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铭一点都不着急回到现实,他还有好多疑问想要问万龙国公。
眼前场景变换,看到自己站在熟悉的客厅里,他放心吐出一口气,自来熟地走过去坐到沙发上。
沙发前方的桌面上,摆放好了一杯早就准备好的热牛奶。
宋铭端起牛奶,摸着杯壁还有些烫。他对着牛奶吹了吹,小心喝了一口。
万龙国公从厕所走了出来,他的头发还在滴水,身上裹着严实的浴袍。但是脸色泛白,嘴唇像是被咬过一样有些红肿,光是站着都在轻微喘气。
宋铭注意到他的不对,对方没有走到沙发这来,看了宋铭一眼回到卧室了。
宋铭放下热牛奶,跟着走到卧室门口。
他看见万龙国公侧躺在床上,背对着卧室门口,怀里把被子当作抱枕抱着。
“你想问什么?我有点不舒服,就这样躺着,你问就是。”
万龙国公翻身,换了个方向侧躺,看着站在门口的宋铭。
宋铭走过去,瞥一眼对方露出浴袍的腿,扯过他怀里被子的一角盖住。
“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你说过‘以神的名义’,还有那些神兽的态度,你是神吗?”
宋铭一边说一边坐在了床边,万龙国公抬眸看着他,摆动身体挪过去,将自己的头枕在他的大腿上。
“算不算神,我现在也不好说。我之前是,现在顶多算个堕神?更多人觉得我就是野兽呢,嗷呜一口吃小孩的野兽。”
宋铭自然伸手去摸万龙国公的头,对方的头发干了不少,和本体的毛发触感很像,也是柔软的。
他的手滑到万龙国公的脸上,想要看看对方的嘴唇为什么会红肿。
他用拇指摩擦嘴唇,就像万龙国公曾经对自己做过的那样。宋铭看见上方有些齿痕,难不成这人自己把嘴给咬肿了?
“同化时,你会痛吗?”
万龙国公眨眨眼,嗯了一声,忽然张开嘴咬住宋铭的手指。
宋铭心里有些心疼,又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搞得悲伤一扫而空。万龙国公的舌头在他的手指上作乱,宋铭一气之下用手指捏住了舌头,拉出了口腔。
为了自己不受伤,万龙国公很配合地伸出舌头。但因为被控制不能很好地咽下口水,那些多余的唾液从张开的嘴角流了些出来。
本来应该是少儿不宜的画面,宋铭注意力却似乎在别处,没头没脑来了一句:“你喉咙和普通人,差不多啊。”
“……?”
万龙国公稍一用力舌头就从宋铭手里逃脱,闭上嘴,眼神里有些不满。
虽然不是故意的,但宋铭也体验到了戏弄别人的感觉。想起之前被调戏的日子,感觉大仇得报,心情不由得好了不少。
这样惬意的时光,一直过下去好像也挺不错。
但,自己是真心喜欢对方吗?到底是上一世遗留下来的感情,还是自己真正的感受,他分不清。
想到这里,宋铭知道自己又要陷入绕来绕去的思考了,赶紧停止自己的思想。
万龙国公看他迟迟没动,又开口说:“还有什么想问的没?”
宋铭想了想,说:“个人演出后,有发生什么吗?”
“那天不仅是个人演出,也是我第一次去杀人。但是任务失败了,老鸨没有怎么惩罚我。”
“我想看看,能看吗?”
他想摸清自己的感情到底是怎样,所以想知道更多关于万龙国公的信息。
万龙国公想了想,伸出手在宋铭额头点了一下。他的眼前变得一片漆黑,一阵呼啸的风声唤醒了自己,睁开眼是一个昏暗的房间。
宋铭像是用上帝视角在观看,和他之前做梦时的感觉差不多。
凌在完成第一次陪酒后回到自己的房间,淇看到他回来贴心地说了句辛苦了。
凌点头算是回应,脱下演出服换上了一身黑衣。宋铭看出来了,穿的是偷偷来找他时一模一样的衣服。
他环顾四周,房间不大,也没有什么家具,兄妹俩各自睡一张床上。但是左边靠窗的位置设置了一个灶台,上方的各种厨具很新,和其余有些破旧的家具形成明显对比。
“还要出门吗?”
“嗯……有点事要去做。好好的在家里等我。”
凌摸了摸淇的头,她乖巧地点头,嘱咐哥哥一路平安。
凌要去的任务目标宋铭不知道,但一串像游戏里字幕的白字在画面中央挨个显现给他介绍:任务目标是个喝酒打老婆的人渣,不算很富,但也有点小钱。
此时正值傍晚,男人喝得烂醉从酒馆往家走。凌藏起自己的气息,跳上屋檐一路跟着他到家,宋铭也跟着一起“飘走”。
男人一回家便发脾气,妻子端过来的饭菜看也不看接过直接摔到地上。
饭菜混着碗的残渣碎得遍地都是,但是他的妻子不敢说一句话,默默弯腰收拾一片狼藉。
他们的孩子还在襁褓中,也许是被摔碗的动静吓到了,忍不住大哭起来。男人本来就酒劲上头,听着婴儿的哭闹更加烦躁,猛得起身抓起婴儿要往地上摔。
女人赶紧拦住他,让男人想打就打她吧,声音里透着颤抖的哭腔。
男人嫌妻子烦人,扇了她一巴掌后让她把婴儿拿远点,女人抹了抹眼泪将孩子放到房间内。
呵,还真是个人渣。
凌心里觉得男人是真的坏透了,如果是要杀这种人的话他的心理负担会小很多。
宋铭能听见凌心里想的什么,他表示赞同,但说出的话对方听不见,只能做个单纯的看客。
画面再次出现一条弹幕,写着男人有个习惯,半夜都会醒来去厨房喝一次水。
凌等着他们入睡后翻窗进入厨房,凭着白天的记忆找到男人用过的杯子。
他正准备投毒,伪装成男人喝酒过多致死的样子。不曾想男人的妻子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按住了他的手。
女人一脸乞求,拉着凌的手似乎想带他去外面。凌没法拒绝,去到院子里女人很小声地开口:“您是来杀人的吗?”
那不然呢,无冤无仇,谁大半夜一身黑衣在这里。
宋铭在心里吐槽,凌第一次被抓包不知道怎么说,下意识摇摇头,没有说话。
“可不可以请您饶了我相公……我的孩子还小,他不能没有爹爹。我一个妇道人家,没有相公真的不知道日子该怎么办,求求您了……”
女人突然就在凌面前跪下,一脸悲伤止不住地哭泣。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漏了行踪被女人发现,也或是女人本来也睡不着。
女人朝凌磕头为自己的相公求饶,凌最终还是没抵挡住女人的攻势离开了他们家。
让这个年纪的孩子杀人,还是有些勉强啊……
不过他到底怎么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呢?虽然看到过他在失控的情况下杀人,但对方清醒的时候会怎样做并不知,未来打架的时候身上那股戾气可演不出来。
任务失败后,凌特意走后门回去。他害怕看到老鸨,可老鸨像是早就知道一样守在后面的门口。
“交给你的任务,完成了么?”
“嗯……”
凌嗫嚅着,不知道怎么说出口。老鸨看他的样子似乎猜到了,但是什么也没说让他回去休息。
这老鸨的样子宋铭感觉在哪见过,一时想不起来。
画面到这就结束了,世界归于黑暗时,有人在带着哭腔说话:“我只是工具……哥哥不爱我,他只是想用我证明他的存在,才会来找我……他们都是想用我的能力,阿娘没了,妹妹死了,没人真的爱我……”
这是小时候的万龙国公,在万念俱灰地哭诉着什么。
“我在呢,别怕。”
陌生的声音响起,听起来有点像自己的声音。万龙国公没有再哭,宋铭睁开眼坐起身,发现自己回到了公寓里。
宋铭想要思考,但一点头绪都没有,越想头越痛。
他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现实里只过了一天,还没怎么休息暮就招呼他们去到会议室。
陈璟雯不在,应该是出任务还没回来,会议室里剩下的只有张山和暮。
等他们都到齐,张山在白板上分别投影出四张照片,皆是像被烧过的焦山的景象。
暮开口:“这是地维四级现在的样子。我先解释一下地维四级是什么,它们是支撑天界与人世的天柱,没有它们天界就会砸下来,也是许多神兽和灵兽的家园。”
“我去天界参加天祭时,阵法上的神山展现出一瞬的异象,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这样。琤说是幻术,我让陈璟雯去查看。每隔两个星期,覆盖在神山上的幻术会短暂失效两秒,我们蹲守在那的人抓住机会拍下了照片。”
暮皱起眉,让张山换了几张照片。有两张上是一串意义不明的字符,还有一张是他们在幻境里见过的尸骨。
“神山上的神兽和灵兽因为灵气泄露,变成了旱魃的形态。这两张图片上的字符是天界古文,当我们的人员靠近神山时,出现在路边的石头上。”
“这些字符连起来的意思就是‘天界谋反,请求镇压’。这是神兽们的求助,首先不管真相如何,它们确实受到了伤害。要想用幻术掩盖神山,其中必有天道的帮忙。相应的维护也更加困难,这才有找出这些线索的机会。”
“所以,现在有个问题。万龙国公,到底是敌是友?虽说神兽不说谎,字符上也是它们的气息。但这些东西要伪造也不难,我们必须要谨慎思考这件事。”
一连串信息让苍狼小队脑子有些宕机,他们再次失去了幻境中的部分记忆,青丘带着兽们出现的时间变成了记忆空白。
这种脑子缺了一块的感觉太难受了,而且也不是第一次发生,宋铭忍不住开口:“那个,我想说一件事。我们每次从幻境出来,不知道为什么记忆都不完整。”
“嗯?”
“幻境里发生了一些事,但我们一出来就不记得了。我不觉得这是当代年轻人熬夜多了的副作用,肯定是人为的。”
宋铭点出来,其余小队成员也才开始感到不对。他们也有类似的感觉,但是很轻微,没有像宋铭那么敏感。就像平时遗忘一两件小事那样平常,根本无法引起怀疑。
暮沉思,张山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将一个好友申请投影到了白板上:
万龙国公请求添加您为好友,是否同意?
“怎么说,要不要同意?”
张山点进页面,对方的头像是一个Q版的儿童简笔画小太阳,可爱的笑容从白板上看着所有人。
暮看着这个头像,过了一分钟后让张山先搁置,暂时不要同意。
手机叮了一声,暮将正面盖在桌面的手机翻过来看了一眼,又重新盖了回去。
“你们的失忆,我应该有办法找回来。但这需要一些时间,在这期间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有没有说下次幻境是多久?”
苍狼小队皆是摇头,这次幻境是中断的,并没有任何关于下次幻境的讯息。
咦?中断?为什么他们会觉得是中断?
忽然有人敲门,一个女性专员推开门走了进来,朝暮鞠躬后说:“暮大人,有人想要找您,说自己是来自神山的九尾狐青丘。”
暮有些惊讶,一个身量较高的中年男人走进会议室。
他的脸上有着明显的皱纹,下巴甚至有些胡茬。但骨相很好,饱经风霜的面孔反而别有一番风味,越看越觉得帅气。
青丘叼着烟,他周遭一股生人勿进的气场,以至于那些专员都不敢让他把烟掐灭。
他走进会议室时烟燃尽了,用手指夹着,很有素质地没有扔掉。
“暮。”
青丘简单打了个招呼,按辈分来讲对方是长辈,暮站起身邀请他入座。
他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先是看了宋铭几眼,哼了一声后对着暮开口:“我们从神山逃出来,已经被盯上了。但你放心,我不指望你们这半吊子组织能庇佑我们。自己的专员都能被随便清除记忆,呵。我这次来是想试着说别的东西。”
青丘嘴不饶人,但暮也没有生气,众人都等着他的下文。
他用没拿烟的手比了个二,说:“两个星期,他让孩子们帮助我们突破屏障逃出来,也错过了彻底切断灵气转移的最佳时机。”
青丘顿了一下,像是在等什么。不出所料,头顶的灯突然爆掉坠落,擦着他的肩膀砸在了地上。
若是砸中,青丘的脑袋就得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