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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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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酱——”

幽幽的声音响起,一双胳膊从身后卡住工藤新一的脖子。

“新一酱终于知道回家了——”

男孩脸上思索的神情转变为无奈,弯着半月眼任由女人蹭他的脸颊:“老妈,你和老爸一起不是很快乐吗。”

——所以不要哀怨得像是被抛弃了一样啊!

“优作是优作。”工藤有希子掰正男孩的身子,眼中似有万千愁绪,“新一酱是嫌弃妈妈了吗?”

工藤新一:...

身经百战的工藤新一闭嘴不言,走进书房,任凭工藤有希子抹着不存在的眼泪。

“老爸,”他对着书桌后的工藤优作道,“你可以帮忙查个人吗?”

“哦?”工藤优作有些惊讶地放下正在阅读的书,“和月野君有关?”

“嗯。”工藤新一皱眉,神情思索,“我觉得月野哥哥打工的那个酒吧老板不太对劲。”

时间转回下午。

“福尔摩斯说,‘经验告诉我不该把任何事情看成是琐碎无关的’。”工藤新一双目闪亮,兴奋地说,“月野哥哥还记得《六座拿破仑半身像》吗?”

“略有印象。”月野和光耐心回道,感觉到男孩拉着他的右手激动得收紧,“福尔摩斯最后收回珍珠的手法巧妙极了。”

“雷斯垂德也这么说。”工藤新一眼里盛满崇拜,“除此之外,他在一开始就察觉到了细节中隐藏的线索!在巴尔尼柯的大厅打碎石膏像会惊动旁人,而另一个石膏像所在的诊疗所没有这样的风险,石膏像就在原地被打碎了。从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中抽丝剥茧,发现真相——福尔摩斯是最棒的侦探!”

“福尔摩斯确实是最棒的侦探,”月野和光轻声道,“身为福尔摩斯的弟子,新一以后也会和老师一样,甚至超越老师,成为最棒的侦探。”

“当,当然啦。”

红晕爬上工藤新一的脸颊,被肯定的喜悦盖过了前几天不经过大脑说出“我是福尔摩斯的弟子”的话时的羞赫。“我会努力的!”

“那我的事业,就拜托小侦探啦。”

月野和光涣散的灰色眼眸对上湛蓝的双眼,让工藤新一有一种被看透的错觉。

他没有因为这种奇异的感觉而害怕,因为对方身上传递的温柔与信任是那么坚定又令人安心。

“嗯!”他大声保证,“都交给我吧!”

于是他见到了一个衣冠禽兽。

啊不,应该是斯文败类。

站在吧台后慢条斯理擦拭杯子的男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狭长的眼眸掩在其下,开合间露出一点紫罗兰色的光芒。藏青近乎黑色的半长发丝扎成一束,掠过薄薄的嘴唇,与眼镜边的链条一同垂落在肩膀,柔和了下颌线条。而剩下的那一点可能暴露本性的锋锐,也在他弯起眼眸和唇角时消失无踪。

“没想到月野君会在今天前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带着磁性,语调在末尾上扬,像是有一柄小勾子,“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工藤新一对上他轻飘飘的视线,脑中警铃疯狂作响。

虽说不能以貌取人,但这个人,他真的满脸都写着斯文败类几个字啊!

爽朗和他一分钱的关系都没有!

工藤新一后退几步,装出一副害羞的模样,把自己藏在月野和光身后。

趁着两人寒暄,他的目光飞速扫过四周。

酒吧的空间不大不小,中央整齐摆放着两排木质桌椅,角落散着能坐一两人的小型沙发。舞台正对着大门,进门的人一眼就能看到悬挂在空中显眼无比的“Oracle”标志。似乎是还没整理完全,台下的几台音响堆叠在一起,胡乱缠绕的电线垂在地板上。

几张高脚凳随意地放在位于右侧的吧台前,酒柜分格摆放着不同种类的酒,有的格子满满当当,有的格子只放一半,参差不齐,略有些凌乱。从天花板垂落的水晶吊灯发出暖黄色的光,与酒瓶交相辉映,闪烁着夺目的光彩。

还不到日落时分,酒吧却已经拉上了帘子,阳光透不进分毫。

等等,那是——

工藤新一余光扫过椅子一侧,正待细看,二人已经聊到了他。

“我想到之后会在格里菲斯先生这里工作,便带着新一来看看。打扰到您,真的十分抱歉。”

“哪里。”男人嘴角的弧度没有一丝变化,视线直直朝工藤新一看来,“我既然给了钥匙,月野君尽可随意带人,我相信月野君知道分寸。”

“不过小孩子,满足一次好奇心可以,次数多了,月野君就要小心了。”男人紫色的眼眸直直对上从月野和光身后探头的工藤新一,“毕竟,他们最是懂得,什么叫做得、寸、进、尺。”

一字一顿的话语从薄唇中吐出,工藤新一头皮发麻,被男人眼底的凉薄与恶意激得浑身汗毛直竖。

“新一是好孩子,”月野和光察觉到拽着衣角的力道加重,安抚地摸摸男孩的发顶,“格里菲斯先生不用担心。”

想要夺门而出的工藤新一:?谁?你说谁在担心?

这个出门就能吓哭小孩的人吗?!

“大哥哥,”工藤新一瑟缩着,露出的双眼中带着恐惧,很快被好奇的神色掩盖,“酒吧为什么叫Oracle呢?”

酒吧里的摆设平平无奇,这位所谓的格里菲斯先生既然能在米花大学附近开酒吧,身份应该也没有问题。

可他的直觉告诉他,有哪里不对劲。

Oracle,有牧师、神谕等寓意。从名字开始试探,最不容易出错。

男人的目光有一瞬间的锐利,又立刻隐去:“小朋友,知道得太多,可不是一件好事哦。”

“格里菲斯先生,”月野和光隐去笑意,声音严肃起来,“您不要吓他。”

工藤新一眼睁睁看着男人变脸,如沐春风的笑容硬生生让他打了个寒颤。

“翻词典随便翻到的。”格里菲斯放下手中的杯子,玻璃与台面相接,发出“叮”地一声脆响。

男人敷衍得回答完工藤新一的问题,转向青年,“不是说过了吗,月野君叫我格里菲斯就好。”他磁性的嗓音温煦柔和,与之前判若两人。

“那格里菲斯也不要对我用敬称了。”月野和光恢复了温和的语调,仿佛之前一瞬间的严肃没有出现。

“好,月野。”

昏暗的酒吧里,男人紫色的双眸凝神注视着温柔浅笑的青年,收敛了浑身的锋锐。轻轻搭在台面的右手指尖微动,向外伸展一瞬,又缓缓合拢。暖黄色的光倾泻而下,为两人披上一层薄纱。

如果不是某个人目的不明又不像好人,工藤新一很乐意为这幅美好的友谊画面鼓掌。

——所以他跳起来打破了寂静。

无视格里菲斯刮人的眼刀,工藤新一拉着月野和光绕了一圈酒吧,就吵着要回家。

“新一,”月野和光走出两条街道后,半蹲下来,与男孩的视线持平,“抱歉,今天是我考虑不周。”

雨雾轻缓,一朵昂扬的花垂下花瓣。工藤新一轻而易举地在灰色天空中察觉到歉疚。

“格里菲斯不喜欢孩子。”月野和光轻声说,“我没想到他会迁怒于你。被吓到了吗?”

“没有没有。”工藤新一急忙摇头,在反应过来之后握住月野和光的手臂,“我才不会被几句话吓住呢!”

“而且是我缠着月野哥哥要去的,月野哥哥不用道歉!”

月野和光这才放松:“那就好。我很怕新一讨厌我呢。”

“怎么会。”工藤新一睁大眼睛,蓝色的眼睛透亮纯澈,“我永远都不会讨厌月野哥哥的!”

月野和光被直球打得猝不及防,耳根微微发烫。

“嗯。”他偏偏头,鸦色的发丝划过微红的双颊,“我也永远喜欢新一。”

这下工藤新一的脸也开始发烫。

一大一小红着脸静默片刻,一起笑了出来。

“月野哥哥,”高兴过后,疑惑又占据了工藤新一的思绪,“你说‘迁怒’,是什么意思?”

“这个啊。”月野和光叹息一声,忧郁重新覆盖上他的面容,“格里菲斯没有细说。”

“‘孩子是天生的恶魔。他们只会破坏,尖叫,以夺走别人的宝物为乐。’”

“格里菲斯是这么说的。”月野和光站直身体,摩挲着盲杖回忆道,“我猜,可能是他珍惜的东西被小孩子拿走毁坏了。”

“小孩子,总有一种天真的残忍。”

雨雾渐浓,清透的灰色被蒙上阴霾,工藤新一的心里也变得潮湿而涩然。

月野哥哥,在年少不见光明的时光里,是不是也曾被欺负伤害过?不然,他周身怎么会萦绕着浓厚的哀伤,又说出这样仿佛感同身受的话?

工藤新一喉咙像被堵住一般,嘴唇开开合合,说不出字句。

他懊恼地跺脚,干脆整个人扑上去,努力抬手抱住月野和光的腰。

“...新一?”扑进怀中的大型挂件打断了月野和光的回忆。他稳住身形,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给男孩造成了误解。

“说的不是新一哦。”月野和光轻柔地抚摸男孩的背部,“新一是我遇到过的最聪明、最懂事、最厉害的孩子。”

想安慰人反被一通夸奖的工藤新一唰地从脖子红到脸颊,面积比之前扩大了数倍。

‘我绝对不会让月野哥哥再受欺负了!’工藤新一埋在清冽的仿佛雨后森林气息的怀抱中,暗下决心。

——于是他回家就找了自己老爸。

没办法,答应了月野哥哥他不会偷偷一个人跑去,现年十岁的他只能求助大人了。

“老爸,你认识这个标志吗?”工藤新一从桌边抽出一张纸,两笔画好递给工藤优作。

纸上的图形上面如同一个倒置的水滴型圆环,下方类似字母“T”,二者合在一起,像一个奇怪的手柄。

“这是‘安卡’。”工藤优作一眼认出,“古埃及的符号,象征生命与永恒。”

“生命...与永恒?”工藤新一喃喃道,“他为什么在酒吧刻上这种符号?”

他在酒吧里走的一圈不是白绕的,甚至由于他的身高,轻松地发现了酒吧内的桌椅上都刻着这个名为“安卡”的符号。

“‘安卡’流传到如今,很多人把它当做护身符随身携带。”工藤优作道,“或许那位老板只是希望生意顺利。”

这种情况也有概率出现,工藤新一眉头紧皱。

在没有更多的证据前,不能否认任意一种可能。

“他叫格里菲斯,不知道是姓还是名,最近才从美国来到日本。老爸帮忙查一下吧。”工藤新一说完,向自己的卧室走去。

不怪他警惕防备,一个连自己姓名都不肯说全的人,总会让人有所疑虑。

男孩回想着下午的一切细节,心事重重地迈步。

Oracle...安卡...神谕...男人凉薄的双眼,半握的手掌,以及出门时回头看到他将酒杯放回的动作...

等等,那个杯子——!

像是有道闪电掠过脑海,他终于抓住直觉警示的一丝端倪。

那些看似随意摆放的酒瓶,并不是毫无规律!从远处看,它们形成了一只鸟的轮廓,而格里菲斯摆放的玻璃杯,正好落在鸟儿的眼睛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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