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esanzoe
令人身心愉悦的慢节奏校园生活没能维持太久,早睡早起的健康作息很快就因为邓布利多教授的突然造访而破功。校长先生也没别的意思,他只是来魔药教授的办公室坐坐,谈了谈自己准备去海岸山洞出差的行程,“顺便”PUSH了一下逆向工程的进度罢了。
我也知道校长到访的动因——我的选课申请和免修申请已经一并由弗利维院长递交。眼下,校长先生应该已经签字许可了。
最近这半年多,我一直在外面瞎跑,只剩下斯内普教授守着实验室。教授当然不会让设备都闲着,毕竟我们这段时间的日常通信几乎都被洋洋洒洒的理论分析填满。眼下,分析工作不能自满得说完成了百分之百吧,也至少已经走完了95%的进度条。剩下一小部分,需要由试制实验帮助补完。
此外有个好消息就是,温室里那一株顽强的千岁兰并没有被夏季的温室坍塌事件打垮,在环境恢复正常之后,又开始慢悠悠发育起自己的大叶子了。不知不觉,又能裁剪一大段作为材料储备。结合早些年已经藏进教授原料珍藏库房的那部分库存,大约可以支撑一段时间的研究了。
校长先生对这个问题显得相当重视,甚至准备忽悠勒梅先生贡献一些我们需要的私藏。出于不想随便欠老前辈人情的思量,我立刻出口拦住了他,“我想目前暂时还不用,邓布利多教授。”
“哦?”邓布利多教授有些好奇我们因何做出这样的判断。
“校长先生,我猜您还算喜欢吃牛排?”
“啊,这个嘛,我自己觉得我家的晚餐牛排一向还不错,但是福克斯从来不同意这一点。But, WHY?”
“牛排的具体细节并不重要——我只是想说,您应该知道,满满一碾磨罐的胡椒盐,一般来说可以供全家人用上一整年。”
“然后?”
“我们大约有两罐子胡椒盐,您来问我们够不够支撑二十个人的晚宴。那我想,答案还是有一个准确的倾向性的。”
“梅林,佐伊的比喻真有意思,如果是我来说的话,我会更乐意请你们吃冰激凌。”校长先生抚了抚胡子,“好吧,所以说,如果没有谁有什么特殊的癖好,这两罐子胡椒盐还是足够应付。”
“依据我们的初步测算,没错,短时间内足够使用。”斯内普教授大概是被冰激凌带来的联想给噎了一下,站起来给自己添了一杯茶。
校长还算满意的走了,要求我们如果有其他需求,一定要让他知道。
我和斯内普教授开始整理实验室,为即将到来的验证实验做准备。有了前期理论的支撑,我们至少知道了大致的工作路径和实验方向,接下来,又是一场控制变量的游戏,调整系数的测试了。
我们要养一大堆的菌和一大堆的酶,培养一大堆的细胞做一大堆的化合,安排好一大堆的检测,还要准备好一箩筐的祈祷——麻瓜的科研界有一句习语:遇事不决,量子力学;机制不明,肠道菌群。核心思想就是,遇到各类不明现象,都把锅扣给玄学。
就这样,勉强朝九晚五了几天的生活作息,一下子又换成了996,而随着试验的推进和问题的暴露,我和斯内普教授直接无缝切换进了007的高压节奏。
为了确保试验环境的稳定,状态不可控的壁炉被熄灭了。地下室的环境被法阵系统严格控制,设定在了温度20摄氏度,湿度55%的数值上,正负偏差不超过5%。地窖的消杀等级又提升了一个等级,新的空气循环系统飞速上岗,搭载了无尘咒的空气过滤模组也开始了工作。猫头鹰也被禁止进入实验室,最多只能停留在起居室的休息架上。
好在我们还被允许在与实验室一墙之隔的起居室里吃饭、睡觉——不需要和全校师生一起在饭点挤挤挨挨。只是起居室的壁炉熄灭之后,整个空间都显得冷清了一些。地下空间的阴冷丝丝缕缕的挤过砖石的细小开裂,尝试入侵这个他们在过去还未曾占领的空间。
对我来说,身体尚可接受这样的工作环境,但心理上多少觉得有些难受。
于是,我踢走了晚餐菜谱上的红茶,换成了热可可。还报复性的开始撸猫头鹰,所有不在实验室超净间里的时候,我都恨不得随时抱着Pika.——在有了通讯本的技术支持之后,我与查尔斯阁下的通信频率骤减,而部分与查尔斯导师的沟通,也可由他直接转达。猫头鹰都因此胖了一圈。
教授没有评价我的“代偿”行为,甚至不再吐槽我的幼稚与“糟糕的生活习惯”会对工作产生影响。只是,我发现他也不再在晚餐时分喝佐餐葡萄酒——这会影响下半场工作的状态——转而喝起了咖啡。
我们尽量将工作量控制到凌晨两点左右,以便尽量争取大约四五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我咨询了一下卡伦医生及查尔斯导师的意见后,取消了过去三联用药中的镇静和止血部分,但是消减炎症反应优化循环的普氏三号还在帮助我,拉着我的免疫系统,一起携手扛过这段高压时光。
至于西弗勒斯,他喜欢在临睡前喝一小口冰镇过的烈酒。
不管今天的试验是不是顺利,我都会在那个时刻拉着他,用自己的魔药和他的酒杯碰杯cheers。一般来说,实验不顺利的那些时刻,教授都会一脸严肃,不愿意理睬我的幼稚,甚或有些生气。但总会在我的周旋下开口与我吐槽一番,有时候是压力,有时候是烦躁,还有些时候是课堂上的无名之火一路带到了夜间加班。
我会安慰教授走慢半步没关系,今日先休息,明日才能走得更顺利些。
教授一开始有些惊讶于我的理性,又吃惊于我情绪的异常平静与坦然。
他的惊讶没有错。自从我知道躯体的顽疾得到了修正,焦虑的情绪的确缓解了一些。前些年死磕着工作的进度不敢放松分毫,都源于“可能无法完成”的恐惧。或许有人会提问,“难道你的课题不能由他人接手?”
的确,这世界没有一个佐伊,还会有一个别的“佐贰、佐弎”或者好多个其他人,填补我所做的一切,就像生态系统里的某个生态位,没有蜜蜂授粉,可能就会有蝴蝶来授粉、有小型哺乳动物来授粉。不论如何,会有人接手,并完成这一切。
但是,这从情感上来说还是不同的。归根结底,我还是那种贪婪的人,希望看到自己做出成绩,有所成就,看到这个躯体在世间的投影和存在过的证明,止于至善,达成这一生命周期的“朝闻道,夕死可矣”。
总之,普氏族三号的苦辛与那松木和威士忌混在一起的浓烈香气,成为了这段时间里的一个嗅觉标尺。这特别的气味在一些年后,在我回望这段工作周期时,都成了一个相当深刻的回忆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