些,但總體上是被輕視的。」
米奧恩摸了一張Z,隨口道:「巨型戰艦很好啊,又大又氣派,而且炮彈夠大的話,威力也大。」
博拉吉不以為然地搖頭:「大口徑火炮還是有必要的,但小型驅逐艦也可以裝大口徑火炮,沒有必要造這些巨大的靶艦。」
諸葛梁低聲笑了一下,但笑容裡充滿了嘲諷:「大口徑火炮早就過時了,飛機在天上飛,艦炮根本打不到。」
利庫托沉默了片刻,然後輕輕地把牌放下:「你是說……」
「沒錯。」諸葛梁緩緩地說,「我們的戰艦還在用傳統的海戰思維設計,可戰場早就不一樣了。現在的戰鬥不是軍艦對軍艦,而是飛機對飛機、飛機對軍艦……」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更加沉重,「我們的敵人不會老老實實地跟我們排好隊來一場堂堂正正的艦砲對決,他們會用飛機來攻擊,而我們還在幻想著一發砲彈就能解決戰爭。」
博拉吉低頭沉思,彷彿在消化諸葛梁的話語。
米奧恩仍舊有些不解:「但航艦也有戰機啊,如果航艦搭載更多的戰機,不就可以解決這個問題了?」
諸葛梁苦笑:「問題就在這裡——航艦已經沒了。」
這句話讓氣氛變得更加沉悶,米奧恩的手僵在半空,利庫托的臉色微微發白,而博拉吉則是眉頭緊鎖。
「鋼鐵不夠,燃油短缺,飛機能造的數量有限,而航艦更是奢侈品……現在的戰爭不是比誰的火力強,而是比誰撐得久。」諸葛梁搖了搖頭,「暴雨行動隊成立的目的很簡單,就是用我們最後僅存的戰機,去換取時間——讓我們的高層想辦法,看看有沒有奇蹟能扭轉戰局。」
「……」米奧恩低下頭,不再說話。
「你覺得呢?」諸葛梁看向博拉吉,「你相信奇蹟嗎?」
博拉吉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最終還是搖頭:「我不信。」
「我也不信。」諸葛梁自嘲地笑了一下,「所以,我們這些飛行員,就是被拿去當成最後的賭注,看看能不能用我們的命,換來那所謂的奇蹟。」
氣氛再度陷入沉默。
麻將牌靜靜地擺在桌上,沒有人再去動它。
「行了,繼續打吧。」諸葛梁勉強擠出一抹笑容,拿起新的牌,「趁著還能笑的時候,多笑一點吧,說不定哪天我們幾個人裡,又少了一個了。」
攝影機定格在諸葛梁的臉上,他的笑容裡透著說不出的苦澀。
麻將桌上的氣氛仍然壓抑,每個人都在摸牌、打牌,但沒有人真的在享受這場遊戲。實際上,這場麻將更像是一場在絕望中的掙扎,試圖用一場普通的遊戲來掩蓋即將到來的命運。
博拉吉仔細看著桌面上的牌,當米奧恩打出一張三索時,他眼神一亮,立刻伸手將牌拿了過來,乾脆俐落地說:「碰。」
諸葛梁看著博拉吉將三索擺到自己面前,隨口說道:「當戰鬥機普及之後,有不少人提議總公司應該把飛機作為單獨的航空項目組,就算不成立新的航空項目組,至少在陸地項目組和海洋項目組裡,航空科應該有自己的營運權。但那些蠢驢就是聽不進去。」
他冷笑了一聲,搖搖頭繼續說:「那些沒上過天的白癡亂指揮,根本不懂飛行戰術的價值。皇帝陛下或許有心挽救這一切,可惜他聽不到底層的聲音。」
米奧恩笑了笑,嘴角帶著一絲無奈:「兩個項目組互罵陸項白癡、海項白癡,看來不只是我們這些飛行員的抱怨,而是真的。」
利庫托摸了一張牌,隨手打出一張九筒,淡淡地說:「我們都是海洋項目組的職員,就不要說『海項白癡』了吧?」
諸葛梁輕輕地哼了一聲,靠在椅背上:「白癡是上面那些經理們,我們只是受他們愚蠢決策影響的倒楣鬼。這裡職位最高的我,也不過才是一個二等主任罷了。」
為什麼諸葛梁從一等經理降級到二等主任?因為電影不同,在之前的電影裡,諸葛梁的角色是陸地項目組的一等經理,而這次的電影設定為海洋項目組,所以他的職位被調整成二等主任。這並不是降職,而是因為這部電影的故事背景不同。
博拉吉搖頭嘆氣:「這樣看來……我們這場戰爭,恐怕是必敗無疑了。」
米奧恩皺起眉頭,低聲道:「真是太糟糕了……」
利庫托抿緊嘴唇,強行擠出一句話:「還是別這麼說吧,要不然氣氛更低落了……」
諸葛梁看著手中的牌,嘴角浮現一絲若有似無的苦笑:「說吧,能說一句就少一句了。」他嘆了口氣,目光掃過在場的三人,「一旦進入暴雨行動隊,戰鬥過後,我們再也沒有機會像這樣一起聊天了。」
米奧恩的手指輕顫,正在猶豫下一步該打哪張牌,這時博拉吉打出了一張六筒。
米奧恩眼神一動,剛想伸手:「碰!」
然而諸葛梁卻突然抬手制止了她,嘴角帶著一絲得意的笑意:「等一下……胡了!」
他將自己的牌推倒,輕輕地將六筒拿到自己這邊,然後指著桌上的牌,緩緩地數道:「三色同順、平胡、全大、兩張花牌,七台。」
三人都愣了一下,隨即博拉吉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居然是七台……真是厲害。」
米奧恩則是失望地放下手裡的牌:「早知道剛才不打這張六筒了。」
利庫托瞇起眼睛,看著諸葛梁:「運氣不錯嘛,最後一次打麻將,居然還能胡個大牌。」
諸葛梁苦笑著聳了聳肩,伸手收起自己的籌碼:「或許這就是命運吧……我只能在這張桌上贏,戰場上可沒這麼好的運氣。」
此時,劇組導演舉起手喊道:「停!這場戲結束!大家休息五分鐘,準備下一場!」
現場的燈光慢慢亮起,剛才沉重的氛圍似乎隨著導演的一聲令下而消散,但四名演員仍然沒有立即從情緒中抽離,彼此互望一眼,眼神中仍然帶著那種無法言喻的沉重。
米奧恩低聲道:「如果這不是電影,而是真實的話……我還真不敢想像會發生什麼事。」
博拉吉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在這只是電影……」
諸葛梁沒有說話,只是站起身,緩步走到攝影機前,沉默地望著螢幕裡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